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这巴掌不应该是盖渣男的吗
八月初,上午,东悦大厦的大堂。
一个女学生模样的女孩正拿了一份个人简历交给了柜台上的前台,她的身后还有几个女孩在排队。
女孩穿着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绑带的蓝色帆布鞋,看起来有点瘦弱,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涩,腰却挺得很直,一张小脸极其素净,乌黑的长发扎着马尾,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别惹眼。
尽管她没有乱看,可是那双眼睛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鲜活与灵动却能轻易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女孩抬头看了一眼柜台后面墙上的时钟,九点三刻。
她转身离去时,目光的余尾扫过站在不远处的一个男青年,其实她并没有留意看,仅仅是掠了一眼,也不可能记住他。
也许就是她那无意中的一瞥,刘正元却是心头一窒,他脑海中忽然有些奇怪的感觉一闪而过,可是他又抓不住那种感觉。他甩甩头,觉得有点可笑。
但他的双脚还是不知不觉地跟了上去。
一声汽车的急刹声传来,门口停了一辆红色的跑车,从驾驶位上下来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孩,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美妆,身材前凸后翘,可谓性感迷人。
“帮我一个忙,我是这里的经理,我保证你应聘成功,并且工资双倍。”
李若风抬头看着站在她旁边说话的人,她看了看自己周围,好像也没有其他人,这是在跟她说话吗?
忽然,那人靠近她,一手搂了她的肩膀。
“色狼经理?”她侧头看着他,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这四个字,第一时间身体向后倾,下一秒就要让他好看。
“拜托,帮帮忙。”他低声说着,语气里满是恳求。
“刘正元……”化着美妆的女孩本来是兴高采烈地下了车的,但是一看见他正搂着一个瘦小的女孩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住,“她是谁?”
“呃,这是我女朋友。”
李若风没有说话,看看女的,又看看男的,正想推开他。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痛。
这一巴掌突如其来,两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女孩就蹬着高跟鞋扭着腰走了。
红色跑车和来时一样,一下就开不见了影。
李若风摸了摸发痛的脸颊,“这女孩拎不清啊,这巴掌不应该是盖渣男的吗?”边说边瞪了眼身旁的人。
刘正元看着她那白嫰的脸上有点红肿,内心里有些歉疚,又好像莫名的有些心疼,这感觉很奇怪。
他的语气充满了歉意:“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她那么凶!”
李若风见他搂着她肩膀的手还没有放开的意思,便顺手给了他的肚子一肘,“还不放手!”
刘正元痛得弯了腰。
这事开了个头好像就没完没了了。
两周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间装饰着许多新鲜绿植的餐厅。
餐桌上的两杯清水已经尽数泼在她的脸上,对面站着的漂亮女孩显然心里的气还没散尽,见手上的玻璃杯已然是空的,她眼睛一转瞟见了旁边邻桌上的一杯咖啡,随手拿了起来就想往李若风泼来。
咖啡?开玩笑,清水还能忍,咖啡说什么也不行,这真被泼上了多难受,还有得好洗。
她及时挡住了漂亮女孩的手,音亮不高却清晰:“事不过三,不要再来了,不然我会还手的。”
刚刚她无所谓,但是现下目光有些清冷,她挡住女孩的手虽细却似乎挺有力。
女孩咬唇跺了下脚,放下那杯咖啡,气鼓鼓地走了。
她拿起餐桌上的纸巾吸着衣服上的水,罪魁祸首才从后面走了出来。
湿湿的柔软的发丝黏在她白嫩紧致的脸颊上,一双眸子清澈透亮,鲜嫩的唇姣好如新,嘴角天生自然地微微向上翘着,唇形极好看,刘正元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呆住了。
“看什么?”李若风嫌弃地往后退开一步,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那个……你脸湿了。”刘正元拿了纸巾想帮她擦。
在他的手碰到自己前她一把把纸巾拿了过来。
“双倍工资。”说完大步就往餐厅门口走去。
“那当然。”后面的家伙挠了挠脑袋,傻笑着追了上去。
他一定没发现,一向聪明如他竟然会有笑得这么傻的时候。
“一起回公司么?”
“你说呢?现在可是上班时间。”
好在天气干燥,艳阳高照,淋湿的衣服很快就干了。
这是李若风高中毕业后的第三个工作。
南方的八月正处在最闷热的夏天,尤其是晚上睡在没有空调的杂物房里。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早回家。
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她抬头,看着那些或远或近的楼层里透出来的灯光,或明或暗,或白或黄,那是一个个家。
可是她没有家,从小就没有。
她想有一间房子,她想有一个家,有房子才能有家。
她骑着自行车回到父母的家附近,那里有几间学校,师范学校就在路的一边。
她望了一眼师范学校旁边的店铺,时间还不晚,那一排店铺都还亮着灯。
第二间店铺是她租的,原本是一间开了许多年的书店,面积不大,也就十来平房米,她以前经常去看书。前段时间,书店突然关门了,铁闸上贴了招租的纸,联系地址写的是师范学校。
她便去问,接待的中年男人是学校的主任,他说学校门外两边的一整排店铺都是学校的,每间店铺的租金都按平方算,二百元一平方,她问的那间九平方,也就是每月一千八百元,不过也可能会拆迁。
李若风一直都有留意那些店铺,虽然是同一条街,但学校门口的这边很繁华,另一边的就出奇的冷清,主任也这样说了。
她回去想了想,她租了可以开礼品店也可以开饮品店,还可以卖衣服,那一排店铺都是服装店,她知道哪里可以进货。租金是第一手的,算是很低了,怎么着也不至于亏本。但她还没签过合同,于是她回去跟父亲商量了一下,让他帮忙去看看合同。
李检明很快就跟她去了师范学校,她甚至都不敢相信他会那么爽快。但很显然他并不是去帮她看合同的,而是抓住主任说的有可能会拆迁这一点全力阻止她签合同。
主任站在办公室门外,自顾自地说:“说是拆迁,二三十年也不一定会拆。”
合同没有签成,李检明临走前一再告诫她不能签。
李若风在店铺外面站了一会,看见有人在看那张招租的纸,她毅然回去师范学校的办公室找了那位主任,签了合同。租期五年,五年后续租的话也以原租客为首选。
她早就知道,旁边的店铺很多都不是第一手租的,租金都是好几千。
第二天她就把店铺转租了出去,租金每月三千八百元,她净赚二千元。
李检明问她,她如实说了。
李检明说:“你妈是老师,以后要是有合同纠纷什么的,她跟学校也好说话,你把店铺的事交给她,租金由她收,你要钱也没用。”
他几乎从未用过这种接近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李若风点头,把合同给了他们。
她不是没读过书,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条款并无不妥之处,她知他们只是想要那租金,但她不计较。
主任说的没错,后来一直没有拆迁。许多说了拆迁的地方,换了一届领导就没那事了。
附近的几间学校有一个共用的运动场,大铁门长期开着只能够一个人大小进出的门缝,她便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缝走了进去。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就在那条黑色沙泥的跑道上跑了起来。
从六年级开始,她就学着晨跑,后来是一有时间就跑步,最近就变成了晚上跑了。
大约半小时以后,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脸上都是汗水。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强度的跑步,因此一点也不觉得累,每次跑完反而觉得很轻松,这是她一次又一次治愈自己最有效的方法。
其实她还能再跑一倍,但是跑步的时间长了,衣服会把皮肤磨损,她也不需要自己那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