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组纳村
“记住这个味道，”二叔说道，“海边和内陆不同，冲上沙滩的沙砾，都是水蚀后的结块。你需要把它搓开揉碎，味道才能发散出来。就像闻香品酒一样，滴一点样品在手心搓一搓，味道会更加清晰明了。”
“这是啥啊？”我忍不住问道。
“应该是年代久远的砖土吧……总之，我们来对地方了，这片海底下，肯定有什么东西。”
二叔把铲子在海水里洗了洗，又重新折叠起来，放进包里，说道：“走吧，我们去组纳村转转。”
这一次不用二叔说，我也明白，这又是‘问’的一环。
光听一个人说，可能和事实有很大的出入，但十几个、几百个人异口同声的讲相似的传说，那传说里就一定藏着蛛丝马迹。
组纳村在两座小山中间，走过去并不远。
站在海岸边，甚至能看到一片白雾笼罩之地——那里就是组纳村，听民宿老板说，那边终年不见阳光，一年四季都被海雾笼罩。
去的路上，二叔就皱着眉头说道：
“这地势有些奇怪，《葬经》有云：气，乘风则散，界水则止。但这座海岛中间，生气散，无水聚，怎么会有雾呢？”
我答不上来，二叔也没再多说。
天上风和日丽，但是随着我们前行，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稀疏的灌木丛和莎草到处都是，远处依稀能看到历史悠久的农舍，以及荒废的地堡——这座小岛曾是霓虹国进军前哨阵地。
流沙上的枯树桩和坍塌的墙基，在无声的讲述这片海岛的悠久历史。风雨侵蚀的矮小电线杆上，只搭了两根线，也就是说，组纳村深处大部分处于未通电的状态。
我们时不时横跨过潮沟，越往深处走，越是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几个小时后，我们走进了雾气中。
在无名小路上，竖立着一个古朴的石碑，上面写的竟然是汉字——赫然是‘组纳’二字。
“霓虹语中本来就有汉字，但这个石碑有点意思，”二叔让我和他一起摸这个石碑，观察上面的纹路，“记住了，这是褐铁矿，属于含铁矿物的风化产物……记住这个纹路和感觉，你看上面的孔洞，想要自然形成这种程度，至少要两三百年。”
我点点头，感觉并不难，辨认这些矿石好像呼吸一样，二叔一说，我轻易就能了然于心。
正当二叔起身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
在朦胧的山体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搅动了雾气，我目光投过去时，只看到了一个影子。
“二叔，雾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我说道。
二叔顺着我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看到，他皱起了眉头，“可能是什么小动物。”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再追究，但继续往大雾中心走去的时候，我莫名有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躲在浓雾深处，默默窥视着我们。
这种感觉让我浑身不自在，询问二叔之后，他说他没有这种感觉，让我压力不要太大，心态要放松。
组纳村的房屋老旧低矮，大多是平房，上面长满了霉斑和墙草，村里的小路都是泥巴路。
我们在村口遇到了一个本地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我和二叔瞬间就明白，民宿老板为什么要提醒我俩，不要接触组纳村的村民。
他穿着麻布和麻绳编制的粗糙衣物，头部很窄，眼睛水汪汪的向外凸起、鼓出，像是从不眨眼的鱼眼；鼻子十分扁平，额头和下巴向后缩，耳朵坍塌，跟没发育好似的，嘴唇又长又厚。
乍一看，像个鱼头。
二叔和我对视一眼，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热情和村民攀谈起来。
很快，有三五个老人围了过来，他们的长相更为怪异，像是什么奇怪的水生动物。
和他们呆在一起，我感觉浑身不自在。
但二叔定力显然比我强，他坐在几个长相怪异的村民中间，用日语聊起来，气氛似乎很融洽，还有几个村民似乎被二叔逗乐了，笑出了声。
这一聊，就是三四个小时。因为是日语，所以我听不懂。
聊得差不多了，二叔和村民告别，带着我离开。
一开始我俩还是在慢慢地走，渐渐地，二叔脚步变快，在脱离村民视线后，二叔抓着我的胳膊，突然拔腿狂奔起来！
“快跑！”
“怎么了？！”我问道。
“出去再说！”二叔说。
冲刺了十几分钟，我们很快就跑出了雾气弥漫的村落。
二叔神情复杂，他一边走，一边向我述说他刚刚和村民老人所聊的事情。
刚开始，二叔用他娴熟的社交能力，获得了村民们的好感。时机差不多成熟之后，他就假装无意间提到了西海岸边的鲛人传说。
村民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二叔嗅到了危险与诡异，他在打听完想知道事情后，带着我飞速逃离了这里。
——“你们是雄性，去看看不要紧的。”
一开始我脑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句简单的话能有什么深意，但是转念联想到村民们诡异的容貌……我心底瞬间涌出各种不好的猜测！
……
二叔等我缓过神来后，肃然说道：
“之后我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跟老人聊了一些关于华夏文化的历史故事，然后反问他们，本地有没有关于华夏的传说，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这个海岛是古时候霓虹国接待‘天使’的地方，所谓的‘天使’是指来自天朝上国的使者。到了明清时期，倭寇乱华，这片海岛也是霓虹国的跳板，甚至是历经风雨的古战场。”
“据说，大约在两千多年前，秦汉时期，有一个来自华夏的术士，带着三千童男童女来到这个海岛。一部分久居于此，另一部分融入了大和民族，自称‘秦人’。”
“而那个术士，就是日本阴阳师的起源祖师，传闻他有生死人而肉白骨之能，打破了阴阳界限，被无数后人尊称为——断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