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各种无下限的路数逼迫藤井报出底价
“六哥,李厂长的事情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好几次了吗?人家长城厂现在也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帮帮他们,到时候人家也能帮帮我们。”卢家驹故意当着几个人面对陈六子咬耳朵,又故意说得比较大声,让几个人想听不到都难,赵东初在边上一直有意无意的咳嗽,像是在提醒的样子。
藤井心里咯噔一声,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果卢家驹不在场,他有很多种办法说服陈六子购买他们东亚商社的坯布。
但是现在卢家驹在这场谈判里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可能会左右这次的结果。
见陈六子一脸为难的样子,藤井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陈先生,我们东亚商社也是带着诚意来的,条件也是和长城一样,只要一次性购入一千件坯布,单价68元可以吗?”
降价幅度不可谓不大,要不是卢家驹眼疾手快的扶了陈六子一把,就要丢丑了。
这么久跟东亚商社打交道以来,还没有拿到过这么低的价格,但是卢家驹一直再给他摆手,然后虚压了几下,他这下继续保持微笑,“藤井先生还是很照顾老朋友的!”
“那么,老朋友,你就当成是照顾一下我们东亚商社,促成这笔订单吧?”藤井说完朝着陈六子鞠了一躬。
要不是之前卢家驹给陈六子普及过一些岛国人的礼仪,陈六子还真的要抹不开面子拒绝。
但是知到岛国人要杀你都会给你先来鞠个躬,陈六子嘴角掩饰不住的冷笑。
“陈掌柜,我们长城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如果你们可以一次性吃下一千五百件坯布,我也可以给到你们这个价格,不,每件可以再下调一块钱!”李万岐就像是跟藤井杠上了一样,这话一出口,差点没把藤井弄懵。
难道上海那边的消息过时了?
他们怎么敢?
这几乎是用成本价在和自己大打价格战吗?
就算这次让长城的人得逞了,也不可能一直都按照这个价格来交易的,这不等于往外送钱了吗?
但是藤井不敢赌,他担心错过这次机会,又要等待很久。
他们这些岛国商社都是划包干区的,东北和天津北平一带都有专门的商社负责,他的坯布不能没有授权直接进入对方的市场里,这样很有可能被人告到国内。
“李厂长,你这”陈六子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大华这些日子倒是赚了一些钱,只是前不久刚刚订购了一台海德堡三色印花机,光是订金就交了两万块,明年年后就要交货,全款高达数十万元。”
这话哪里是说给李万岐听的,那是在说给藤井听,我不是不想买你的坯布,是没钱啊!
“陈掌柜,我也是干染厂的,深知你们这些中小企业的难处,您看这样好不好,一千五百件里我只要一千件的现金,好歹让我们先缓过来,其他五百件可以缓一段时间。”李万岐又丢出一颗炸弹来,说完还得意的看了眼藤井。
藤井的鼻子都要气歪了,不过这些华夏人虽说不怎么团结,更像是一盘散沙,但是他们也有很强烈的民族意识。
泱泱大中华五千年文明,总会出现一两个能人异士。
他不敢赌陈六子的人品。
孙明祖在陈六子的手上一个回合都没走完,吃的亏不少了。
他是先去了元亨染厂之后才来的大华,自然听说了不少的牢骚和抱怨。
孙明祖完全将自己的糗事归在了陈寿亭和卢家驹的身上。
事实也证明,当初那一千五百件坯布卢家驹一定是动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和关系网才以极低廉的价格购入的。
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做买卖的就没几个蠢货。
“六哥,德国当局对岛国商人的禁令还在,就算我们买了东亚商社的坯布,他们也没法正常在青岛的码头卸货,元亨染厂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呢!”卢家驹神补刀一开口,藤井就知道药丸。
“卢先生,岛国当局已经多次和德国领事馆协商,只是目前双方还没有达成共识,但是我相信这个禁令会有解除的一天。”藤井还准备抢救一下。
“可是现在禁令还在啊!”李万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我们的坯布只要丢上火车,就能正大光明的进入青岛火车站。”
藤井不得不承认,长城染厂有他的优势在,即便自己的价格可以继续压低,也最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但是他根本不憷,他不愿意将生意让给上海人,因为,只要有这一次,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上海染厂将注意力放在山东这块未完全开发的市场上。
如果是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被别人的坯布冲进了市场,军部的人一样不会放过他的。
“陈先生,六十块一件,只要大华能够一次性购入两千件坯布,就按照这个价格来交易,可以吗?”藤井终于开始放大招了,李万岐露出双眉紧皱的模样,就算这不是在演戏,上海的染厂也没有谁愿意赔钱赚吆喝的,这些岛国商社确实有这个底气在,不得不服气。
两千件坯布,12万元!
陈六子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大华账面上目前有钱,虽说刚刚买了一千两百件坯布,但是这笔钱凑凑还是有的。
枣庄老孟带来的那些客商都挺豪爽的,这不电报又来了。
五六个人就订了两万匹花布,虽说还是原先1毛四分的价格,也差不多有十一万多的货款了。
还有东北和天津一带的客商也渐渐回头订购了。
当初大华在渤海大酒店和李沧客栈截胡了元亨染厂的客商,其中有一批孙明祖的老主顾,现在是大华的老主顾了。
人家就是看中飞虎牌的花布来的,染色成品布的价格一直在那里比着,你定价高了,别人的低价布就会冲进你的市场,老百姓不管你谁家的布质量好,他们只关心谁家的布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