第37章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听的这句话，陆北辰微微敛眸，目光冷凝。
“可靖国点了名要你赴宴，若是不去，便会让他们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于离国君主而言，抗旨不遵，将国家尊严扫地，也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可若是去了，便是把自己置于刀尖上炙烤，死生难测……”
宋清扬自是懂得其中的道理，但她也是笑了笑，眸光潋滟，语调轻松道。
“虽然进退维谷，但我也不能，也不会退缩。”
“宴会之上，虽不见刀光，却也暗潮汹涌，只能事事小心，随机应变。”
“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陆北辰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希冀道。
宋清扬噗嗤一笑，好整以暇道。
“虽说是朋友之间，自当同甘共苦，却也不至于做到这个份儿上。”
“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份吗？”
“我可不想胜负未定之时，却要连你也搭进去。”
听得“朋友”二字，他的心中，却涌起了莫名其妙的难过，还有压抑。
他敛了敛眸中的失落，随即笑道。
“你既然是圣上亲封的郡主，总会有些额外的权力。”
“大不了宴会那天，我戴上面具，扮作你的贴身侍卫入宫，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宋清扬温柔的笑意，荡漾在湖水般清澈的杏眸里。
“我是武将，难道还要带侍卫保护吗？”
陆北辰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说道。
“不过现在你是郡主，身份尊贵，随身带个侍卫，又有何不可呢？”
宋清扬抿唇一笑，啜了口茶水道，戏谑道。
“这件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意料当中的拒绝，并未让他过多失落。
他同样品了口茶水，悠然自得道。
“这件事，我必然是要做的。”
她眉头微蹙，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浮香与秦桑，远远地走了过来。
看着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陆北辰朗声一笑，侧头对她说道。
“今日的桂花糕，怕是吃不成了。”
谈笑间，时光转瞬即逝，如今的田地，已是一片雪白。
宋清扬一身鹅黄色袄裙，伫立在庭园之中，与飘扬的大雪交相辉映，显得格外温暖。
她伸出手，一朵雪花飘落在手心，不过眨眼间，便化作一滩微凉的水滴。
陆北辰笑着走了过去，将白色的狐毛斗篷，披在了她的身上，着系带道。
“都是大人了，还这般贪玩，若是着了凉，可是要受好大的罪了。”
她仰头看着他温润的面庞，视线却落在了松掉的系带上。
她莞尔一笑，打趣道。
“都说我孩子气，可你这个大人，却连系带都系不好呢。”
说着，她踮起脚尖伸手，细心地系了个十字花扣。
陆北辰一动不动，看着她认真的模样。
呼吸的一团团白雾，散落在她的头顶，模糊了他视野。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初在血腥的死牢时，遇见她的模样。
明明双足双手，都被镣铐锁住，身上伤痕累累。
黑红的血液，浸染了破烂的囚服，分不出原本的颜色。
整个人看上去，宛如一株了无生机的枯木，只待一簇火苗，便会化作一地尘埃，随风而散。
可当他走近，却发现，隐藏在杂草般，脏乱鬓发下，那双宛若明星的眼眸。
印象里，进入死牢之人，即便是铁石般的男儿。
也未必能承受得住，如此非人的精神折磨，严酷的肉体刑罚。
往往不过三日，便会成为一个苟延残喘的丧家之犬。
只会拖着残败的身体，抛却尊严，哭嚎着跪地恳求放过。
可眼前之人，却生生熬过了三年，虽然遍体鳞伤，可眼眸中的倔强和决然，却依旧闪烁着光……
“小清扬，我们已经认识八个月零十三天了。”
陆北辰思绪迷蒙，似是自言般，喃喃道。
宋清扬裹了裹身上的披风，笑道。
“没想到，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他猛然回过神来，却故作调皮，歪头一笑。
“这是自然，毕竟与你有关的一切，我都会一一放在心上。”
宋清扬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身着桃红色小袄的浮香走了过来，看着天色，疑惑道。
“如今这个时辰，宫中的轿辇应该来了吧？”
“小姐在雪地里，等了这么久，若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宋清扬走上前去，用斗篷把她抱住，笑道。
“你这般担心我，我倒是怕你冻着。”
“不不不，小姐，你我身份有别，这样不合规矩。”
说着，浮香就要推开她，而陆北辰则笑着走了上来，戏谑道。
“你家小姐向来心疼你，你就依了她这一回吧。”
“更何况，这里并无别人，待宫里来人时，再松开彼此，也是来得及的。”
见宋清扬并未松开自己，浮香微微地叹了口气。
温暖的怀抱，隐约的海棠香，却也让她的心中融了几分暖意。
不多时，银铃声渐行渐近，宫中的马车，缓缓行驶到郡主府大门。
宋清扬搭着浮香的手，走上马车，又不由分说，伸手拉她上来。
却看见陆北辰身着墨色长袍，一张银色半脸面具，遮住了他的容颜。
她心底一惊，眉头紧蹙，正想要跳下车来。
却见陆北辰笑着走向随侍公公，把一包沉甸甸的金银，放在他的手里。
“小人是郡主的贴身侍卫，奉命随行，一路上就有劳公公了。”
公公不动声色地收下银钱，继而谄媚地笑道。
“公子破费了，为荣安郡主效劳，是小人的福分。”
眼见情况如此，宋清扬无法辩驳，只得默默退回马车里。
一路上，陆北辰悠闲地哼着歌谣，自在地跟着马车随行。
她掀开窗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皱眉低声道。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悠然的神情显露在他的眼眸，陆北辰依旧目视前方，却又微笑着回应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
听得他的保证，宋清扬反而更加紧张。
“若是从前，胡闹放纵些，也就罢了。”
“可这次，你当真要用自己的命去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