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十幕 洪水泛滥之时（九）
放眼望去，此时的沧海市已经陷入一片混沌。
阳光已经被乌云完全遮蔽，暴雨席卷城市，洪水从远处的地平线缓缓袭来，黄龙江的江水已经蔓延到了每一条街巷，人们站在楼顶，不停呼喊着，希望有人能够来救他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盘古之力！这就是盘古之力！”
光柱在一瞬间停止了，紧接着以相反的方向朝着李泽渊的身体奔去，李泽渊的身体又像是中转站一样，将那股力量转接到何建东的身体里面。
“来吧！这一切的一切！都属于我！盘古之力！让世界回到那个我所期望的时代！”
他举起了短刀。
用无法停下的力道，情绪性地从李泽渊的头顶一刀砍下去。
深深插人头部的短刀，把李泽渊与世界彻底分开了。
李泽渊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向地板。
他趴着不动，只有头部不停流着血，沾湿了水泥地。
“对不起——李泽渊，我没打算要这么做的。”
获得了力量的何建东，露出讥讽的笑容。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一股力量，达成自己的心愿。
在那个时代里面——一切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不管是财富、地位、还是女人，都可以得到。
在力量的趋势下，手中缓缓出现的盘古开天斧，慢慢朝向天空。
可是——能够做到的仅仅是在沧海市的周围建立起一道水墙而已，想象中的光景没有出现，自己所期望的时代也没有出现。
因为在身后被暴雨席卷的空地上。
应该连站也站不起来的孙夏岚，带着恶鬼般的眼神悠然站在那里——
她的样子，美丽到令人觉得凄绝。
何建东连呼吸都忘了，看得入神。
孙夏岚的手中，是一把锐利的武器——青虹剑，三国时代夏侯恩的配剑，后来被赵云给夺走。
“——哈、哈哈、哈哈哈！”
何建东笑了。
“——你以为靠着那样的武器——”
这个男人连他的笑声也觉得刺耳。
“——就可以战胜我吗？”
何建东方喉咙抖动着，看来正在演戏。
而孙夏岚也已经听够这恶人的声音了。
“那么——开始吧孙夏岚，试着来阻止我吧！获得了盘古之力的我，是无敌的！我的世界将会降临，而你的一切都会消失！”
举着盘古开天斧的何建东，与孙夏岚对峙摆出了战斗姿态。
但孙夏岚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
“你是我这一辈见过，最恶心的人。”
她勉强开了口。
那个东两无法了解我所说的意思，停下来眨着眼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恶心的人。”
没错，何建东心理扭曲的程度已经超过了人类的正常理解范围。
靠鲁莽得到的妻子，靠欲望得到的两个孩子，又将这欲望发泄在两个孩子身上的家伙，实在是恶心透顶了，要说他是人类历史上最恶心的人也不足为过。而现在，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还想要靠奇迹的力量回到过去。
只是想要幸福的孙夏岚，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但现在，那个理由已经淡薄了，就算不赌命去体会活着的实感，孙夏岚也渐渐感到满足。
只要何建东不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面，自己就能够获得幸福，这原本的日常就不会被打破，应该可以一直幸福下去的吧。
但是李泽渊已经死了，被何建东杀死了，这一切的憎恨，在瞬间袭来。
手中的青虹剑绽放出红光，火元素开始涌动。
某些原本孙夏岚没有的奥能出现了——
投影术——启动——
一百支95式步枪凭空出现在空中。
念力——
枪口对准了何建东，靠着念力维持着它们在空中悬停。
看到这一切的何建东，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
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为什么是那个女人！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该死的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死了！”
何建东叫嚣着，有种恐惧出现在心头——或者说，难道真正的奇迹实现了么？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盘古就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了，怎么也想不通的何建东，缓缓向后退去。突然，他明白了。
“英雄——那个女人死后居然变成了英雄！居然成为了盘古大陆里面的英雄！这不可能！那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她只是一个文工团跳舞的！哪有那么大的作为、有那个资格去盘古大陆！”
但是这就是事实，因为何建东在孙夏岚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女人的影子。
那个女人，以一种奇迹般的过程，在帮助孙夏岚……
“何建东……你这种人，就不应该在这个世界上……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那些无聊的过去，就应该再次斩断。”
“你你你……我可是拥有盘古之力的，别想要阻止我，普通人妄图和神平起平坐？别做梦了！”
“啊，对……你是无敌的……”
奥能开始涌动，95式步枪倾泻出无限的子弹。
何建东的身体跳了起来。
面对一直线冲来的敌人，孙夏岚还是动也不动。
“刷”的一声，投影出来的武器瞬间被击碎。
即使流着血，即使敌人擦身而过，孙夏岚仍然低着头。
她的双手，温柔地抱着那把青虹剑。
有如对待无可取代的宝物一般，紧紧的——紧紧的——
刀上她所记忆的温暖越来越淡。
那就像是自己的体温，或是互相碰触时的肌肤温热。
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家伙，即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善良的家伙——
即便流着鲜血、受到伤害、身体越来越冰冷……
但是，却不觉得疼痛。
——因为我知道，还有更令人难受的疼痛。
“去死吧！何若雪！”
盘古开天斧朝着孙夏岚挥舞过来，与青虹剑交汇在一起，两件本应该不在同一个水平的武器，居然在第一次的交手中就打了一个平起平坐。
“龙炎诀！”
巨大的火焰袭来，即便是在暴雨中，孙夏岚释放的火焰也足以毁灭一切。烈焰朝着何建东袭去，后者见状，操控水流抵挡攻击——
“爆炎斩！”
青虹剑凝聚奥能，瞬间就劈开了水墙。
何建东立马回身躲避，一个跳跃来到高处的楼层，站在破碎的钢筋上凝视着孙夏岚。
但是后者没有给对方喘息的余地，直接逼了过来。
虽然是压倒性的优势，但是眼神中透露着悲伤。
孙夏岚——
明白了自己所追求的究竟是什么
单单只是因为一个叫做李泽渊的少年。
——在黄昏。
充满有如燃烧色彩的教室里，两个人在聊天。
“怒火强击！”
三道烈焰火柱从天而降，径直朝着钢筋砸了过去。
“末日冰封！”
何建东使用了克制的元素属性反击，紧接着，巨斧从天而降，在孙夏岚的身上留下一道伤口，瞬间，鲜血夹杂着雨水流淌到地面——
——只要有你在，只要你微笑，那就是幸福。
何建东第四次冲了过来。
敌人的目标是孙夏岚手中的武器。
——只要有你在，光是并肩而行我都觉得高兴。
血流得太多，孙夏岚的意识有点模糊。
身体很快就耍倒下了吧。
但是，必须要遵循着守护幸福的信念。
——你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们能获得幸福。
“还在挣扎么……何若雪……暴君狂击！”
第五次的攻击接近了。
——我一直希望，那一天真的会到来。
……死亡逼近，孙夏岚之前的优势一下子被对方压制住。
她脑子里面回想起来的，都是至今所发生快乐的事，对此脸上的表情不禁得意起来。
仅仅是和哥哥逃到沧海市的日子。
奔驰的时间非常快，连抓都抓不住——但却很感谢那有如谎言般的幸福。
不会变更的无聊高中生活：
八卦女王雪晴到处散播小情报，大嘴巴曹沫随时调侃自己，每天都会给自己带早点的李泽渊，每天都会找早恋的理由揍李泽渊一顿的孙樵，每天都在抱怨社会却又只会对尼古丁上瘾的吴晔，想要进入体制却沉沦的李佳琪……
还有那个胡伊……虽然只是短暂的时间，但是也很快乐。
没有争执，平稳的每一天。
——那真的是…
有如做梦一样的日子。
谢谢——但是，对不起……
孙夏岚抬起头目视何建东。
奥能开始凝聚。
就算这一切的幸福会消失，还是要杀了何建东。
就算因此让至今的自己全都消失，也一定没有人会陪在她的身边。
就算这样——就算这样。
——我也无法原谅杀死你的这个恶心的人——
“必杀——血色之花！”
英雄的必杀技，在一瞬间能够扭转局势的特殊奥术。
在一瞬间，巨大的火焰袭向何建东。
结局来得非常快。
何建东伸往她脖子的手，瞬间被火焰切断了。
硕大的盘古开天斧掉在地上。
孙夏岚就这样一口气切断敌人的双脚，把青虹剑如同墓碑般贯穿它的心脏。
“何若雪……我的……我的……盘古之力……”
地呼出一口气，然后一切便结束了。
何建东的表情，就这样惊讶地停止。
没察觉到自己被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给杀死，何建东的生命活动停了。
宝剑，像是墓碑般插在何建东胸前。
何建东的身体，缓缓坠落到下方的洪水中。
用双手握住剑柄的她，一直保持跪姿不动。
暴雨淋湿了她的头发和脸颊，混乱的漂浮在暴风雨中。
被灰色亮光映照的模样，有如替死者送别的神父般。不带有任何的色彩。
手腕、腿部及身体都被撕裂的孙夏岚，恐怕活不了几分钟了。
……不，如果是使用灵体治疗奥术的话，她可以让几分钟的性命延长许多倍，并借由接受治疗而完全回复。
但她却不想那么做。
她放开青虹剑，往后倒了下去。
双唇“哈”地叹出了一口气。
只要她把呼吸的间隔更加延长，并切断伤口附近的神经，这样休息的话，就能回复到足以去求援的体力——盘古议会的代行者们，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奇怪现象吧。
“不过，还是算了……实在是太麻烦了。”
说完，孙夏岚躺在地上，盯着着灰色的天空。
暴雨还是没有停止，洪水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副模样没办法回家。
全身脏兮兮的回家，也只会被责骂而已。
“就算这样，还是会等着我。”
……明明会一起散步。
明明会握着我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然后不停用他管用的那一套疯狂调侃我。
……明明有那些像是梦境般的每一天。
“真的，好像骗人的一样。”
对于原本应该死在北方那座村子的孙夏岚来说。
拥有着一切，简直是最大的幸福了。
呼吸停止。
意识有如蜡烛的火焰般摇摆不定。
即将消失的生命，就像海市蜃楼般非常美丽。
她调整着呼吸。
不是为了活下去，而是为了安眠。
那双看着天空的眼睛流着泪。
孙夏岚下定决心过——尽量保守自己的感情，很少表现出来。
如果要哭泣的话，就得在那个人死时才能哭。
孙夏岚闭上眼帘，让呼吸越来越平稳。
并不太后悔，只是静静思考着。
如果没有李泽渊，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盘古——无限的奥能，可以实现一切的愿望！”
“……”
“你的愿望是什么？”
“……”
“你心中所求的是什么？”
“我希望……那个人……能够活着……”
……世界被断绝了。
刚开始时，大脑只能下意识的这么认为。
咳的一声，喉咙吐出胃里的东西。
用冲击来拉回失去理性的意志，是身体想要奇生的机能。
李泽渊爬到墙边，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视线终于回来了，但能看到的只有轮廓，世界白茫茫一片，一切都显得暧睬。
“……好痛。”
虽然不知是哪边痛，总之就是很痛。
都说人类最典型的反射弧是由感受器、传入神经、神经中枢、传出神经和效应器五个部分组成。可是为什么李泽渊觉得自己的这五个部分都出现异常了呢？
他摸摸伤口。
居然奇迹般的愈合了。
紧接着她好不容易靠着墙壁走孙夏岚的身边。
“孙夏岚……”
李泽渊抱着孙夏岚的身体……她的表情非常安详。
她身上到处是伤、沾满了血，湿润的头发黏在脸颊上，苍白的脸色感觉不到体温，但她仍然没有停止呼吸。
——啊，她还活着。
李泽渊放下心来。
结局一目了然，何建东不在了——
鬼知道是死了还是活着，总之是不在了。
国土炼成阵好像也失效了，留在地板上绘制的奥术阵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这时候，洁白的手指碰触着李泽渊的衣服。
那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像是轻轻擦过钢琴键，那是孙夏岚的手指。
“李泽渊……你在哭吗？”
孙夏岚用虚弱的眼神这样说道。
她带着“你这白痴”的意思，摸着李泽渊脸颊的红色。
李泽渊身上所流的血，在她看来说不定像是泪水。
对方无法抬起身体。
而李泽渊连抱住她都做不到。
在雨中…
冰冷的吐气带着温热，双方彼此看着对方即将要停止般的微弱呼吸。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李泽渊将孙夏岚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话语消失在降下来的雨声中。
确实留下来的，只有像是要紧抱彼此的指尖。
1998年6月11日，沧海市，新区
当了一辈子消防员的老冯今天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前几个小时他们还在黄龙江边的一家馆子里面吃着烧烤喝着小酒，小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开心了。但是突然，收到总部的紧急通知，立刻投入到抢险救灾。
老冯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就和兄弟们回到了消防局，俗话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自己作为一名消防员，必须要有赴汤蹈火的准备。现在的他已经救走了两个腿脚不便的老人，一个被洪水冲到树上的年轻人，两个在游乐场避险的孩子——但是大雨一直下着，他们的搜救工作变得极其困难。
“老冯！那边！那边！”
老冯朝着队友说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不远处被洪水淹没部分的大厦，距离水面一米多的位置，有一个少年拿着红色的布在招手，他二话不说，开着冲锋艇就行驶了过去。
那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昏迷过去，男孩还算有点意识。
老冯惊讶的发现，那一块红色的布，居然全是血……
“这两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孙夏岚偷瞄于李泽渊的表情。
不过看来是他的精神伤害比较大，李泽渊和消防员叔叔的对话显得十分木讷。
孙夏岚奇怪地握住了李泽渊的手，有如在想对他说什么。
然后，李泽渊也握住了手，用表情述说一切。
——这些琐碎的小事，不知为何却让我很高兴。
对于本应该结束——却又收获到这三年的幸福，已经足够了。
再去祈求别的东西，恐怕得到的只有报应吧。
孙夏岚一边冷静压抑浮上脸颊的微笑，一边缓缓闭上眼睛。
大雨仍旧一直下着，正好就跟这个季节一样…
静静地等待……幸福的到来。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提供方：盘古议会驻沧海市代行者分部
读取人：陈仁美
保密状态：a+级（极度保密）
bios系统启动中……
传送奥术启动中……
正在使用奥能……
确认奥术师身份：成功……
文件封印解除……
获取成功……
●暴君狂击：通常类奥术之一，评级b+，通过奥能强化四肢或者武器，对目标使出致命一击，击中目标后目标会造成短暂的奥术流逝，产生眩晕的症状。
●盘古的容器：任何神祗降临世间都需要媒介，这些媒介有时候是人，有的时候是其他生物，这种降临没有任何预兆，只有到一定的时候才会出现。龙种的降临也是同样的原理。
●盘古的具现化：成为盘古之战的胜利者后，盘古会以特殊的方式与获胜者问答，得到认可后会被盘古幻化，近似获得无限的奥能，即盘古之力。
●符咒：盘古赋予“被选定者”的特殊能量咒文，咒文会以鸟兽、草木的形象出现在被选定者身上，出现符咒，则代表该人以及成为盘古之战的参与者。符咒可以提供一定量的奥能，也可以强制控制召唤的英雄或者反英雄。
●死者苏生：又叫做复活奥术，奥术评级a，仅能够作用于自己或者友方死灵奥术师，牺牲一半的奥能，在受到致命伤害之前给自己施加，即可以在受到致命伤害后立刻原地复活，理论上一个死灵奥术师可以无限次复活自己，但是由于奥能和人体细胞增殖的限制条件，使用一次后奥术师本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再次使用，否则会出现难以预料的副作用。
通知：盘古议会对全世界代行者下达的指令，进入战备状态，议会内部出现叛徒，各位奥术师们抓获叛徒可以获得大量调查点数，非代行者可以获得一定量的当地通用货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