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凡人一怒，亦可伐天！
“喝——”
江若楠一声大喝，披头散发，满身血污，握着手中银枪冲天而起。
天空中黑红色的劫云也在蓄力准备给她迎头一击，数百里外，被天地异象所惊赶来的宗门越来越多，连魔修和妖族都赶来一探究竟。
这场人和天的大战持续了整整三日，雷鸣声不断，大地已成一片废墟，再也看不出一丁点儿本来模样。
“那是谁啊？”
有后来的不认识江若楠其人的，看着那黑云之下疯狂与劫雷交战的人问，虽看得心惊胆颤，但不知怎的就是不愿挪开视线。
“江若楠。朝天宗的大师姐，离宸剑尊的大弟子。”
说完又很快的补充上一句，“不过现在不是了，她被逐出宗门了。”
“江若楠？”
问话之人一疑，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不一会儿，他一惊，“就是那个江若楠？！”
“修真界还能有几个江若楠？”
好心解答的人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说是她勾结魔修残害同门，所以朝天宗才将她逐出去。可这事儿嘛，还真不好说……”
“嗯？什么叫不好说？”
那人又问。
年轻修士朝前方的朝天宗众人看了一眼，目光幽远，语气意味深长，“连数百年前杀人如麻的魔尊都没能引动天罚，江若楠到底做了什么不容于世的事才会触怒天道，又或者……”
她是在因什么而固执？又是想证明什么？
“又或者什么？”
身旁的人问他，可奇怪的是，先前还像若有所思的某人此刻却一脸懵然，像是听不懂别人的话一样。“什么？”
看他一脸疑惑的模样，旁边的人心里觉得奇怪了一下，但到底因为不熟，也就没再问下去，只当这人后面的话是随便说说，并没有什么意思。
如果江若楠在场，肯定能看出，这人目前的状态就像是又进入了某种buff，好像重新被洗脑一样，变成一个乖顺、按部就班的人偶。
无绝枪一扫，将天空中落下的雷霆反击了回去。
感受到劫雷攻击的速度变缓，江若楠朝天冷笑，“你杀不死我，今天，你注定要输。”
天空适时响起一道雷声，好像是谁在生气一样，江若楠无声的勾起一个大大的笑，神情张扬、肆意。
她已经感觉到劫雷的虚弱和后继无力，这就说明，天道也不是不可战胜的，纵使她已记不清自己承受过多少次比死还剧烈的伤，可她依旧很开心。
“我江若楠再问苍天！我何错之有！！”
好像被激怒，天空中劫云翻滚的更厉害，这次却迟迟没有再落下雷来，并不是在打算退去，而是为蓄力。
道意在凝聚，空气中的杀意更加沉重，好像天地都化作一方小盒子在不断的挤压着生存空间。
这会是天道最厉害的一击，也是最后的一击。
江若楠能感觉到，所有人亦都能感觉到。
江若楠抿紧嘴唇，眼神锐利，没有后退也没有说一句话。
终于，在大道的绝杀和劫雷袭向她时，她脚下猛一发力，如一头蓄势待发的豹，也像一簇燃着烈火的箭矢射向天空，一往无前，决绝傲然的像要取代太阳，成为人间另一个照耀世间的存在。
“你自以为凌驾众生之上，便可主宰是非，却黑白不分，不公，不正。”江若楠低语，身体绷成一镰弯月，恐怖的力量开始在枪身聚集，攻击近在身前，她挥枪而扫，以凡人之身回击天道。
“你之怒，谓之天罚，那我告诉你，凡人一怒，亦可伐天！”
笔直的光柱落下和长枪狠狠相撞，强劲的气流瞬间将周围御剑凌空的弟子吹飞出去几米远，有修为强点儿的赶紧加强防御稳住自身，有能力的再拉一把被吹飞出去的修为差的弟子。
樊楚离一挥袖，吹到他面前的风就往两边散去，动作风轻云淡，而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那光柱之下抗争着的那道人影。
“江若楠……”
他第一次用这般复杂的语气叫这个名字，好像有所感慨，又有点像不知所言。
大抵，今日的江若楠和过去印象中的模样太过不一样，叫他一时竟也有点不知所措和出乎意料。
浑身的骨头都在这灭顶的重压之下咯吱作响，江若楠口中的银牙都快要被咬碎，嘴角流出血来，而她拿着枪的手却始终没有放下，硬生生扛住光柱。
当看到那道光柱下的人影并未就此湮灭时，四下众人皆是震撼的忘了言语。
江若楠之名，从今往后都将永载入修真界的历史，无可取代，也无人敢予抹除。
“啊！！！”
随着一声怒喝，那道从天际直直坠下的通天光柱被一分为二，长枪直往，犹如流星回归苍穹，带着所向披靡的气势，只听“咔嚓”一声，虚空当中好像有某道看不破的屏障被击碎，产生一道裂纹。
有刺眼的金光从厚厚的云层穿过，斜酒向大地。
一阵清风徐来，这世界的人们不知为何，有瞬间只感觉头脑好像清醒了许多。
像长久待在某个封闭的罩子里的人，突然有一天，罩子裂开了一道缝隙，于是一股名为外界自由的气息便钻了进来。
废土之上，江若楠佝偻着身，脱力的沐浴在金光之下。抬头，血与汗糊满整个脸颊，连大口喘气都疼儿，可她仍竭力站定不倒，看到那耀眼的金光时，她还是笑了。
长枪飞回，被她握在手里，枪尖直指天际。
女人嚣张肆意的声音，问，“天道，我再问你，我江若楠还有错否！”
天地一片寂静，风止云静，被金光穿破了一个口子的云层停止游动，天空中再不见一丝劫雷的踪迹。
江若楠三问苍天，唯此次天道不予回应。
虽然不敢想，却又不得不这么认为的念头压制不住的席卷上众人心头。
江若楠，真的胜了天！
就在所有人都还被震在原地之时，只见女人枪尖一转，竟是正对上修真界各派方向。
“再问众生，我江若楠何错之有！”
百里外，修真界众人隔着战场方止的硝烟和尘埃，无声的对上那一身红衣破衣烂衫的女人的视线。
这一刻，无人再敢言语，没有人敢踏出来说江若楠一个错字。
当初那些指指点点的声音尽数消失，再没人敢用轻蔑厌恶的眼神看向江若楠。
枪尖落地，在她与众人之间划出浅浅一道线。
“过往种种，今日皆一刀两断。从此，我江若楠无亲无故、无师无友，与修真界再无瓜葛，然恩怨必偿，不死不休。”
“不服者……随时来战。”
话音未落，她已缓缓转过身，抬起脚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走去，再未回头看过一眼。
所以有恩怨都要有清算的一天，不是不计较就万事大吉，凭什么放过所有有负自己的人？
快意恩仇，有恩必还，有仇必报。将所有的仇恨都还回去，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没人有资格让别人委屈了自己，没有那么多委屈是非咽不可。
她的声音虽轻，然身后无人敢出声质疑，更没人想着偷袭。
直到那抹红缓缓消失在众人视线，此地仍空余众人久久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