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十幕 洪水泛滥之时（二）
1998年6月7日，沧海市，新区，沧海二中考场
还记得原来高二政治课的时候，老师讲过一个例子，来当做当时上课的素材……之类。
北方的某个村镇，一个酗酒的父亲，将自己的欲望发泄在女儿的身上。
“这根本不是人啊！”
班上的同学们愤恨的指责这个父亲的做法。
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村里人因为各种乱七八糟的关系问题，也纷纷过来凑热闹，这件事情因此成为了村子里面的一个传说，就好像谁有些面子问题都会来找那个酗酒的父亲发泄。
人在受到苦难的时候会利用周围的一切让自己远离苦难，所以女孩逃走了，她逃到了大城市，和一个能够给自己幸福的人在一起。
“这是一个幸运的人。”
班上的同学们为女孩感到庆幸，同时对农村的恶劣风俗深恶痛绝。
但是在后来，女孩将自己的父亲告上了法庭，父亲因此被判刑。
有一个电视台的记者，专门报道了这篇故事，故事中，女孩被形容成一个不孝顺的人。
“这个女孩怎么可以这样？那可是自己的父亲，这太不孝顺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评论着，然后各抒己见，最终也没有得出一个所以然的答案。
很正常的事情，毕竟人类的情感并不相通，很多事情大家只是随便一说，呈一个口舌之快，之后这些事情全部忘在脑后了，他们可能都不觉得一个人应该要为自己说的话而负责的吧。
在中国的南方有一种禽类，名字叫做鸳鸯。
传说鸳鸯总是一对一对的出现，其中一只离去后，另一只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自杀。
现在想起来，在泗水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是梦一样。
废弃的教堂——
一个老人和一个看不起面容的中年男人。
——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男人现在应该在监狱里面。
“……将《准考证》放在考桌上角的座位号旁，待老师检查完毕后，再离开考场，预祝你们考试成功。”
“孙夏岚！孙夏岚！”
孙夏岚的思绪被考场播报的声音和男孩的声音带了回来。
“……你在干什么，上午的考试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去吃点东西吧。”
“哦……好……”
回过神来的时候，李泽渊的侧脸出现在视野里面，在自己分神的这几分钟里面，他已经替自己收好了文具盒、准考证、身份证等物品，就等自己离开了。
鸳鸯失去另一半之后，又来了一只鸳鸯呢？
“怎么？发挥不好么？这次作文题目挺有趣的。”
“啊啊啊——那个阅读题实在是太扯了，怎么会有这种不堪入目的家伙呢，这种题材居然出现在高考阅读理解……”
“最后三题选择题我是bba，但是我有感觉不可能有两个连在一起的b……”
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学生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刚刚的考试内容，不过这究竟有什么用呢？靠都考完了，你现在说的这些东西难道还能够改变现实不成？
虽然今天没有暴雨，但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而且有些闷热，孙夏岚和李泽渊各穿着一件短袖，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感觉浑身难受。衣服黏在身上，就好像是一层完全隔热的锡纸，自己就好像是被电饭锅蒸煮的食物。
“我看你一直在发呆……”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而已……泽渊，你说一个人真的能够逃脱自己的命运吗？”
李泽渊没有回答，而是露出一副开心的表情。
“干嘛啦，突然笑的这么猥琐。”
“没……只是很久没有听到你叫我泽渊了，有一些怀念。”没有给对方回旋的余地，李泽渊就之前的话题说了下去，“那就要看命运本身了，按照常理来看，如果一个人是坏人，那就逃脱不了命运；但是如果一个人追求幸福，那就一定可以摆脱原本的命运。”
“谢谢……”
“干嘛？突然这么说。”
“没……只是……有些时候想想自己的身边有一个人陪着也不错。”
男孩和女孩并肩走出了教学楼，在沧海二中考场的对面有几家不错的馆子，就去那里吃吧。
——不会错的，那就是何若雪……
在考场旁边幽深的小巷内，男人对女孩做出了判断。
因为整个中国不同地区的教育水平差异，国家将高考的卷子划分为“全国一卷”、“全国二卷”和“全国三卷”，当然也有某些省份自己出卷子的情况。孙夏岚和李泽渊做的就是由本省单独出的卷子，不过对于考试科目的时间顺序上没有任何调整，在进行完早上的语文，下午的数学考试过后，他们两个人准备早早的回家。
“所以说，你现在和吴晔一起住了么？”
“嗯，她这几天因为身体的原因住院，所以我也可以帮她打扫一下卫生，算是报答吧。”
“等会我可以过来一起复习吗？”
“这倒也……你其实是想来蹭饭吧。”
“嘻嘻，被你看穿了。”
李泽渊嬉皮笑脸的回答，孙夏岚有些无语，自从认识这个家伙的第一天起，他就总是能够以一种奇怪的乐观态度生活，不过这到不让人讨厌，反而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稍等，电话……是吴晔打来的。”
“孙夏岚……出了点状况，李佳琪不知怎么地被异端审判局的人抓起来了。”
“李佳琪被抓了，是因为她的观察期到了吗？”
“我也不清楚，我已经从医院往法庭那边赶过去了，你们能过来一下么？哦对了——那个法庭你还没去过，地址就在新区鼓楼路的市人民法院。”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只是你的身体不要紧么？”
“没事，这种事情只是费脑子，和肺没关系。”
话毕，对方挂掉了电话，李泽渊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看来他也是意识到了什么。
“李佳琪被抓起来了，吴晔让我们现在去市人民检察院。”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可能我们要暂时分开一下了，烂尾楼我用高压锅煮着东西，我回去把火关了就过去。从那里去鼓楼路应该不会话很长时间。”
“我知道了，那我们用电话保持联系。”
在确认了接下来的行动路线后，两只鸳鸯暂时分开，而也就在此时，早在小巷里面等候多时的男子，盯上了其中一只鸳鸯，朝着目标悄悄跟了上去。
1998年6月7日，沧海市，新区，市人民法院。
“……现在开庭……被告人，盘古议会沧海市代行者分部总管，被告的罪名是抢夺她人的功劳成功并且变为己用……”
李泽渊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庄严肃穆的场所，现在的他显得有些慌张，坐在旁听席的吴晔已经向她挥手示意了。
“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顺势坐在吴晔身边后，李泽渊问道，同时对着周围扫视了一圈，这个法庭的旁听席坐着至少三十人以上，并且都是奥术师，陪审团的胸前有着特殊的标记，应该是异端审判局的人——不，这场审判就是由异端审判局进行的，现在坐在法官位置的男人，就是之前审判过李佳琪一次的那个人。
而且最令李泽渊惊讶的，是原告席上的人居然是陈仁美。
“诺——现在还在提交证据的阶段。”
“李佳琪为什么会被告？”
“先不说这个，孙夏岚呢？她没和你在一起？”
“她去烂尾楼了，说是回去关高压锅的火……”
“这样啊……我家里面有那东西么……”
吴晔似乎在努力回想自己家里面的每一件家具，突然间她猛地咳嗽，李泽渊见状，从裤兜里面掏出一张纸递给她——由于声音太大，已经影响到了整个审判。
“请保持肃静！”
审判长用木槌敲打着桌面。
“抱歉……咳、咳……”
“咳血？吴晔你身体到达怎么了？”
“肺炎……没什么大不了的……”吴晔将沾了血迹的卫生纸揉成一团，然后塞到衣兜里面，“回到之前的话题，好像是因为国土炼成阵的事情，还有之前的钱万林追捕作战……说什么李佳琪滥用职权，然后陈仁美的功劳被抢走了。”
“所以真的是这样吗？我不敢相信李佳琪是那样的人。”李泽渊做出判断。
“我也不清楚这其中的状况，总而言之先看接下来的宣判吧，陈仁美也一定是手中有什么证据才把李佳琪告了的。”
二人陷入沉默，李泽渊继续打量着周围的奥术师们，他注意到，除了个别生面孔的奥术师以外，好像其他人都是在平日里面关系和陈仁美亲近的……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人在面临审判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的偏向自己的熟人那一方。
陈仁美和李佳琪都没有请律师，他们站在法庭的左右两侧，双方都没有看对方一眼，说不定在开庭之前，双方已经在眼神上进行了好几次的车轮战。
“所以……原告的证据就是笔记本和张杰代行者的报告书么？”
“正是。”面对审判长的问题，陈仁美冷静的回答，“代行者总管李佳琪滥用职权保护自己的位置，同时抢夺她人的功劳已经准据确凿了。”
“被告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我承认确实有拿走陈仁美笔记的行动，但是那个时候的情况危急，如果不是我的举动，万一李晓凤的国土炼成阵成功了，那将会造成巨大的灾难，我的行为是为了盘古议会着想，虽然的确手段有些问题，但是至少从结果来看是好的。”李佳琪表现是不亚于陈仁美的冷静，之前她一直都轻视了陈仁美，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对人听言从计，然后有些小聪明的女人，看来她完全想错了，“至于钱万林追捕作战，当时的情况审判长大人也应该明白，南京分部和杭州分部的别动队指挥官当时遭到了死灵奥术师的攻击，指挥官的消失造成了双方情报的误差，我作为沧海市分部的总管对此的确应该负有责任，但不应该是主要责任。”
“嗯，的确，上次的审判结果就是这样的，关于这一点，对沧海市代行者分部总管李佳琪的判决维持不变，观察期六个月——有关滥用职权的上诉被本庭驳回。”
审判长仍然用木槌敲打桌面，已经率先取胜的李佳琪露出的笑容，而旁听席的奥术师们有的唏嘘不已，有的则是刚刚松了一口气，李泽渊观察着这些人，试图找出什么端倪。第一项上诉败诉的陈仁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沮丧，反而表情更加坚毅了。
“孙夏岚怎么不接电话啊……”
“她会不会把房子烧了？咳咳——”吴晔问道。
“不，孙夏岚的手艺我是知道的……吴晔你为什么不去当李佳琪的证人呢？有你在她应该更容易胜诉的啊。”
“这你就不明白了。”吴晔露出无奈的笑容，“如果我去帮她，反而会更加不利，因为我们之前大学同学的关系，陪审团就有理由说我不公正……更重要的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李佳琪和我说这些事情，所以我很难判断那边才是对的。”
“你们是大学同学啊。”李泽渊不解。
“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从李晓凤死的那一刻，我看到李佳琪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我就意识到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有些事情？”
“李佳琪她……励志改变盘古议会的体制，所以我知道她那一股削尖了脑袋也想要进入内阁的那一份心情，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总觉得她已经变了。”
咚咚咚——
法官继续用锤子敲打着桌面，旁听席上奥术师们的注意力也被击中到了审判席这边。
“原告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没什么要说的，但是我有证人能够证明李佳琪存在滥用职权以及夺取他人功劳的行迹。”
“嗯……那么接下来我们有请证人。”
李泽渊回过头，心想着陈仁美能够找谁来当证人，但是他看到从大门出现的身影后，整个人都被震惊了，同时被震惊的还有一旁的吴晔，她重重的咳了一大声，就差把内脏咳出来了。
“大家好，我是大全营警察局刑侦队队长，陈国伟。”
李佳琪见状，也一时半会搞不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思绪混乱中，她的身体已经为她做出了决定，只见她缓缓举起右手示意审判长。
“法官大人，按理说……普通人类没有任何权利介入到奥术师之间的审判中……”
“不……陈国伟有这个权利。”陈仁美回答，“陈国伟可是奥术师哦。”
不只是李佳琪，就连旁听的奥术师们都被这不速之客吓到了，伴随着陈仁美的话，陈国伟缓缓举起右手，紫色的光芒缓缓流淌出来，那的的确确是奥能的具现化没错……但是……
“灵魂奥术师！”
“陈国伟队长……是灵魂奥术师……”
“救……救命啊，灵魂奥术师……”
现场有一些混乱，由于有之前的唐峥、钱万林、房家名这三个活生生的例子，这里的奥术师们对灵魂奥术师充满了恐惧，他们变得格外紧张，不是摆好战斗姿态就是早就躲到了后面的椅子下面。
“肃静！肃静！”
法官敲打着法槌。
“各位，虽然我的的确确是灵魂奥术师，但是我是拥有理智的，我选择加入盘古议会，并且希望自己能够在议会的庇护下活出自己的人生。”
“啊——还有李敢！”
某个不属于陈国伟的声音从他身上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