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是你的丈夫
盛秋傍晚,夕阳映在天边,余辉给麦田披上了一层橘红色,放眼望去只有无际的红,像是幅色彩鲜艳的油墨画。
微风袭来,麦浪翻滚。
空气中散发着浓烈的麦香味,沉甸甸的麦穗随风摇曳。
别开眼,贺念专注看着前方努力保持清醒,他骑着自行车穿梭在这片地里,额前略长刘海被风吹起,飞舞的发丝黏在鼻尖上,他不舒服皱了皱鼻子。
田间小路上长满了草,野草生命力顽强,几乎蔓延到了整个小路上,顽强的盘附在路上。
贺念用力蹬着自行车,恍惚间空间扭曲,周遭一切变得模糊。
贺念的心立马慌起来,手心不由冒汗,握着车把的手开始打滑。
脚下杂草发疯似的缠在他的腿上,像是在无声挽留。
这条泥巴小路坑坑洼洼的不平,这一路上的颠簸,硌得贺念后腰酸疼,可他眼前顾不得这些,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路边的杂草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死死缠在他自行车的后轮胎上,车子受到阻力猛地停滞不前。
还没等贺念反应过来,身子因惯性不由向前,从自行车上狠狠摔飞了出去。
“哗啦”一声,地里的麦田被他的身躯压倒一片,不过庆幸的是有麦田撑着,他并未受伤,只是手背擦破点皮。
自行车倒在路边上,轮子还在不断打转儿,杂草的根茎被车轮碾碎流出墨绿色汁液,看着很恶心。
贺念皱眉看着那株杂草,挪开视线后,坐在地里愣了几秒,手忙脚乱爬起来,顾不得疼痛,狼狈起身就去扶起自行车。
车子被扶起来,刚往前一步就发出嘎吱的一声。
贺念低头一看自行车链条居然在关键时候坏了。
自己刚才就是从另一边走回来,就连路边的野草位置都是一样的,贺念知道自己这是迷路了,他掏出手机扒拉到了半天,依旧是一格信号都没有,从进到这个地方,手机自动断了信号。
这地方像与世隔绝了一样,不止没有信号,这么半天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手机显示电量不足马上就要自动关机,贺念只能暂时先把手机揣起来,等出去了再找个能充电的地方再开机。
放在眼前只有这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巴路,他只能硬着头皮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
越往前走心里就越没底,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田地,像是无限循环的迷宫,仿佛永远都走不出一样。
他推着自行车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不远处路边立着个石碑,那石碑附近干干净净连片草叶都看不见。
贺念还以为是走到了什么地方,便将车子停到一边走过去看,石碑上的一行小字他看不清,
贺念慢慢弯下腰认真看碑上刻着一些繁琐复古的花纹,花纹周围有些细碎的裂痕向外扩散成密密麻麻的纹路,想来这石碑是有年月了。
花纹很是奇特,像是某种特殊符号怎么贺念好奇伸手一寸寸抚摸那些凸起的花纹。
原本平静的田地里骤然刮起一阵寒风,空气瞬间凝结,气温立马冷了,一股寒意袭来让他感觉身处于寒冬腊月。
狂风大作,暮色沉沉,
原本精神抖擞的麦子们被风吹的全部弯下腰了,风从他的衣服领口灌进来,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有些疑惑抬头看向天空。
明明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天了。
一片树叶轻轻从他的后脖子处拂过,贺念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脖子,没有找到树叶。
耳边却传来一阵男人轻笑声。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里。”这语调轻快上扬,还带着几分恶劣的嚣张感。
“你真可爱!”
低沉的声音魅惑诱人,似柔和的风在耳边略过,又像是情人缠绵的呢喃,一点点引诱无知的人坠入他设下的陷阱。
贺念身体遽然僵住,声音近在咫尺,像是就紧紧贴在了自己背部俯身耳语。
空无一人的田地里,莫名出现的声音。
这一切让贺念只觉得毛骨悚然,耳边一阵酥麻的痒意,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爬在了背上。
他忍不住回头看去,身后什么都没有,但却让他发现了意外之喜,田地最边上柳树下戴着草帽的老伯。
谢天谢地,可算是在这个地方看见了个人,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迎来了希望。
他连自行车都顾不上了,径直的朝着那边走过去。
“老伯,老伯?”贺念大声的喊着树下的人。
可那老伯背对着贺念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大树下,繁密的枝叶郁郁青青像是一团墨绿色雾气的罩在了人身上。
这颗树是除了这片麦田以外仅有那么一点其他颜色,生机勃勃的绿色在这里有些突兀,正值秋季按理来说树叶应该是枯黄色的了,可是这树却异常的苍翠茂盛,甚至和周围的景物格格不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贺念哪里想那么多,拖着受伤的腿一股脑冲到老伯跟前,他可算是找到了人这下眼睛都亮起来,急切着问:
“老伯,你知道怎么从这里走出去吗?”贺念以为自己终于见到了希望,一颗心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他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老伯?”贺念又小声喊了一声。
接连喊了几声,那个老伯依然没有回答他。
他挪着步子凑近,伸手拍了拍老伯的肩膀。
这时老伯的头缓缓转过来了,他的身子笔直的定在原地没有动,全身上下只有一颗头缓缓转动着,幅度完全超出人类极限范围的,只听见咔嚓一声,头直接360度完全转到后面,嘴角轻轻上扬冲着贺念露出一个恐怖狰狞的笑容。
“啊!”一声尖叫彻底打破的宁静。
贺念吓得六神无主,脚一滑重重摔坐在地上。
紧接着大脑一片空白,耳鸣随之而来,周围的景色模糊到了一起,什么也看不清了。
下一秒贺念从阳台的躺椅醒来了,瞪大眼睛,点点微光映在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额前的刘海全部被汗水打湿了,一绺一绺的贴在脑门上,他喘息着,后知后觉从躺椅上坐起来。
过了约摸一分多钟,贺念才缓过来抬手胡乱的抹了把脸上的汗,关于这个噩梦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同样麦田,同样树下老伯,这个噩梦反复的缠着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做这个梦了。
梦里的每个场景几乎印在了脑海里,使他怎么也摆脱不掉。
即便明知道那是梦,他还是会深陷其中被吓,每次都被噩梦吓醒了。
贺念烦躁的揉了揉自己脑袋,无力的扯了扯头发。
细软的头发被他揉成了个鸡窝,白嫩的手指穿梭在浓密的乌发之间,他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双肘撑在膝盖上,缩紧身子小心翼翼咬着唇瓣。
“念念,你又做噩梦了吗?”从卧室的灯亮起来了,迎面走过来个高挑的男人。
万福生拿着一条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贺念缓缓抬头。
“嗯。”
嗓子眼里发出一个音节,然后紧紧的抱住膝盖。
万福生站在他的面前,身子微微向他倾斜,突然冰凉的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贺念对上那双满是温情的眼眸眼,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慌张。
“有我在,不要怕。”
贺念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上个月他从这个家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之前记忆像是被格式化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就连自己的名字也是眼前的男人告诉的,自己叫贺念,而眼前的男人叫万福生,他是自己同床共枕的爱人。
从男人嘴里得知,他们早就在五年前结婚了,还有个五岁的孩子,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他很信万福生的话。
也不会去怀疑孩子是如何被自己生下来的,就像是他永远不都不会怀疑万福生对自己的感情一样。
这一切都是这么的合理合情,顺理成章。
自己只是受了伤,脑袋出了点问题,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万福生这个名字很土气,像是个某个小山村的庄稼汉,但他的模样却和庄稼汉没有半点关系。
这人长得实打实的好看,面容柔美魅惑力十足,墨色的眼眸犹如一颗沉溺于水中缓缓浮出水面的宝石,静沉沉的注视着贺念。
他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所有人都要服从他的命令。
贺念面对他总是心生惧意,或许是万福生的气质带着与天生威严感令人心生敬畏。
“念念,不要怕了,只是个梦而已。”修长的玉手怜惜的抚摸他的脸颊,顿时拂去贺念心中的恐惧。
他的双眸里永远是化解不开的痴情。
面对这般浓烈的情,贺念的心却有些发空。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对于生哥的感情,他总是不知道怎么去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