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来者不善，卢老爷子婉拒孙明祖好意
他家大儿子什么品性，自己这个当爹的最清楚，跳脱、浮夸之余，没有什么建树，大华染厂能有如今这般收获，完完全全都是靠人家陈六子一手拉扯起来的盘子。
用现代的话来说，卢家真正就是躺赢的。
一老一少坐着火车，却各怀心思。
下了火车，迎面走来一位憨态可掬的中年人，边上站着一位美妇，正是贾思雅。
贾小姐听孙明祖在面前一个劲的吹嘘赵东初的不凡，虽然没有留学的经历，也是在北平上的大学，妥妥的高级人才。
“孙掌柜，又见面了！”赵东初给予了孙明祖极大的尊敬。
“东初，客气，客气了！”孙明祖自然看到了同来的卢老爷子，只是那身土豪士绅的装束，和面前的赵东初有些不搭，“这位是？不介绍介绍？”
“东初，既然青岛到了，老夫先行一步了。”卢老爷子略显尴尬的拱手告辞。
“老爷子您要去哪里？我可以让人送送你！”孙明祖假意客气了一番。
“不用，车站外头就有黄包车，给钱就行，很方便的。”卢老爷子婉言谢绝。
“东初，你来了，我这颗悬着的心就可以落下了，你不知道大华染厂”孙明祖刚说到一半，赵东初用力清嗓子打断他后面的话，还不是礼貌的看了眼远去的老者。
“怎么了？”孙明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赵东初，话都不让人说完。
“回去再说吧！”赵东初心道还好，要是这话让卢老爷子给听了去，自己这趟算是白来了。
要是陈六子知道的早了，回头去表姐采芹那里告一状，他赵家兄弟就里外不是人了，或许这门亲戚也就做到头了。
卢老爷子走出车站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招手黄包车，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阴沉。
刚才他还幻想着这是赵东初事先的安排，这些人是寿亭或者家驹派来接自己的，没成想不是，不仅不是，还有可能是其他染厂的掌柜。
姓孙的掌柜，从家俊带回来的一些细枝末节上来分析，很有可能是青岛地界上规模最大的元亨染厂的掌柜孙明祖了。
虽然卢老爷子没有见过孙明祖，但是看到身旁那个搔首弄姿的女人的做派，也不像是正经的女人。
三妻四妾，买卖人嘛，无可厚非，又不像是那层关系。
城里人真会玩！
一辆黄包车最后还是停在了卢老爷子的跟前。
“去大华染厂！”
“好嘞！”
车夫是个话痨，喜欢拉车的闲暇和客人闲聊几句，要是客人兴趣缺缺，又或者一看就是一个不好相与的，他也是会看人的。
“您老是来青岛城里探亲的吧？”
“算是吧，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听您老的话音不像是青岛本地的，最近从外地来探亲的不少，也有去东北和天津一带的。”
“大华染厂小伙子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我有几个兄弟就在给大华染厂的东家拉车，他们都说这厂子的东家仁意，说的我都有点心痒难耐的！老先生您儿子也是大华染厂做工的？这厂子有股子人味儿！听我那几个兄弟说，车夫的家人厂子里还给管两顿饭，遭人白眼东家还会替他们找补回来。我那兄弟孩子被车撞死了，东家还给了那叫什么依来着？”
“奠仪，就是白事给的钱。”
“对，您老一看就是识文解字的。”
卢老爷子很满意车夫的夸赞，同时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这个家驹没有让他这个当老子的丢人。
到了厂子门口，厂门虚掩着一条缝隙，卢老爷子数了几分钱递给车夫。
“哟，看样子您是来早了，要不我留这里跟您老唠两句嗑吧？”
卢老爷子也不揭穿，看样子这些人是把自己当成坏人了。
正说着话，卢家驹坐着黄包车过来了。
“爹，你怎么在这里？”远远地，卢家驹就看到了他老爹，催促着牛大力跑过来的。
喘着粗气的牛大力原本还有些不理解，厂门都没开，着急忙慌干啥？
一听东家叫爹，牛大力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你每天都这么早来厂子里？”卢老爷子板着脸，指了指天又指了指闭合的厂门。
“没，今天翡翠一早起来给我准备好吃的，我被香味弄醒了，想着起都起来了，吃完早饭就来厂子里瞧瞧，六哥和老吴在里头呢！”
“六子睡在厂子里的？”卢老爷吃惊不已，“你算了，前面带路！”
牛大力用衣摆擦了把脑门，“老许，怎么这么巧，你送老爷子过来的？”
“刚才那老先生是你东家的爹？我这一路说了不少，别把人给得罪了吧？”
“你都说啥了？”牛大力心里直突突，“看那老爷子的架势，不好应付，别给东家惹祸了，你快点走吧！”
叫做老许的车夫掏摸了一把兜里的钱币，这才拉起车离开。
卢家驹心里也是紧张，老爹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大清早的跑来青岛视察工作？
陈六子和老吴正在食堂用餐，听到工人说老东家来了，放下手上的大碗稀粥，嘴里叼着半个窝头就跑出来了。
“卢老爷！”陈六子胡乱将半块窝头塞进嘴里，给卢老爷半跪行礼。
“大侄子啊大侄子，快点起来！哈哈哈哈~！”卢老爷连忙换了一张笑脸，双手上前扶起陈六子，“就是听说有人来青岛，路上好有个伴，就一起来了。”
自始至终，卢老爷都没有提那个人的名字。
陈六子诧异的转头看了眼卢家驹，见他也是一脸茫然，这才跟了上去。
老吴端上了一盏清茶放在老东家面前。
“大侄子，你可真是大能人啊！”卢老爷不吝赞美道，“这才多久时间，听说就已经挣了一个厂子的钱了？大能人啊！”
“这都是家驹给指画的好，我也不识字，机器上的事情，算账上的办法都是家驹在帮忙。”陈六子这话说的很诚恳，但是在卢老爷听来，就有些牵强，这是当着自己大儿子的面不好得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