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幕 柳絮雪(四)
4月27日 云堤城 出云区 云堤城市政大楼附近
蒋春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放下包,拿起桌上的药瓶往嘴里倒了一把,而后拿起一旁的凉白开一饮而尽;就在她准备伸个懒腰放松一下的时候,却感觉身后有一阵奇异的目光,不过对于这种气息,蒋春文早就熟悉不过了,所以即便不用回头,她也能够确认对方的身份。
“信业区区长把你们办公室的电话打爆了,他找不到你,所以找到我这里来了。”
“那么……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几个日本的渔民跑到了咱们的导弹浮标靶附近,被一艘昆明级驱逐舰拦了下来,他们现在停靠在信业区的上雨港,那个区长急坏了,海浪太大他们被困住了,而且云堤城也没有什么军事设施,没办法对那艘驱逐舰长期维护——不过,这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对吧。”
“奇怪,你作为城市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按理说这事情不归你管啊何自明。”
蒋春文回过身,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梳着精干短发、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男性斜靠在墙边,蒋春文进来时之所以没有看见他是因为他站在了门后,处于视野的死角;一般人绝对会被他这种怪癖的性格吓一跳,不过蒋春文却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也见怪不怪。
何自明,城市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上次蒋春文和他见面的时候是在与沈笠一起开有关城市未来的会议上,城市管理委员会的办公地点在信业区,云堤城市政府在出云区,这两个地方中间隔了一个莲花区,所以双方很少来往,即便是有工作交集,也大多是通过电话联系。
“一把手失踪了,找二把手难道不是最能提高办事效率的么?”
“哼,你这解释倒也不算牵强。”
将吃完的药瓶丢到垃圾桶,蒋春文重新坐回落地窗前的椅子上,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位男子。
“你到底干什么去了?前一阵还说身为公务员要以身作则,现在的形式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居然还有闲心去……”何自明看到了对方手中的那张发票,“……公款吃喝?”
何自明走到办公桌前,视线略过桌上的那张发票。
“这可是很严重的诽谤哦,我这可不是公款吃喝,我和沈笠博士商讨了城市的未来,严格意义上也属于公事。”
“没想到你这么保守的人也会这么认真的为城市着想。”
“你别在我这里阴阳怪气了,如果说对云堤城有贡献的人算我一个,但那个人绝对不是你。”
“是啊,按照你的说法,如果当时竞选的时候是我当市长,云堤城就不是一座桃花源了。”
“人民会选择出最适合这个职位的人,何自明;说吧,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费心跑这么远的一趟?”
“我有两件事情要汇报:第一件,委员会的督查组发现粮食局那帮饭桶在弄假账,他们以为趁着这段时间因为天气限制运输的关系,我们的注意力有限,悄悄把咱们立体农业生产的粮食卖出去就不会被发现,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我怀疑他们用劣粮充好粮,昨天你们这儿不是所有人都闹肚子么,可能和这件事情有关。”何自明在房间内踱步,走到书架旁,看着上面的锦旗长长叹了一口气,“第二件事情,委员会对四月份云堤城的经济状况做了评估,因为贸易受阻,我们的经济指标已经开始下滑,政府债务比起以往多出了百分之一百三,必须要做出什么改变——是时候扶持其他省份的企业入驻云堤城来缓解经济压力了。”
“又是粮食局啊——该双开的双开,该撤职的撤职,这事情你来搞定,至于第二个问……”
“春文,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就算开了一个,另一个上来的也是云堤城的本地人,本地人的话很容易‘操作’一些东西,这次我们委员会发现了这些蛀虫,但是下一次呢?”何自明上前一步,双手放在木制办公桌上,额头前倾,因为灯光的缘故使得他看起来像是双眼失去光泽的骷髅。
“我们云堤城的人都知道这座城市的建立不易,我相信那只是少部分人罢了。”
“对,你说的没错,我也相信这座城市最初的建设者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想想看,云堤城建立已经几年了?人口更迭已经完成了一代甚至两代,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堤城已经和大陆的其他城市不分仲伯;把它当做新兴城市的观念已经过去了。”
“所以,你认为你比我更懂社会学么?”
“并不敢,我只是在考虑如何避免出现类似大陆的失业潮。”
“我们还没有引入大量人工智能,所以暂时还不需要担心这些。”
“我们许需要担心的是发展停滞,我承认云堤城在你的政策下成为了新一线城市之一,但是除了贸易和旅游业,我们的商品基本上都是自产自销,这是个怪圈,我们必须从这个圈子里面跳出去;之前聚能生命有个叫做徐振海的人找我聊过,他说他愿意……”
“你要是再敢提那个名字……”
“对不起,是我的错。”
何自明有些委屈,一米八个头的他在办公桌前站着低头,看起来有些滑稽可爱。
“我开玩笑的哈哈,其实我也不是特别讨厌那家伙,只是单纯的合不来。我们公务员做事情要避免掺杂个人情绪,如果那个徐振海和他的聚能生命能够给云堤城带来好处,我肯定义不容辞,但是在几经考虑后,我还是认为这件事情太过于冒险。”
“种下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今天;蒋春文,全球化趋势势在必行,云堤城不能采取这种遗世独立的生存法则,否则会被淘汰。”
“笑话,合着谁能个把云堤城连根拔起吗?”
“我这不过是比喻罢了,你坐在办公室里面太久了,应该出去看看。”
“出去看看?”蒋春文突然把目光集中到何自明身上,眉毛不由自主的抖动,“好啊,那我走一趟吧,去看看那些粮食局的饭桶究竟在搞什么幺蛾子。”
话毕,她重新披上大衣,拿起小挎包准备出发。
“这才对嘛,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会何自明,你别急着走,你和我一块儿去。”
“嗯?为什么我也要去?”
“你来给我开车,我那司机拉肚子请假。”
4月27日 云堤城 莲花区 新雨路 静海师范大学附近
终于,在经历了电车之旅后,沈笠和诺可终于再次回到了这所著名的“雨校”;在厦门与那些琳琅满目的广告牌和高楼大厦接触过后,竟然第一次感觉云堤城的有轨电车居然这么有文化氛围,这让沈笠心里面十分开心。还是那句话说得好,开心是比较出来的,这种比较不是踩一捧一,而是哪一个更加适合自己罢了。
虽说自己和庄学民夸下了“在静师大认识许多人”的海口,但沈笠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也不过认识一个楚立群而已。不过既然是自己曾经的导师,那么说起话来应该也会容易许多,更何况自己此次的厦门之旅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他不会不同意自己的请求。二人按照记忆中的道路来到独立办公室,自己的导师并不在自己的办公室喝茶,于是沈笠看了看课表,发现对方今天有一节课,自己来的并不是时候。
“陈雨楼……二区103大教室,流体动力学和天气动力学,研一研二起上的……奇怪了,我记得他好像带的那届学生今年应该毕业了吧,现在还有专业课要上么?”
沈笠看着楚立群办公桌上贴着的课程安排表,一边自言自语走出教室,临走时他还不忘路过格子间看向自己那张已经不知道几年没有用过的办公桌;桌子一直空着,看来学校之前找来代替他的那个外地人教授已经离开了,也暂时找不到新人来代替自己。要不是因为临时看到日历的原因,沈笠已经对毕业季这个东西没有了概念,现在的时间是四月底,距离那个同学们“相互假惺惺感慨青春”的日子已经临近。
沈笠向来对于这种情感嗤之以鼻,在他的世界中,他对于人类形成的一个个集体都没有任何归属感,所以理所当然的将这种理论套用在别人的身上——无论到那里,他总是孤身一人,再加上一副大众脸的模样,他活的像是空气,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自然也不会受到伤害,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处世方式帮助他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争端。
不去伤害他人,相对的自己也不会受伤。
什么也不去夺取,相对的什么也得不到。
不引起冲突,而只像融人时间般,将一切化为平均活着,静静地过日子。
很平凡而没有起伏的人生——虽然知道那种日子绝不会到来,但他却把这当作梦想而活。
沈笠偶尔会想,自己不愧是科研界最大的一朵奇葩,连自己的性格看起来都歇斯底里,难怪这个世界上没人喜欢自己;不过这么多年他也都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沈笠对于外人的评价已经麻木,所以即便有人指责他的生活,他也会选择不管不问。
“……所以说,上述的情况利用麦克斯韦方程组就能够很好的解决,在进行气象预测时,不同的有限差分方法,所计算出导数精确度也不同;时间倒数的计算在诊断分析和数值预报也大相径庭,毕竟预报的数字是未知的。计算这类空间导数可以利用二阶和四阶方案,为了构造这些方案,主要是利用任意一点的泰勒展开……”
熟悉的阶梯教室映入眼帘,学生们占据了这个诺大空间的一半席位,楚立群教授站在讲台上分析着电子黑板上的数据,数据来自于南太平洋某个厄尔尼诺现象频发地,下面的学生们聚精会神听着那些内容。因为生怕打扰到他们的学习进程,沈笠和诺可悄悄在教室后方找了个席位坐下。教室中有个身影特别熟悉,那就是坐着轮椅的陈学林,因为研究所爆炸案一事,他的腿到现在都成问题,不过这个乐天派似乎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反而因为换了一种生活方式而兴奋不已——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话也就只能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
对方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回过头来笑着招了招手,而后戳了戳应该是过来蹭课的程安易和路寻南,二人见到沈笠的出现,便也回过头来打招呼——于是乎,几乎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教室的后方。这让对社会略有恐惧的沈笠尴尬不已,他现在巴不得找个洞钻下去,真不知道自己前几年站在讲台上是怎么过来的。
“咳咳——我看你们也听不进去了,考虑到最近毕业季的事情,要不我来和大家讲讲各位人生未来的事情吧。”楚立群也发现了沈笠,咳嗽几声后将学生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这是一个故事,虽然和气象学沾不上什么边,但是却有可能对各位的人生有启发意义——关于神秘复活节岛的故事。”
沈笠心里嗤笑,还以为老师要说什么东西,结果还是拿出对上一届乃至上上届学生说过的故事来说教——不过一旁的诺可一听到有故事便马上来了兴趣,这样也好,也免得她待在这个学术氛围莫名其妙的地方感到无聊。小的时候,沈笠总以为老师给每一届学生讲的都是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后来等自己教书育人后,才发现大多数的老师根本就没有时间每一次都弄出不同的花样,只能按部就班照着原本就已经准备好的教学模式进行。
“大约是距今一千六百年的时候,有一群人凭借着几艘小木船来到了一座叫做拉帕努伊的岛屿,这座岛屿到处都是巨大的棕榈树,这些树砍下来能够酿酒炼糖,树干可以用来坐船也可以用来烧火,岛上还有很多的海鸟,这些海鸟因为没有见过人,这些傻鸟你去抓他们,还会傻乎乎的的向前蹭过去。”
楚立群一边说着,一边做出鸟儿走路的动作,惹得后排的诺可直笑。
“当然了,咱们学气象学的都知道,因为南太平洋洋流的关系,那座岛的海水很冷,浅海区基本上没有鱼;但是那群人靠着木船,就能够冲去深海抓海豚吃,至此,每一个岛民都觉得那里很安逸,简直就是天堂岛。可是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的后代都没一个能够离开那座小岛。”
一个自然而然的转折,教室里的氛围变得凝重起来,一些上课走神的学生也顿时聚精会神,期待着这个故事的发展。
“岛民们在岛上生活了几百年,每天除了吃饭睡觉抓海滩,就是做一些疯狂创造生命的运动,因为这日子实在是太舒坦,所以他们就特别感谢第一批登上岛屿的祖先们,而且他们希望祖先保佑,这样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于是,为了祭拜祖先,就有了那些著名的石像。我年轻的时候参加公派留学,有幸和几个美国的朋友去过一次拉帕努伊,那些石像最高的有七八个我这么大,小的那些也像一个小货车那样。整座岛最硬的东西就是黑曜石,想要搬动这些巨石,在这样的条件下想要制造出石像,再把石像运送到海边,到了海边再把他们立起来,这一切在现代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是说——那些石像都是外星人修建的么?”坐在前排的陈学林似乎对这个故事很有兴趣。
“哈哈哈哈——的确,很多媒体特别喜欢用这样的说辞来吸引人们的眼球,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这个秘密很早就被解开了。”陈学林在讲台踱步,“那些岛民和他们的祖先一样,用坚毅和智慧创造了奇迹,他们就是用石头砸石头,硬生生砸出巨大的石像,他们在上脚下挖一个洞,并且利用绳子就能够让几吨重的石头立起来,就像是堆积木,一个长方体积木从斜坡上滑下来,掉到洞里就能够刚好立起来。所有人因为制造石像变得十分的团结,一千多年都没有发生战争,然而这些石像耗费时间很长,一个石像要上百号人完成,所以呢即便最后岛上分出了十几个小部落,他们之间也是十分团结的。”
诺可的眼神集中在楚立群身上,而一旁的沈笠早就听过这个故事了,于是他索性闭上眼睛小睡一会。
“那些部落之间主要的竞争方式就是比谁的石像大,但是哪个部落要制造石像了,其他部落也会相互交换资源,于是在三百年后,岛上有了近千个石像,所有人都认为有这么多的石像保佑,这样安定的生活肯定还会继续;但是他们没有意识到,每一个诞生的新生儿,都在将他们推向死亡的边缘——又过了一段时间,岛上的人说海鸟变得越来越少,这是因为几百年间他们砍伐了太多的树木,海鸟已经不会来岛上筑巢;因为没有树木就无法造船出海捕鱼,所以他们几乎失去了肉食的来源。当然了,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他们对此也做了改良,比如种香蕉、甘蔗、芋头,利用黑色岩石捕捉阳光促进农作物生长——但是这都无法避免一个事实,那就是岛上的资源无法养活这么多人。”
“也就是说,他们是因为资源问题才走向死亡的吗?”
“请安静程安易同学,这个故事还没有说完。就像刚刚所说,因为要争夺资源,土著们会因为抢夺食物大打出手,不仅如此,还要推倒竞争者的石像来诅咒对方,战争爆发,团结一去不复返;于是,几年过去了,几乎所有的石像都倒了,也没人有力气把它们拉起来,很多人因为没有东西吃被活活饿死,岛上的居民因此少了三分之二的人口——新生代的年轻人不再尊敬石像,也不感谢祖先把他们带到这座小岛,他们不再雕刻石像,而是雕刻一种鸟人,他们希望自己能够像这些鸟人一样能够飞离此地。
可是当时的世界正在发生巨变,由于大航海时代的到来,人类开始涉足探险未知之地,一七二二年的时候,一个叫做雅各布·罗格文的荷兰船长发现了此岛,而发现岛屿的时间是四月五号复活节,因此将拉帕努伊命名为复活节岛。双方爆发了冲突,但是火枪对石斧根本没有可比性,岛民们很快就战斗失败,死了许多人,可是荷兰人发现这个岛没有价值,于是便简单记录了一下便离去,这已经算是比较幸运了结局了,对她们来说。”
“当时的欧洲人不都以掠夺和殖民为主么?”听课的学生中看来有对历史感兴趣的。
“没错,在大航海时代,西方掠夺者的船队殖民了许多的岛屿,掠夺资源,殖民,复活节岛虽然一开始比较幸运,但是这样的幸运也没有持续多久。在五十年后又来了一个西班牙船队,这个西班牙船长要统治这座岛,其方式也和殖民者一样,就是找一块木板让土著人在上面刻字,而这个木板写的是殖民协议,这些岛民就稀里糊涂的把这岛屿拱手让人。即便如此,土著人们也用自己的智慧发明了自己的文字。可是西班牙人带来的不仅是文字的启发,几年后,岛上的人们皮肤开始溃烂、发高烧、精神失常——而这些都来源于一种他们没有听过的疾病,梅毒。”
“博士,什么是梅毒啊?”
“咳咳——诺可要不要玩手机,我下了个好玩的换装游戏。”
不知为何,沈笠顿时来了精神,因为他反应过来这个故事中有一些不太适合诺可这样女孩子适合听的东西,于是便用手机作为说辞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即便蒋春文说诺可不过是一个试验品,可在现在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这么做。
“那群西班牙人把这里当做海上妓院,船队航行至此,便会与岛上的女人寻欢作乐,女人感染上了梅毒,又传染给岛上的其他人,没有药物医治的他们最后只能痛苦的死去,但是这还是不岛上最惨的时候。一八六二年,一群海岛抓走了一千人做奴隶,一千多人要在海上漂泊四千里到达秘鲁,等到下船的时候就只有两百人活着了,他们在秘鲁挖鸟粪,虚弱的土著人相继死在粪坑里,不过他们不必在这里待太久,因为这已经是奴隶贸易的末期。各国纷纷禁止了奴隶贸易,秘鲁也因为国际压力不得不将他们送回复活节岛,上船的时候只有一百人活着,他们又要漂泊四千里回家——倒霉的是船上爆发了天花,走的时候一千人最后只剩下十五人,这些人将天花带到岛上,岛上的人又死了一大半。”
学生们无一不为之震撼,所有人在面对这样的故事是不知说什么,可是楚立群似乎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一年后,一个法国传教士来到这里,他来可不是为了援助,而是让他们皈依基督教,他下令把岛上所有土著们的文字木板全部烧掉,于是这座天堂岛在一百年的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死了。二十三年后,智利政府宣布占领复活节岛,虽然那一次我去旅游也能够看到土著人的表演,但是他们不过是旅游公司的员工罢了——那么,虽然和本节课无关,但我还是要提问:你们从这个故事中学到了什么?”
“我觉得那群人并不缺乏智慧,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赶上了大航海时代罢了。”陈学林对自己的判断十分笃定,他站起来回答道,“那个地方的资源有限,不足以养活所有人面对人口爆炸,他们不得不更加疯狂的开采资源甚至为之发生战争——因为没有邻居的关系,所有的资源只能够在这座小岛上找。”
“回答得很好陈学林同学,在坐的各位日后都是自然科学领域的专家,也会明白这样的岛屿自然会走向毁灭;就算没有自我毁灭,任何一个更加发达的文明也会带来枪炮和病毒将其毁灭——我想和各位说的是请各位放开眼界,身为人类我们虽然很幸运没有生活在这样的孤岛上,可是如果我们把视野放大呢?人口爆炸、资源有限、疯狂开采、不断扩张、资源战争,这难道不是现今人类社会的现状吗?我们不过是生活在名为地球的孤岛上罢了。以小见大,这才是身为一个科研者的必备基础思维。
通过这个故事,我想告诉各位,如今的云堤城和复活节岛一样,因为城市建立之初的一些关系,导致大家都很排外,我不希望我楚立群培养出来的学生是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看世界的人,在未来,云堤城必须要迈入全球化;否则我们只能看着城市逐渐破灭,这是我身为一个老教授要带给各位的启发。”
故事至此结束,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钟后,顿时响起轰轰烈烈的掌声,好像每一个人都被鼓舞了,这群年轻人就像是蓄势待发的火箭,在一番激烈的演讲下,将要迸发出剧烈的火花——看着眼前的一幕,沈笠暗自佩服楚立群这样的感染力,他自己就做不到这一点,所以他也一直将楚立群视作自己一生的老师。
铃声响起,标志着这堂课的结束——气象学的课程,虽然最后感觉和气象学没什么关系,不过老师就是这样,只要是传授知识和带有启发性的东西,那这堂课就是有意义的。
“沈笠!”待学生们都离去后,楚立群才扯着嗓子喊出那个名字,“你离开云堤城的这两天我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怎么样,你和你女儿过得都好么?”
“荣劳您操心了,我们过得很好。”沈笠上前,二人相互打了个照面。
“我的课感觉如何,有几年前的感觉了么?”
“就是这故事实在是——”
“嘛——一天到晚讲理论我自己也烦,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他们只是把公式背下来不去理解它,那背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不说这么多……你吃饭没?我请你吃顿饭啊。”
“哦哦,我已经吃过了,在出云那边。”
“出云?那边我印象中没什么有趣的馆子啊,不过既然你已经吃过了,我们就去喝咖啡吧,棱心湖旁边的那个咖啡厅昨天装修好了,我正好缺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