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傅瑾年…我恨你……
“傅瑾年……”
颤抖的声音响起，唐初站在电梯里，扶着电梯壁，不敢置信地看着正打算把唐文清从地上抱起的傅瑾年。
她一步一步走出电梯，瞪大双眼凝着傅瑾年和唐文清。
一步，一步。
每一步仿佛走在刀刃上，短短几步的距离如此的煎熬，她终于走到了两人的跟前。
望着失去声息的唐文清，泪水不知不觉溢满她的眼眶，她想去摸一摸唐文清的鼻息，刚刚抬起手，忽然她的手腕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
抓着她的那只大手也在颤抖，傅瑾年双眼发红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充斥了可怖的红血丝，眼底深处埋着一层乞求，声线发颤：“唐初，别试……”
唐初满是泪水的双眼看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从傅瑾年的神色中，她已经看到了答案，多余的试探已经不需要了。
她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她看着傅瑾年。
视线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无喜无悲，却又像把所有爱恨痴缠都汇聚在了眼睛里，满含泪水地看着傅瑾年。
良久良久，她的视线才转回到了唐文清身上。
她托着唐文清的身子，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眉眼每一处。
这是她的父亲。
是害了她一辈子，却又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至亲。
颤抖的手摸着父亲的脸颊，她试图用掌心暖热他逐渐冰凉的身体，她拿脸去蹭着父亲的脸，微张的唇颤了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大颗大颗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眶中涌出，顺着脸颊滚下。
“爸…你还没带我回过老家呢……”
“你说过你要带我回老家看看的，你忘了吗？”
“你说老家的山山水水可好看了…跟大城市里的喧嚣完全不同…你说过会亲自带我回去祭拜母亲……”
“爸……”
唐初拿脸颊贴着唐文清的脸，拼命去感受他的温度。
浓浓的悲伤自她眼中溢出，周身充斥着凄楚黯然的灰色，她字里行间都弥漫着对宿命无力的苦涩。
傅瑾年甚至不敢触碰她。
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唐初仿佛一团脆弱的云雾，一碰即散，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垂眸，遮住了眼底翻涌而上的惶恐。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他的手不停在发颤，他想去碰一碰唐初，手刚刚抬起，也因为他内心的惶恐而退缩了回去。
顾初和景瑟等人站在电梯里，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望着陷入悲恸中的唐初，景瑟张了张唇，人还没走出电梯，被霍亦斯搀扶着她骤然头晕眼花，扣在电梯壁上的一只手，紧张得大力到指尖直泛白。
顾初一张脸更是毫无血色。
她惊愕地看着地上抱着唐文清无声痛哭的唐初，许是见不得这场面，忽地整个人朝后倒去。
“顾初！”
霍亦斯单手揽着景瑟，一把抓住了顾初胳膊以防她倒下。
“韩文洲！”霍亦斯一声低斥。
韩文洲似乎这才从见到顾初的惊愕中回神，对顾初的怨恨让他骤然沉了脸，可当下这种场合也容不得他发脾气，上前抓住顾初的胳膊，把摇摇欲坠的她强行箍进怀里。
顾初勉强站稳，含着泪光的眼望着韩文洲的脸，骤然起了恨意。
她抬手疯狂捶打韩文洲的心口，恨的咬破了唇，声泪俱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为什么你总是要伤害无辜的人，为什么……”
韩文洲脸色阴沉。
一把掐住顾初的手，一手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盯着顾初，他的力道很大，捏的顾初疼得小脸皱成一团，本就没血色的脸更加惨白。
韩文洲按住她的脑袋，她的脸被迫埋进男人怀中，只有沙哑嗓音随着颤抖的肩膀闷闷传出：“对不起…唐初…对不起……”
可是对不起又能怎样？
死人不会复活。
唐文清是时日不多，可他也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离开。
他本该有一个体面的离去，在病房里，抢救室里，或者在唐初带他出去散心的最后一个黄昏，无论哪一种，起码唐初都有一个和他说离别话的机会。
可万万不该是这种。
他们甚至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一股血腥味忽然蔓延在空气中，霍亦斯率先发现不对，看向景瑟。
景瑟也意觉不妙，下意识地看向顾初，发现顾初的腿间竟溢出汩汩鲜血，染红了她身上浅色的蓝白竖条纹病服。
她大惊失色，“顾初！”
顾初不知何时悄然没了动静，软绵绵地趴在韩文洲怀中，连景瑟的惊呼也没听见。
韩文洲看到顾初染红的裤子，浓浓的慌乱骤然自眼底升起：“顾初？顾初！”
他晃着顾初。
顾初已毫无反应。
韩文洲不敢再耽搁，打横抱起顾初，疯狂按下电梯间的关门按钮。
景瑟和霍亦斯被赶下电梯。
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久久未散，傅瑾年伸手想去触碰下唐初，顾初的出事让他想起唐初也是个孕妇。
他怕唐初情绪太过激动也会伤到孩子，试探着想去碰碰唐初。
在他只见触碰到唐初时，唐初的身体猛地一颤，忽而把他的手挥开，她抱紧了死去的唐文清，一双眸子充满恨意地瞪着他。
傅瑾年无处可躲，忽而发现了她牛仔裤间的一抹赤色。
他脸色顿时一凝。
“唐初，唐初……”他顾不得唐初对他的恨意，急急抱住唐初。
唐初厌恶极了他的触碰。
在男人的手碰到她时，她剧烈挣扎，不说话，只一双噙满了泪水的眼睛恨恨瞪着他，随着她的挣扎，自她腿间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可心理的折磨早已超乎生理疼痛，令她宛若行尸走肉。
“我恨你…傅瑾年…我恨你——”她哽咽着，眼眶通红，几乎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傅瑾年也红了眼眶，颤抖地摸着她被泪水湿濡了的小脸，哑着嗓音迫切哄道：“好……你恨我，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你乖，我们先去医院……”
唐初咬牙瞧着他。
她咬破了唇，血腥在唇齿之间令人作呕的蔓延。
无尽的眩晕在她眼前升起，她整个人逐渐失去意识，缓缓倒了下去……
“唐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