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江湖行走
46、江湖行走
在崇宇峰下的郾城附近,有一处坤宇观的别庄,封清玄打算连夜赶至别庄,待想好行程再从那里出发。被人质疑他的身份,那份不被人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使他一刻也不想再待在山上了。
没想到当他刚走到别庄附近时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了上来,他停下脚步,冷声问道:“朋友,有什么事不妨站出来直说,躲在角落里岂是君子所为?”
身后树林里突然蹿出十来个体型魁梧,身着黑衣的杀手,他们手中的钢刀寒光闪闪的,被黑色纱布遮住的脸上眼光中有杀气升腾而出。
封清玄挑了挑眉毛:“想要杀我哪有那么容易,来者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在坤宇观待不下去了?这是要一个人跑路了吗?”其中一个领头人将手中的大刀一挥,他说话的声音浑厚而有力量,冷言嗤讽道:“你既然还未洗脱杀人的嫌疑,凭什么可以置身事外一走了之?若是不把仙界的法宝衍仙珠交出来,今天就休想从这里逃走。”
说着十几名大汉手提明晃晃的大刀飞身杀了过来,这些人绝非是普通凡人,功夫底子都很厚,招招狠戾,绝不留情,尤其是为首的一名膀大腰圆的杀手,在其他人的掩护下,不停的偷袭取巧,招架与应对之间令封清玄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防不胜防。
这凶悍狠辣的功夫,看上去有点像是出自紫云宫之手,封清玄心中暗暗一惊,是了,这一次坤宇观的劫难,紫云宫也出了一份力,那一天紫云宫的人分明是提前做足了功课有备而来的,说他们是直接奔着衍仙珠而来的也不为过。封清玄不愿意过多猜度别人,他心里明白,衍仙珠如今到了自己手中,以后少不了会给自己招惹麻烦的,不过比起这些麻烦他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有意出言调侃道:“原来是冲着衍仙珠而来,若是我偏不给你们呢?”
言罢,封清玄忽然使出移形换影的招式,幻化出了好多个身影,躲开了向自己劈砍而来的刀光剑影,他从腰中抽出了千殇剑,剑声嗡鸣,‘刷刷刷刷’在腕中舞出了一连串的剑花,剑锋阴柔霸道,身影飘忽不定,地上的树枝草木皆被他身上带来的强大气流席卷成一团,继而又砸向那群黑衣人,黑衣人被那一团来势汹猛裹挟着霸道灵力的草木砸住,瞬时间便倒下了一半,他的反应速度太快,使来人不由得绷紧神经,面面相觑。
周围寒风凛冽,很快,剩下的黑衣人用眼神交流相视了一下,忽然改变了战斗策略,既然不能从正面硬罡,他们只好分散开来从封清玄的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准备围而攻之,封清玄腾空挥剑剑锋发出灼灼光芒,身体一个回转,周围罡风四起衣袍翻滚,他的眉宇间透着一股炽烈的英气,刹那间千殇剑如鬼魅幻影闪出一道道亮眼华光,几个黑衣人躲避不及,被他幻化出的万千身影打翻在地,嗖的一下,在封清玄双脚落地的同时,千殇剑也被架在了领头之人的脖子上,他嗔笑道:“想当强盗还不把功夫练好,只能贻笑大方了。说,是谁派你们来夺衍仙珠的?”
那人耿直了脖子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既然是技不如人,那就要杀便杀,我绝不会求饶,但仙界法宝衍仙珠岂能落在你这个杀人凶手的手中?就算我不来夺,也有其他正义之士来夺。不交出衍仙珠,今后你休想有好日子过了。”
封清玄轻蔑的笑道:“哈哈哈,衍仙珠也断不能交到你们这些断章取义好坏不分之人的手里吧!你们也配称为正义之士?就算再过几年你们也很难成为我的对手,杀掉你们还怕弄脏了我的剑呢,通通都给我滚吧。”
忽然从远处的大树后面,传来一声哨响,看来是有人在向着他们发号施令了,原来真正想要偷袭自己的原来是躲在树后面的人,黑衣人听到哨响后,见打不过对方,相互一视,大家都不想把性命就这样平白的折在这里,刚才的大义凛然之态顿时便消失无踪了,全都咬着牙悻悻然的离开了。
眼前,看这个样子,别庄是去不成了,很难说现在有没有人会埋伏在那里,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让仙界的法宝衍仙珠再遭小人觊觎,干脆直接隐去身形悄悄地下山了。
人间四时更替寒来暑往,转眼已又到了夏天,封清玄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九幽山一带活动,为了出行方便,他不想再被人追杀,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用术法敛去了身上的仙气,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布衣凡人,九幽山地处南方,此地不像北方那样四季分明,这里不分四季,终年都只有一个季节,就是夏季,这里雨水多湿气重,光照充足,山间草木生长旺盛,尤其是藤蔓植物,疯狂生长,绿树山石上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潮湿的空气中也常有花儿飘出的暗香。
各种灵兽、鬼怪、妖精经常在此地出没。不过,在封清玄看来,人就是人,妖就是妖。岂可居于中间,混淆视听,所以,所有妖物但凡被封清玄碰上,一定会被化去妖丹打回原形,这样的操作,使那些妖精多年辛辛苦苦练就的功力毁于一旦,苦不堪言,乃至愤恨至极。
当然这里也不乏一些聪明且修行老成的大妖,它们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它们江湖经验丰厚,才不会轻易招惹仙界的人,何况封清玄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只能等待时机成熟了才敢出手。九幽山附近一带的天气,但凡不下雨就会闷热难当,但由于风景优美,这些天没什么事儿的时候,他便流连于这里的湖光山色之中。
晌午时分,山脚下的南岳镇上人来人往的开始逐渐热闹了起来,眼看着中午就要到了,天气越发的闷热难当,镇上有一间远近闻名的素香苑茶馆,此时南北六扇窗户大开,里面坐着很多前来喝茶乘凉的宾客,茶馆中有一说书先生相当的敬业,每日定时定卯的在此处开讲,三山五岳、仙门各派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故事,虽然故事的内容曲折离奇,真真假假难分,但却也绘声绘色的格外吸引人们的注意,他有一个习惯,无论多么精彩绝伦的故事,每日都只讲一半,经常惹得没有听完故事的人在堂下发出一阵阵的抱怨声,但他的故事情节有时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没办法,抱怨完的人第二天还是会想办法挤出时间来,十分认真的继续听他声色并茂的讲述着那些也许根本就是他胡编乱造出来的故事,有时故事已经讲完了,大家还恋恋不舍的坐在座位上对刚才所讲的故事评头论足、相互争议一番。这样一来,致使素香苑茶馆的生意一天好似一天,常常都是宾客爆满,掌声不断。
抑扬顿挫的演讲声从窗户里传了出来:“话说二十年前邪灵忽然降世,遗祸人间,遍野哀鸿令神仙都垂泪呀……”
仅仅是路过,平日在封清玄面前无人敢提的邪灵的故事又一次像雷声般敲打着他的耳膜,使他的心倏的一下不知是为什么痛了起来,往事历历在目的浮现于脑海之中,他停下顿了顿脚步,顺着声音走到了素香苑茶馆的二楼,里面的所有六仙桌旁早已坐满了人,桌子上摆放着各式的茶水点心和瓜子糖果,他放眼望去找了一圈,才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找到了一个空座位,机灵无比的店小二紧随其后为封清玄倒上了一杯茶水。
台下鱼龙混杂,从各位听众的穿衣打扮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人中,有上山砍柴的樵夫,有闲来没事做的富家子弟,也有附近街市做买卖的商人,还有几个人看上去像是来自东临派品级不算高的弟子,南北窗户通风,随着一阵清风徐徐吹来,顿感暑气全消,这茶馆的二楼真是一处避暑宝地,怪不得会客流量这样大。
台上的演说正在有声有色的进行着,“……原来那位叫做赤羽的少年竟和邪灵有关,封清玄怒火中烧,报仇心切,回身便是一剑,正正好好的刺中了赤羽的要害,鲜血顺着他的口鼻喷涌而出,至死都不曾抽出剑来抵御一二,那少年对封清玄的态度,可谓是尊崇有加,敬爱有加。”
台下有人急不可耐的想要知道结局了,扯着脖子问道:“那位赤羽后来怎么样了?死了吗?”
“他到底是不是邪灵?”
台上说书人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惊堂木,用力的敲在了桌子上,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吹胡子瞪眼的对台下的人说道:“肃静,肃静,说过多少回了,不可插嘴,想知道结局要有点耐心啊!”
说书人接着讲道:“不知从什么地方飞来一群乌鸦,哀鸣着把赤羽的尸身衔走了。”
“啪,”又是一声惊堂木响起:“少年的身世至今成谜,无人可解,只是邪灵再也没有出来过了。预知后事,只能自行判断,今天的故事就讲到此,明日欢迎各位请早。”说书先生双手叠合,行了个礼从容地走下台来,将所有的听众置于身后,拂袖,顺着楼梯扬长而去。
“唉?这就讲完了?”
伴随着先生背影的是台下听众们的一片质疑声:“我怎么没听出来赤羽到底是不是邪灵?”
“肯定是了,如果他不是邪灵,他师兄为什么要杀他?”
“我觉得他不像,故事中说他从没有杀过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此时一位穿着考究的富家公子,扇着扇子,忽然发话了:“你们这些人呀,听个故事都听不全面,故事中说了,自从赤羽降世以来,邪灵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要我说,哪有那么多的莫名其妙,说不定是正赤羽解救了大家也不一定。”
这位老哥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但依然有人认可他的观点。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道:“听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想那封乾尊师再怎么糊涂也不会糊涂到了轻易的就去收养一个邪物。如果当年封清玄冤枉了赤羽,啧啧,那孩子也死的太冤枉了些。”
一个商人打扮的人紧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呢?封清玄可是赤羽最信任的人了,听说,乌鸦是这世间最最聪明的鸟儿,赤羽如果是坏的,乌鸦前来只会将他分食掉,怎么还会把他衔走?”
座位上传来细细索索的议论声和哀叹声,忽然刚才那个富家子又问道:“对了,后来再没有听说封清玄的消息了,以前他的故事最多了,听说他斩妖除魔无所不能,最后还当上坤宇观的掌门了。”
半天都没怎么说话的一个东临派的弟子,忽然撇撇嘴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的,听说那个封清玄不能服众,自行放弃了掌门之位,从此浪迹天涯了。”
又有人嗟叹道:“也是,连自己身边那样忠诚的人都信不过,他若当上掌门,坤宇观里岂不是该人人自危了?”……
接下来便是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对他抨击、谩骂的声音。听到这里,封清玄眉心深蹙,双目下垂,脸上一阵阵的发烫,他随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吊钱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悄悄地走掉了。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两年的时间,封清玄时不时地混迹在山下的茶馆酒肆里,那里经常有东临派的修士和弟子们光顾。所以经常能听到一些有关仙济岛现任掌门渡平之的传言,相传渡平之的母亲本是出生在普通的布衣之家,在他母亲约七八岁的年龄,有一天上午,上山捡柴时,无意间撞见了一个采药时不慎掉入山谷的青年男子,那男子掉下来后就昏迷了过去,好心的女孩看见此情景,赶忙上前施救,可惜掉下来的那个人身体结实强壮,年幼的女孩几乎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但无论怎么使劲都背不动,抱不起,拉不走他,为了不让对方再出什么事,好心的女孩只好在山谷中一直守着他,直到中午,天空中忽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看来,这雨还不会小。
女孩急了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想把那青年拖拽到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谁知人没有拖走,瓢泼大雨却应着雷声哗哗地从天上无情的浇灌了下来。女孩拃开双臂用她弱小的身躯挡在了青年人的面前,当时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雨水浇透了冷的瑟瑟发抖的女孩,同时也浇醒了正在昏迷中的青年。
女孩见青年人醒了便上前扶着他,两个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附近的一个以前经常去的山洞里避雨,被救之人名为渡贤,是仙济岛那一带的名医,渡贤感恩于女孩对他在大雨来临之时的不离不弃,也感念于女孩的无私纯善之心,病好之后就带着一些礼物,亲自找到了女孩家,想要一表感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