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初到石桥
17、初到石桥
石桥镇这个地方，气候比较炎热，到了晚上华灯初上，镇上的民众这才都从家里陆续出来找乐子消暑。街上此时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似乎比刚到这里的时候人更多了。
赤羽连跑带跳的穿梭在人海之中，像一只被刚从笼中放出来的鸟儿，欢快的不成样子，她手中拿着一串刚买的糖葫芦，大大的咬了一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回身对赵友正说道：“二师兄，这个地方一到了晚上人就这么多，怪不得会出现人口丢失的问题呢。你说大师兄他们这会儿找到线索了吗？丢掉的人会找回来吗？”
都还没进餐馆，光是街边小吃就已经把赤羽的肚子吃的圆滚滚的了，她的注意力从街边各色的小吃上抽离出来之后，终于想起她的大师兄封清玄来了。
赵友正云淡风轻地说道：“赤羽，咱们是出来玩儿的，不必挂心这些事情。”
赤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大师兄他应该很厉害吧，妖精不会伤到他吧？我们用不用去帮帮大师兄他们啊？你说我们会不会碰到他和师姐？”
赵友正：“问题真多，会不会碰到他们这还真不好说，我们坤宇观是天下第一大派，就是以除妖伏魔著称的，若是还有什么妖怪是大师兄都收服不了的，我们去了也是枉然，哦，你还有什么想吃或者想玩的东西么？如果没有了，我们就找间客栈安顿下来，你累了一天，也该……” 早早休息了。
还没等赵友正把话说完，赤羽就已经站在了一座石桥上，眼巴巴的望着桥下来回游走的乌篷船，撑船人看到一个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道士在目不转睛的望着他，感觉生意要来了，仰起头热情的对赤羽说道：“小客官，要不要下来撑船玩儿啊，很好玩的，价钱也不贵，下来体验一下吧。”
赤羽回过头来，用期望的眼神怔怔的看着赵友正，等待着二师兄的示下。
赵友正：“我不会撑船，若是你实在想玩儿，就自己玩儿。”
很快，赵友正就站在了乌篷船的前端，赤羽独自拿着一只大船桨坐在了船的另一端，使出浑身解数正拼命的划着小船。一条小乌篷船在湖面上左右来回的一会儿不停的转着圈儿，一会儿成‘之’字形乱走，他们刚和左边的一条船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后，转头就又和右边的船碰在了一处。小船和船桨好像都不听她的话，指东向西行，指南又向北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得她满头大汗，身疲力乏。
‘嘭，’的一声，不用看就知道赤羽又撞船了，赵友正装作不关他的事，双手负立，不予理睬，对面一条船上的船夫指手画脚的笑着和正在划船的赤羽打招呼道：“小兄弟，是第一次撑船吧，不好只冲着一个方向划的，你这样不得章法的到处乱撞可不行的呀，要左右手搭配起来划才行。”
“哦，哦，我大概学会了，”赤羽拿着船桨比划了几下说道：“是这样吗？”
船夫：“差不多吧，这个东西你得慢慢地品才行，越是着急越划不远的。”
约划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赤羽终于玩儿的累了，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喘着粗气无精打采的坐在船里用袖摆擦着脸上的汗水，对于划船这项技能，她怕是就此要放弃了。
“累了吧，要上岸吗？”赵友正问道。
“上岸啊？一会儿再上岸行吗？”赤羽望着远处的岸边，苦着一张脸直发愁，把船划到这里已经要了她半条命了，再划回去岂不是要累死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赵友正看出了她的担心，解围道：“累了吧？回去的时候，我来想办法吧！你坐稳了就是。”
说着，一股深厚的内力被附到船上，小船像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推行着，像离了弦的箭一般迎着风飞快的向着岸边的方向冲去，船的后方腾起了层层细浪，眨眼间的功夫他们就又回到了刚才的石桥下。动作快到令人目不暇接，被站在桥上无意中看到的人一路叫好。引得路上的行人也都纷纷向岸边涌来，许多人看到这一奇景后都张口结舌，指手画脚的议论了起来。
“那条船是怎么了？不会是撞邪了吧？”
“怎么会跑的那么快？我可是生平头一次见到船会自己跑的。”
“快看，船上坐着的是两位道长，他们不会已经成仙了吧？”
“咱们镇上总是有人失踪，道长不会是来捉妖的吧？”……
岸上的人议论纷纷，众说纷纭。赵友正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并不去理会旁人的议论，他们将小船交还给了刚才的船夫，一并付了租金。
眼看着赤羽这一天的功夫玩也玩累了，吃也吃饱了。赵友正正准备在岸边找一家好一点的客栈落脚休息。没想到刚上了岸不久，赤羽又捂着肚子，欲言又止的不肯走了。
赵友正回头问道：“怎么又不走了？”
赤羽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能说，我又饿了吗？”
说完话后，赤羽不好意思地笑了。刚才在湖中的乌篷船上一阵忙活，消耗了她不少体力，还吃了一大串的冰糖葫芦，不知不觉她的胃里又开始泛酸水了，赤羽尴尬的想撞墙。若是二师兄和大师兄一样随和就好了，他的沉闷与寡言，总让赤羽觉得在他面前有些放不开。
静默良久，赵友正这才反应过来，赤羽又饿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啊，她是怎么做到能在吃了那么多的东西之后，还会嚷嚷饿？
赵友正回过神来：“奥，想吃饭可以，但不可以再吃路边摊了，我们找一间酒楼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吃饭好吗？”
赵友正一路上没少吃赤羽投喂给他的食物，其中有三个大肉馒头、两颗糖山楂、三块桔红糕、一只卤蛋、还有辣年糕什么的，当然，这些都是赤羽吃不下了才投喂给他的……眼看着时间已过戌时，以往在山上，这会儿他们早该睡觉了。赵友正此时一点儿都不饿，但无奈，赤羽还饿，她就像是打了鸡血，这么晚了，依旧精神烁烁。
路边的大红灯笼发出旖红色的光芒，照在赤羽的脸上鲜活明亮，眉目如画。他无语的就这么望着她，生平头一次用心的感受了一把女孩子带给他的‘麻烦’与快乐。
他带着赤羽来到一家被修整的碧瓦朱甍、灯火辉煌的望月楼，天色虽然已晚，但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却只增不减，越来越多。据说这是石桥镇里最好的一家酒楼了，里面的装饰风格非常的高级亮眼，奢华却不庸俗。一走进去，那耀眼的光就晃得人睁不开眼睛，周围墙壁上铺着喷金的壁纸，头顶上吊着能折射出七彩光芒的水晶灯，脚下踩着大红色的地毯，金雕玉砌，富丽堂皇，简直美得不像是个只能吃饭的地方，说这里是皇宫也不为过。
酒楼的一楼有一位身着轻纱红衣的漂亮女子，边拉着胡琴，边唱曲儿表演，声调旖旎多情，吸引着不少来宾。
二楼则有一位长着及胸黑须的说书先生，他穿着一身蓝色长袍，故事讲的是口若悬河，眉眼飞扬，抑扬顿挫，真假难辨。比起听音乐，赤羽似乎对听故事更感兴趣，赵友正和她二人被热情好客的店小二一路引导着，来到了二楼的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
来的不算太晚，此时，台上的先生抖动着胡须，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本镇上的一位名人的故事。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话说我们石桥镇的大善人幕公子，为人磊落光明，心肠侠胆柔情，他不止经常的为咱们当地的学堂、医馆出钱出力、捐衣捐物，还救助过不少苦命的人儿，现在，我就为大家讲一个，慕白公子义助落水女的故事。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一位衣着褴褛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神色匆匆地从石桥边走过，来到了东湖岸边，她的父亲是一个好赌成性的赌徒，在输光了家中最后的一点财产后，不得已，只能拿她抵债了，那女子绝望的看着湖水，打算就此断了自己最后生的希望，谁料到，也是她命不该绝，遇到了咱们镇的大善人慕白慕公子……”
“好”堂下一片喝彩鼓掌的声音。
赤羽喝了一口茶水，对赵友正说道：“二师兄，天底下真有这么无私的人吗？他做那么多的好事，钱是从那儿来的？”
也许是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大，还没等赵友正回答，紧挨着他们这一桌的客人回过头来说道：“二位道长，你们一定是外地人吧，让我来告诉你们吧，慕白慕公子，在我这一带非常有名气，全镇的人就算有不认识知府知县大人的，也没有人不认识他，不瞒你说，你们现在身处的这家酒楼就是慕公子的。在这个镇子上，几乎各个行业都有他们家的生意，钱已经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了。不过，难得像他这样有钱的人还肯为贫苦百姓做些善事，当是功德无量了。”
赤羽：“哦，这样啊，那你们这一带的人可真是太幸福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那位客人简单的介绍完慕公子后，为了不打扰大家听故事的雅兴，便回过头去了。
赤羽咋舌道：“我当年要是能遇上这么好的人就好了，就不用当那么长时间的叫花子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穿女装还要被人欺负。”
赵友正看上去很同情她的遭遇：“我向你保证，有二师兄在，你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去要饭了，还有，遇到我们你还觉得自己不够幸运吗？还用得着去羡慕别人？”
“那倒没有，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
台上继续有声有色，惟妙惟肖的讲演着：“……被救后的言姑娘无处容身，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幕公子二话不说，将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家里，虽说只是一个仆人，但生活比起以前，那不知是好上多少倍了。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天底下还有几个似幕公子这般行侠仗义，义薄云天的人？……”
‘哗啦啦’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赤羽回过身来，笑着说道：“在自家的饭店里如此大肆宣扬自己曾经做过的好事，这样做合适吗？被他们吹得这么热闹，我还真想见见这个慕公子长什么样了，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大善无疆。”
赵友正神态自若道：“这么说，我也想见一见这个人了，因为我只听说过大善如恶、大善至伪这些词。赤羽，赶快吃饭，晚上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去会会他。”
酒足饭饱之后，亥时已至，赤羽终于累的熬不住了，赵友正带着她就近找了一间名为安之的客栈暂时落脚，听说这间安之客栈也是慕白公子的产业，说起慕白，赵友正也觉得他有些奇怪，但具体是哪里奇怪，就只能明日见了面再细细观察了。
带着女孩子出门的感觉，真是不好说，比较费耐心也比较精神，当然，耐心和精神这种东西，谁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在真心喜欢的人面前，就会无限增加。
他将赤羽安顿好后，自己也回了房间准备休息了。
屋中烛火刚息，忽然，赵友正的窗外面刮起了一阵阴风，一株老桐树被吹的树影婆娑，沙沙作响，那影子映在窗户上，像一只发了狂张牙舞爪的魔鬼，一团黑雾盘桓在窗前。
“谁？”赵友正警觉地走上前去，一把将窗子推开了。
黑雾飞速朝着远处飞去，赵友正紧随其后的跟着，转眼，在城郊的一个没有人的大树下，那团黑雾终于停下不动了。
赵友正也停下了脚步，凛然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引我到这里来？”
黑雾闻言‘倏’的一下，窜到了树上，一只皮毛发亮，足有两尺长的大黑猫现出了原形，那双猫眼像两颗寒星，圆瞪瞪的闪着幽光，它匍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对赵友正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哦，忘了介绍，我现在叫慕白。”
赵友正仔细辨认了一番，纳然说道：“想起来了，你不是主人养的那个黑子么？才十几年不见，这么快就修成人形了？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慕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显然他们之间是认识的，那只猫忽然窜下树来，化作一位黑衣公子的样子，手中拿着折扇，看上去谦恭有礼，仪表不凡，只是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最能吐露一个人的心声，慕白双眼闪烁着寒光，神情阴鸷，看似并不像人们口中所说的大善人的样子。
慕白：“是主人派我来这里做事情的，现在我的名字就叫慕白。”
“哦，这样啊，”赵友正点点头，“那你引我出来有什么事吗？你在为主人办什么事？需要我干什么吗？”
“办什么事？当然是招宝敛财了，这年头如果没钱的话，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慕白忽然瞳孔微缩，不客气的威胁道：“我引你出来就是要提醒你，主人说了，让你少管我的闲事，你最好小心一点。”
闻言，赵友正一脸不悦的勾起嘴角，冷言道：“现在应该小心的人是你吧，石桥镇一带丢了那么多的人，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迟早会给自己惹麻烦的，你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坤宇观已经来人要收你了，不想吓唬你，但这一次出来的人是我师兄，我怕是到时候想帮你都出不了手。”
“什么？刚才在饭店里看到你，我还以为是派你来收妖。”慕白一时间慌了神，自言自语道：“幸好主人给了我掩魔丹，他们查觉不出我身上的妖气来，怪不得这两天都没有人找上门来。”
“不必觉得庆幸，很快就会有人找上你的，我来这里只是来玩儿的，我不可怕，可怕的是别人。我劝你还是早一点逃跑吧。”
“不行，我要是逃了，阵法就没有了，我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就全都泡汤了。”慕白双手负立，心中早就凌乱不堪了。
赵友正垂着眼，冷然说道：“要提醒我的都说完了么？说完了我可就走了。”
见慕白不语，赵友正转身就消失在了浓浓地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