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叛军之将，当处何刑
被方潇月单方面撇下的江若楠无奈的找了一圈儿也不见她人，没办法，只能认命的到处打听线索了。
江若楠换了身白底黑边的武装，头戴斗笠，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径直走进了妩城府衙。
“女君，您要找的陈将这个人的资料啊，都在这儿了，您慢慢看，小人就不打扰了。”
“嗯。”江若楠点头，于是进入房间的县官放下手中的一本厚厚的名册就恭敬的退了出去。
在凡界，修真界任何一个人的名头都没江若楠的名字好使，陈将是一个凡人，要想知道他的事，最好的途径就是通过官府。
借着身份的便利，江若楠几乎是没有任何难度的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打开名册翻找了一会儿。
“陈将，萧盛元年生人，父早亡，母不详。十三岁从军，入铁甲军为卒，二十岁立下战功，提拔为铁甲军副将。”
“从军二十载余，后意外重伤，无法再上战场，退伍耕田。未有妻室子女，老来孤寡者也。”
房间内安静的只闻江若楠的轻声细语，陈将的一生被寥寥数语道出。
有关萧国国灭时期的记载并不多，料想是当时国家动荡，没人顾得上这个，后来接手此地的官员重新整理起来也困难。
陈将当年重伤的原因未写明，但江若楠猜，十有八九就是对方从半月宗秘境逃回那次为伪装的伤。
等她从府衙出来，正好遇见先前吩咐打探陈将行踪的几个乞儿等在角落。
江若楠从他们口中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消息，然后给了他们每人一些银子，算作报酬。
传闻，在这妩城之外，有一处有名的山岭，名为万悲岭。
概因，凡从这万悲岭过者总能时不时的听到山间传来的鬼的哭声，其悲感人心怀，令人怕的同时，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但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愿意从这儿走了。
万悲岭山道狭长，足有十几里，被夹在两山之间，常年不见阳光，两岸树影斑驳，一阵阴风吹来好似地狱的凉风穿门而过，树枝好似鬼影摇曳，走在路上让人止不住的心里发毛。
而陈将，常常出了城就喜欢来这儿。
有时候甚至一个月要来上四到五次，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惦记的？
据那些乞儿处得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江若楠打算来碰碰运气，说不定真能遇到陈将呢？
“说真的，真有人会喜欢来这儿吗？”
江若楠转过头，小声的对着身边的马儿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像极了精神病。
不过目前除了来碰运气，她也没别的更好的方法了。
毕竟她又不认识陈将，又用不了其他找人的灵宝，这可真是独属于凡人的无奈啊。
正感叹着，突然脚下一阵摇晃，原是整个山岭都开始地动山摇了起来。
一道熟悉又极具威势的女声袭卷整个山坳，声如雷霆。
“陈将，给本郡主滚出来！尔一叛军之将，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你若不自己出来，被本郡主抓到，定将你挫骨扬灰！”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的江若楠：“……”
很好，这行事作风很方潇月！
但是郡主你这么喊，傻子才听话出来呢！
但很快，江若楠就明白，傻子竟是她自己。
万悲岭左侧的山脚底下，突然凭空冒出一处小小的山洞入口。
石门打开，洞内传来一老人苍老的声音。
“郡主，罪人在此，请进吧。”
“还有赢天女君，也请一道进来吧。”
穿着暴露的艳丽长裙女子自山顶一跃而下，如射出的利箭瞬息便至洞外，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漆黑昏暗的山洞，却是没有迈步走入。
另一侧的山道儿上，江若楠牵着马正往下走，不多时便也至。
“为什么不进去？”
江若楠问。
方潇月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盯着洞口不言语。
江若楠不明白，“怕有埋伏？”
不然先前还没丝毫耐心站在山头上喊话的人，为什么此刻又止步不前。
这次方潇月出声了，虽然语气冷淡，但比起她眼神中的冷，话中的冷意明显要浅上许多。
“我还不需要怕那个男人。”
她带头走了进去，江若楠跟在后面，马儿被她拴在了外面。
两人一路走过寂静无声的甬道，大概走了几分钟的路程，终于到达前头的亮光之中。
只见，整个山洞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墓穴，山洞口就是通往墓室的通道。
在无数长明灯的照耀下，约三层楼高的洞穴被照的透亮，这一刻，洞内的岩壁摆满的一方方黑色牌位，一眼望去，让人头晕目眩。
一身灰色长衫的老者缓缓走在各方的牌位前，替每一位死去的亡者点亮灵位前的长明灯。
“这些……是谁的牌位？”
方潇月看着那方背对着她的人影，声音低沉。
哪怕过去那么多年，她也能一眼记得此人的背影。
是那么熟悉……
“……是那些被人害死的铁甲军？”方潇月语气冷上许多，又顿了顿，“还是其他被你害死的人？”
老者点灯的手一顿，又动作缓慢的接着将剩下的灯点燃，洞内的二人也没有催促，好像彼此在僵持什么。
老人从穿梭在灵位前的小道走下来，一步一步走到方潇月面前，俯身，执手一拜。
“郡主，好久不见了。”
老人今年大概五十多，可看样子，说是八旬老翁也有人信，看不出受过重大外伤的痕迹。
方潇月看着面前这个老人，脑海中浮现着的是过往的记忆。
有这个男人年轻时将自己扛在肩上转着圈儿玩，也有男人偷偷给她带好吃的画面……
一幕幕皆在眼前，方潇月咬着唇，心里说不清是悲伤还是愤怒，想大声质问，可说出口的却是那样冰冷又带着杀意。
“叛军之将！该处何刑！”
老人笑了一下，神情依然很平和，缓缓直起身，朗声而答，“死刑。罪该万死，入地狱阎罗永不超生。”
“你还知道？！”方潇月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
“我当然知道。”
看着老人突然平静而哀伤的目光，方潇月再也忍不住，大声喝问，“既然如此，你当年为何还要这么做！背叛铁甲军！背叛我父王！”
“我对不起被害的铁甲军将士。”沉默了一会儿，老人先答，后又说，“可罪臣，没有背叛将军。”
老人最后的一句话尤为坚定，面对着方潇月的目光也无丝毫闪躲，眸光清澈而坚毅，只是眼中的哀伤不减，甚至因为某种原因，眼中好似还有着压抑，压抑的连嘴唇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他转头，大概是不想让两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平复了一下呼吸，抬眼面对着这满洞穴的牌位，陈将的记忆好像一下子回到数年前。
声音悠远。
“郡主，是我害了铁甲军，可当年若他们不死，死的就会是将军。”
“我没有别的选择。”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江若楠认真听着，方潇月神情一怔，面露讥讽。
“难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你是另有苦衷？！”
你以为我会信？
老人当然知道方潇月不会信，对方从小就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儿，又怎会轻易信了自己的几句话。
可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本也不是为了替自己开脱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