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鱼钓场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东哥哼着歌曲，坐在马扎上，悠哉的拿出一支烟来。这南方冬天的太阳，晒起来舒服许多。可不像夏天，他娘的，那可是能把人活活晒成肉干。

    这几天直接从流水线辞职，这真是最正确决定。这天，骑个小电动，从村里出来，爬几个山坡，东绕西绕几圈山路，这就到了美人鱼钓场。这地方，那承包钓场的老板，也是脑回路清奇，非是一般人才。这荒山野里，人迹罕至，鸟不拉屎的地方。

    野钓的时候，不用整阿飘出来，直接拍恐怖片就足够氛围。偶尔还有夜猫子大叫，真是应景啊。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这钓场没人来，便宜啊，二十块钱钓一天。

    反正懒洋洋的老板，也不往钓场里放鱼，他那真是纯粹野生天然养的。鱼饲料都不给，那多亏成本啊。等着老天爷自己给鱼赏饭呢。

    以前有几条半斤的鲫鱼，早就被不知哪个薅羊毛的顾客给弄走了。现在，一条小刁子都看不见的。

    “位卑未敢忘忧国，哪怕无人知我？”

    “东哥，东哥，来来，点一根儿。你选这钓场，倒是真安静，不知道，还以为你故意约个妹子，要来这边打野战呢。”

    “刚把老板开了，你看我哪里有钱约妹子？我他娘的，能吃个猪脚饭，就不错了。话说村里那个猪脚饭，老板娘看起来和那猪脚饭一样肥腻，想起来，都不想去光顾，真没胃口。”

    四十五岁的杨生东，以前也算外省老表，在这个南方超大都市，流水线上埋头干了二十五年。老家山村里的积蓄，耗光，却被村长侄子强行占了宅基地，说他几年没回来，人都不在了。

    他父母老实，也不敢造次。这一憋气窝火，人就撒手没了。去年给老爹老娘送终，花费大半积蓄，镇上火葬场都要加塞给三万，不然拖到三五个月才火化。

    这让杨生东的钱包更加空虚。谈了七八年的外省女孩儿，想在这大都市安个家。东哥自己心里清楚，他没这个本事，也别浪费别人大好年华。再怎么说，格局打开点，他还免费睡了人家几年老婆呢，这还不麻溜儿滚粗。

    父母去世后，孑然一身的，也不想去理村里的哥哥和嫂子，关系本来不好，更不用联系。当初村长侄子抢占他房子时，哥哥嫂嫂可都当做没看见，那可真是一奶同胞啊。

    回到南方那个大都市，回到那个熟悉的流水线，干了大半年，他累了。他年龄也大了。四十五岁他是壮年不假，干活不输小伙子多少。

    可是工厂老板认为他老了，在工厂老板眼里，三十五岁都是该进棺材的货色，别说四十五了，那还不赶快火化，谁不喜欢十八岁有三十五年工作经验的小鲜肉呢？

    辞职，这再正常不过，哪怕他在流水线干了二十多年，没有附加值，只有废物和嫌弃。辞职之后，东哥其实不喜欢钓鱼，无非就是过来图个清净，没啥。

    钓鱼场，尤其这个美人鱼钓场，安静，安静到你怀疑这里面根本没人，要不是偶尔那个懒洋洋老板鬼探头一样出来晃了晃，你都看不到人的。

    当然，今天，还有一个跟屁虫，是杨生泉。在村里老杨家，杨生东排行老三，杨生泉排行老七。东哥比阿泉大七八岁呢，自打阿泉还流鼻涕，就跟着东哥跑得屁颠屁颠，乐得不行。

    后来，东哥大专毕业后，去了流水线。阿泉则是在消防部队混了四五年。等到退伍，把一点退伍钱直接给了爸妈，就拿着车票钱，乐呵呵来到了南方那个超级繁华大都市。

    一连好几个月长白班，那都是十二小时连轴转的，他干得很乐呵，跟着东哥，他偶尔去个闪烁某种灯光的小出租屋，尤其午夜天桥附近，或者某些城中村复杂地段，这个花不了半天多工资，可以精神焕发，心情舒适。

    这些年，除去给父母寄钱后，可惜，父母骑着三轮车去赶圩，不幸遭遇车祸，那是东哥帮他料理的后事。也是从那之后，阿泉就再跟着东哥，回到那个大都市。

    这不，两个人一样辞职，来到附近的大旺村，旁边面山，还有一个大水库景色很美。那个青桐山，可是南方大都市特别出名的山，每到周末，都有很多人来爬山。

    东哥就觉得房租便宜，一室一厅月租九百，水电一个月一百多，他兄弟两个，还能将就大半年呢。

    “你小子，少抽点吧。一口烟袋油子味道，东哥不喜欢这个颓废样子。”尽管那么说，东哥还是接过来一根烟，慢悠悠点着。钓鱼你不抽烟，那你不是活神仙啊，真是亏了。

    “那边的靓仔，跑得歪歪扭扭，难道喝断片了？”对面钓场边上小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小伙踉踉跄跄跑过去，扑通！摔进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