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昙花一现
美丽的丹顶鹤明显有些醉了,徐曼舒的这个“鹤立”美不过十秒,就有些站不稳了,独立着的那条腿开始抖豁起来,于是,摇摇晃晃的丹顶鹤,变回了一只丑小鸭。
柳岸看出了她的醉意,忍着笑走过去,将人扶住,还顺带上手,放下了她摇摇晃晃中,还坚持着“金鸡独立”(柳岸不懂这专业名词叫“鹤立”)姿势,支棱着的那条腿。
徐曼舒呆呆愣愣地朝柳岸笑了笑,双手扶住了对方的双臂,才勉强地站直了不晃。
看着眼前这位醉意朦胧的谪仙,柳岸眼中的笑意渐渐没落,一双总带着笑的桃花眼中,染上了些许哀伤,柳岸压低了声音,对徐曼舒说道:“小曼,我来,是跟你告别的,我应该很快就会回南朝了。”
闻言,徐曼舒又怔怔地看着他一会儿,然后开始摇头晃脑地、一顿一顿地说道:“你要回南朝了?好呀,那你可以回家了呀,那多好呀!恭喜你呀!可以回家了,我好羡慕你,可以回家;我也想回家,我也想离开这里啊……”
你也想离开这里?
柳岸的心动了动,不由得握住了对方的手,轻声问道:“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柳岸的回,可不是等着让李畅风放自己回去,他是已经在策划偷偷地潜逃回南朝,因为南朝皇帝杨昭真的出事了。
徐曼舒咬着唇,摇了摇头,然后头一点一点,一句一顿地回道:“跟你走?去哪儿?你可以回家,我不行啊,我回不去了,我大概,永远也回不去了……”
突然,徐曼舒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想着醉意甩走,她擦了擦眼底即将翻涌而出的泪,转脸对着柳岸展示一个: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花游式笑容。
徐曼舒笑嘻嘻地说道:“柳岸你要走了,那~我再给你跳支舞吧,就当为你送行。柳岸,你想不想看水中舞呀?我最厉害的,是水中舞哦!”
看来,醉意是甩不走的,前两句话语速还正常,后面几句又开始一顿一句了,并且“你想不想看水中舞呀”,这话没等对方回答,甚至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徐曼舒就挣脱了柳岸的手,双手在柳岸胸前轻轻一推,自己的人就直接侧着身,以一个标准的花游“侧摔”入水姿势,轻盈地“倒”入了水池中。
柳岸一怔:你的水中舞?可是,这天,水这么凉……但,想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
徐曼舒很快游到了水池中央,对柳岸挥着手,大声喊道:“柳岸你唱首曲吧,给我伴奏!”
柳岸神色略有慌张地四下张望了一圈:你,能不能别那么大声啊,这里可是你们楚国的后宫啊,我如果被发现……哎!
但谪仙的要求,怎么能拒绝呢?
柳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轻轻地唱了起来:“水花只能开在雨天,烟火要绽放在黑夜,雪花多舍不得冬天……昙花若只一现,更要开的耀眼,别回头、去拥有,属于你更好的世界……”
徐曼舒配合着那歌声,在水中轻盈地打开身体,“首尾”相连地旋转、旋转,银色的纱衣浮在水上,因她的旋转而绽开成一个圆形,犹如夜晚的昙花,慢慢地盛放,华美的绽放,耀眼却短暂……
(所以,前几章里,溚溚借用“天亮以前说再见”的歌词时,一直故意没提这句“昙花”,就是要留在这里才用哦!)
看着那朵绚烂的昙花,又渐渐地沉入水底,柳岸的心仿佛也沉了下去:“雪花多舍不得冬天,像我舍不得和你说再见”,这首曲子《天亮以前说再见》,真的,好适合用来说“再见”啊!
小曼,今天天亮以前,我们必须说再见,而明天以后,我们恐怕永远也不会再见了……
徐曼舒已经沉入了水中,在水里翻了个身,将自己整个人倒了个个,头朝下,双手压水,把腿伸出了水面,然后两腿打开,准备做一个高难度的倒立旋转……
这是一个现代花游的常规动作,但,你这是在古代啊!
李畅风看得简直要气炸了:够了!你这条鲤鱼精,真是不知羞耻!
男主终于来了?
李畅风刚才就来了,就在徐曼舒刚才那句“我回不去了”的时候,李畅风来了,还是把跟随的侍卫和宫人都留在了芙蓉殿外,自己一个人悄悄地进来的。
一进殿,一眼就看到了柳岸跟徐曼舒,两人握着双手,在“互诉衷肠”!
李畅风顿时怒火中烧,刚想一声怒喝,直接冲过来打人,但~紧接着就听到了徐曼舒后面那句“我大概永远也回不去了”。
李畅风立刻怔了一怔,不由得想: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烧了她的“鱼皮”,她就再也回不去了?那~她会不会跟那个杨明说出她真实的身份……
李畅风就躲在暗处,没现身,想听听这两人还会说些什么,能不能听到鲤鱼精的什么秘密。
但现在,李畅风看到徐曼舒的这个动作,敢把腿伸出来露给别的男人看,徐曼舒的中裤都湿透了呀,这腿可是要被人看光了呀!
这~古代男子,谁忍得了啊!
李畅风直觉血气上冲,脑子一热,立刻冲了出来,对着池中的徐曼舒厉声喝道:“不准再跳了!”
李畅风自己的人,更是直直地向着柳岸,纵身跃了过去,还一拳头就挥向了柳岸:你这个杨明,都敢进到朕的后宫里头,来勾引朕的女人了!不打你,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徐曼舒虽然脑袋在水里听不太真切李畅风喊了什么,但还是看到了李畅风的人影掠过,吓得她立刻又颠了个个,把脑袋翻了上来,只露着大半个脑袋,浮在水里,懵懵地看着在池边,那已经开始过招的两个男人。
柳岸原也是会武的,见李畅风冲过来就挥拳,只能接招,甚至还,还了手,柳岸想着:既然被李畅风发现了,那今天,自己大概是跑不掉了,不如索性,就痛痛快快地打一架吧!
所以,男主和男二,打起来啦!
男三呢?
上官重楼躲一边看着,内心好纠结:我要不要出去给陛下帮忙?那个南朝的杨明竟然武功也不弱,但,好像跟陛下比,还差一点。算了,我也是个外男啊,若是被发现在这里“偷看”宫妃和其他男人私会,这~我还是别出去吧……
上官重楼犹豫着不敢出去,心中后悔:刚才怎么就看那芙蓉夫人的一曲“千里共婵娟”看呆了呢?但那可是“谪仙之舞”啊,何况,还有那一阙“仙人词”,可谓千载难逢呀,怎么可能移得动步呢?
现在,上官重楼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突然,上官重楼的瞳孔微一收缩,人立刻从暗处纵身出来,还毫不迟疑地跳入了清莲池中……
原来,徐曼舒的酒劲上来了,整个人晕晕乎乎地就沉了下去,头都没入了水中。而岸边的李畅风跟柳岸,两个人的武功差得不多,此刻正打得不可开交,所以,谁都没注意到,池里的小鱼精,真地在水下吐泡泡了!
只有上官重楼旁观者清啊,他看见了,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啊!第一反应,下水捞人。
上官重楼将徐曼舒抱着浮出水面,大力地拍了拍她的脸,还好救援得及时,徐曼舒也没呛到什么水,没几下就被拍醒了。
徐曼舒睁开眼,眼前是上官重楼湿淋淋的脸,徐曼舒一下瞪大了眼睛,带着疑惑看着对方,还痴痴呆呆地叫了声:“泽神!”
这下,上官重楼也呆了:你怎么知道我曾用过这个化名——上官泽笙!
……
李家的先人对上官家的先祖有过救命之恩,那位上官大人,也就是上官重楼的曾祖父,为了表示自己对李家的忠心不二,就对上官家的子弟立了一条家规:凡我上官家的男儿,不得参加文武科举,世世代代只为李家的副将。
年少的上官重楼,觉得这条家规好没道理,就产生了一丢丢叛逆心理。那还是齐闵在位的时候,上官重楼曾偷偷地跑去,报名参加科考,但肯定不能用真名啊,上官重楼看见自己前面两个报名的人,一个叫徐泽亚、一个叫何以笙。
上官重楼就顺着给自己取个化名——“上官泽笙”。
……
李畅风和柳岸都听见了水池里,上官重楼跳水、救人那么大的动静,自然都分神看了过去,就看见水里,上官重楼抱着徐曼舒,在发呆……
而徐曼舒也抱着对方,是又哭又笑地,声音忽高忽低地嚷嚷着:“泽神,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们可以回去了吗?泽神,我好想回家啊,你带我回去吧……”
李畅风看到这情景,听到这些话,额头突突直跳:好你个上官重楼,竟然也敢来勾搭我的鲤鱼精,她竟然还叫你“泽神”!还让你带她回去,难道,你也是水里妖怪,还是水里的神仙……还是“泽神”,就是沼泽里的神仙?
李畅风哪里还顾得上与柳岸打斗,一个纵身跳进池子里,扒拉开上官重楼,一把将徐曼舒扯到自己怀里,还怒吼了一声:“来人啊!给朕将上官重楼与杨明都拿下,押入‘唳天司’,待朕亲审!”
这么一嗓子,殿外的侍卫和宫人都听到了,玄鸷立刻授命,带着人涌进来拿人,看到里面这场面:三男一女;三湿一干:三个水里,一个岸上……
柳岸这名字啊,就该待在岸上!
这~谁都无法猜测这芙蓉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忍不住地想猜测些什么……
这局修罗场的比拼结果:男二、男三携手蹲班房,男主呢,抱着美人回房!
从玄鸷带着人冲进来,李畅风就紧紧把徐曼舒按在怀里,恨不得捂得让任何人都看不见她,等玄鸷他们拿人走,李畅风就抱着徐曼舒,直接去了淋浴房,用热水把本就湿透了的两个人,又都淋了个透。
徐曼舒不敢说话,始终呆呆地看对方,任由李畅风将自己扒光,擦干,裹好,然后,又抱着她回了寝殿,抱着她一起坐到床上,还死死地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徐曼舒:……
忍了很久,徐曼舒终于忍不住了,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李畅风的心口。
李畅风被戳得“心痒”:嗯?终于把对方松开了一些,低下头看她。
徐曼舒微微仰起头,长长地吸了口气之后,弱弱地问了一声:“你是想闷死我吗?”
李畅风:……
无语地看着那双无辜地眨啊眨的大眼睛,李畅风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我该拿你怎么办啊?”这话像在问对方,又像是在问自己。
徐曼舒还是无辜地眨着眼,看着对方,酒还没完全醒,于是犯懵到底。
哎!
李畅风又叹了口气,才柔声道:“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好好地,留在朕的身边吧!”说着,又搂紧了人,只是这次,没再把她的头闷在胸口,而是把唇印在了她额头。
明明对方说的是命令式的肯定句,徐曼舒竟然在对方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不安、恳求,还有一些说不清楚,却让自己莫名感动的情绪,徐曼舒突然也想抱抱对方,她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于是,李畅风的吻,就如暴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他是那么贪婪地、不留余地、不容辩驳地掠夺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对方尽数吞没……
呼吸即将被掠夺一空的时候,身体被一汪安抚的热泉填满……当泉水缓缓地溢出,神志开始慢慢地回流,徐曼舒想了一会,糯糯地开了口,试探着问道:“李畅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呀?”
她没有用尊称,而是直呼其名,因为徐曼舒觉得,自己的这个要求必须是站在双方对等的位置上。
如果对方不答应,那~他生气就生气吧,就算叫了他“皇上”,他也会生气的;如果对方能答应,那么,就算叫他李畅风,他也不会生气的。
李畅风不由得一怔,也是,他好久都没有听到别人连名带姓地叫自己了。李畅风非但没有生气,还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她能这样直接地叫自己的名字。
于是,李畅风又笑着吻了吻对方的额头,柔声问道:“说吧,舒儿想要什么?”
徐曼舒咬了咬唇,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一些,糯糯地说道:“在你彻底厌弃我之前,可不可以,别再去碰其他的女人?”
李畅风突然福灵心至:所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个,这段时间,你不愿与我亲近,是因为我去了几趟揽月阁?傻瓜!
李畅风忍不住抬了抬嘴角,却不急着解释,而是挑起徐曼舒的下巴,对着她微微一笑道:“舒儿不想让朕去找别的嫔妃,那~舒儿,可要受得住哦!嗯?”
又是这个尾音上翘,带着浓浓的鼻音的“嗯”!
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