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花开院绫音做了一个十一年的梦,这个梦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她在梦里面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遍自己曾经忘却了的人生。
她回忆起了一切,包括当初被小治催眠着忘记的东西。
年幼的她性格尚未定型,在面对那样一段几乎可以摧毁她未来很多可能性的过往,她配合着小治选择了遗忘。
但在现在,当她再一次回忆起那些不是很美妙的实验体生涯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早就已经靠着自身跨越了这一道在童年的她看来像是天堑一般的沟壑。
原来就算回忆起了一切,现在的她也能够负担着这一些过往独自向前行走了啊。
怀抱着这样释然的心情,花开院绫音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一片枯燥无味的白色,她环顾四周,发现周围摆放着令她有一些眼熟的精密仪器,罩在口鼻处的透明罩里面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氧气,身体上的虚弱也在持续不断地刺挠着她的神经。
花开院绫音理性推测。
这里应当不是高专,高专内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精密仪器,她认为这边应当是一处私人病院的病房里,
她尝试着动了动身体,牵动着很多贴在她身上的圆形小磁片所黏连的丝线四下颤动,心跳检测仪传来的滴滴声逐渐变得急促,最后耳边传来了警报声。
看起来很快就有人会过来找她了。
花开院绫音放松了下来,她一边在病床上挺尸,一边思考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游戏内外的时间流速大致是以四比一的形式在运转的,假设下现实世界过去了三个月,那么游戏内应当过了一年的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游戏里面昏迷了多久,不过想必在现实世界内是不超过三个月的,她的营养液只放了这么多的量,若是用完了,她便会被游戏的自动保护机制给弹出游戏世界,可现在的她依旧在游戏里面,因此她推测自己昏迷的时间在游戏内部不超过一年。
虽然花开院绫音不知道自己具体昏迷了多久,但从自己睡得人都软掉了的糟糕的身体状况上和这个明显是重症监护室这二者来看,她绝对在游戏里头昏迷了有半年以上。
不过对她来说,再怎么久也只是睡了一觉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在她不在的时间,她的学弟们有没有健康茁壮地成长还有那两个隐约间有着观念上的冲突的让人不省心的同期,有没有敞开心扉地聊一聊自己的心里话。
还有她的亲亲宝贝硝子酱!这么久没见了应该超级像她,到时候见面了,她绝对要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响个不停的警报声是不是有一些太吵闹了,吵得她脑壳嗡嗡响。
花开院绫音用咒力强行闭上了耳朵,于一片恶劣的环境中继续畅想未来。
用咒力封闭听力的效果可比用双手捂住耳朵的效果要好上太多,她现在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年幼时在实验室里对自己异能力的微末训练和在高专时期对咒力的感知结合在了一起,令她现在对咒力的运用更上一层楼,正好她在病床上躺得浑身无力,用咒力可以代替双手做到很多事情。
一会儿是谁会先来找她呢?
是硝子酱?还是悟或者是杰?
或者是她可爱的学弟们!
也有可能他们会一起来看她!
如果,她是真的从一开始就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就好了,因为有专门处理拥有特殊能力者的机构,所以她并不会被自己的母亲卖给不知名的机构研究,做咒术师能够赚很多钱,有了那些钱,她的家庭也就不会破碎得这么彻底。
过往的一切可追忆可思索,却唯独不可改变。
她能够努力去争取的只有未来。
花开院绫音很清楚自己的念求,她知道自己正在逐渐地变得贪婪,她开始不满于自己和这个世界之间脆弱虚假的关系,她开始想要得到更多——
她开始烦闷于她的现状。
她想要改变。
脑海中的思绪洋洋洒洒地往外溢出,浓郁的咒力像是席卷着的海浪,于以花开院绫音为中心迸发,传开了很远很远。
就像是特级咒胎破了壳。
墙壁上检测咒力浓度的警报器叫嚣着愈发响亮,红黄色的光亮起,病房外的人想要进入却发现他们开不了门。
他们焦虑地在门口打转,最后掏出了口袋里面的智能机,向着他们的上级汇报这一异常。
被盘星教教主、京都咒术高专教师兼特级咒术师夏油杰,御三家五条家家主、东京咒术高专教师兼特级咒术师五条悟和咒术界唯一一个反转术式持有者兼咒术高层的又老又烂的臭橘子们中唯一一朵年轻鲜花家入硝子合力藏匿了十一年的特级诅咒师花开院绫音的病房在这十一年间第一次出现了异动。
花开院绫音似有所觉,她侧过脸,看着眼前的墙壁突地碎裂了一片,飞溅起来的碎石向着她所在的方向坠落,被她用咒力弹到了一边。
从刚才起就一直鸣叫不断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一只身材魁梧,眼睛上长着两根树枝的咒灵跳到了她的病床前。
花开院绫音警惕地看着这一只咒力量明显属于特级范畴的咒力,她不知道对方的下一步是什么,但显然对方不怀好意。
瘦弱的手蓄着力气,她预备着只要面前的特级咒灵一出现异动,她就搓大招怼到对方的脸上。
花开院绫音以为的敌袭是花御千里迢迢找寻的同伴之间的初见。
在花御的眼中,面前的这个身形瘦弱面颊瘦削的特级咒灵以人类女人的姿态虚弱地躺在人类的病床上,她的身上头上被黏连着很多不知名的小圆片,效用不知的输液管向着她的身体里源源不断地输送着透明的液体,被套上了罩壳的唇浅而淡,令她看起来纤细而又楚楚动人。
花御怜悯地看着花开院绫音,就像是看着过去被人类折磨的自己一样。
【可怜的孩子,不要怕,我们来救你了。】
花御张嘴,说出了一堆没人听得懂的乱码。
花开院绫音皱起眉,她明明听不懂,但这一堆乱码传到脑袋里面的时候,却偏偏能够被自动翻译成她能够听得懂的正常语言。
哪怕她自刚才的那一刻起,捂住耳朵的咒力仍旧没有撤下。
花开院绫音撤下了捂住耳朵的咒力,刺耳的警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声响,她在发觉面前的咒灵似乎没有攻击她的想法,甚至还在不断地安抚她的时候,她面上尖锐着警惕的神情逐渐变得有一些茫然。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花开院绫音问道。
【当然,我的孩子。】
花御抬起手,温和地像是林间飘散的微风的咒力温和地帮助花开院绫音脱离了联系在她身上的那一些零零散散的零部件。
随后花御轻柔地抱起了花开院绫音。
下意识地抱住了花御的脖颈的花开院绫音放空了脑袋,满脑袋都是对现在奇怪的剧情发展的小问号。
【这里快要来人了,我们得快一些了,抱紧我。】
花御后撤一步跳到了半空中,在快速移动前,它贴心地叮嘱道。
“哦,好的。”
花开院绫音真的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虽然她有着能够殴打特级的咒力,但是像是这种距离的近身战,现在的她是没有一丝胜算的。
不愿折腾的花开院绫音干脆就顺着花御的话努力抱紧了它的脖子,省的之后在不恰当的时间地点来上一次高空蹦极。
在她离开了那一间病房的时候,被咒力堵住的门因为其咒力源头花开院绫音的离去,变得零散无力。
大门被一下子撞开了。
身着宽大的蓝白色云裳羽衣的高大男子步履匆匆地往里面闯,他脚上踩着的木屐在光洁的地砖上敲击出了清脆的声响。
病房内气流席卷,却吹不乱男人一头莹白的碎发。
男人一把扯下面上的眼罩,苍蓝色的眼大睁着,目眦尽裂。
花开院绫音也惊讶地瞪大了眼,她竟然从眼前的这个长相成熟的男人身上,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顽劣调皮,爱撒娇使坏的同期五条的身影。
那种呼之欲出的熟悉感令她抛却了长相上的些微差距,花开院绫音伸出手,想要对着男人大喊,可发出的声音却像是小猫在沙哑地咪咪叫:“悟”
这一副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向着男人求救一样。
五条悟向前跨了一步,下一秒便瞬移到了花御和花开院绫音原本所在的地方。
可这里已经空空如也。
只不过是过去了一秒钟的时间,清醒着会叫他的名字的人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五条悟面色阴沉地像是要往下滴水。
他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随后重新带上了眼罩,给几个人发送了讯息。
在花开院绫音刚刚醒来不过一刻钟,她清醒了但被咒灵劫走了的消息便传给了所有密切关注着此事的人。
穿着京都院校的教师制服的黑发男人在看了简讯之后,抬起手示意下面的学生暂停课程,然后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教室。
正抱着双臂不耐烦地在一群烂橘子们中间开会的长发女人捋了捋头发,棕色的发丝划过眼角的泪痣,她垂下眼看了一眼震动的智能机,随后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拿着砍刀往咒灵身上笔画的金发男性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架在鼻梁上的无镜架眼镜折射着微光,那双锃亮的皮鞋踏过一地蓝色的咒灵血液,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发出铃声通知的智能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