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新任执长
“哼,测试结束。”
长公主如愿以偿,哂笑着就要起身离开,她不愿意在这多待一秒。
“还没有结束。”
水王也离开座位,走到风苏面前,低头似乎在看银碗,高耸的鼻尖在白纱下若隐若现。
随后,他冷笑一声,将碗接到自己手里晃动三下,对风苏说:“再试试。”
“嗯。”风苏再次将中指放进去,眼角瞥到长公主脸色阴郁。
下一刻,水银般的物质像藤蔓一样,顺着风苏的手指一路向上,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
一张巨大的水银翅膀从身体后显现,徐徐扇动。
屋外太阳骤然加强,金光透过门窗投入厅内,正好照到两个人,其中水银风苏被照得晶莹璀璨,熠熠生辉。
一盏茶的功夫后,水银才慢慢褪去,或者说,融入了风苏的身体里。
尚且残留些闪亮的银光在皮肤上,这个本就长得好看的少女,此刻变得更加柔美绝伦,目光灼灼有万般风华。
“这算通过了么?”风苏见水王未动,她也不敢动。
水王一怔,随即转过身去,好听的声音徐徐响起:“通过了。”
测试过后是执长的工作交接。
水王丢了句让隗子父自己处理便打道回府。长公主也是满肚子的怨愤,匆匆拉着隗珈离开。
只剩下父女姐弟三人,和执意留下的沧山,一边逛宅子一边交代事情。
其实狩卫处的工作很单一,就是水王下令做什么就做什么,由沧山统管,其下面是执长,副执长,司撰和司吏。
执长属于三品,不用上朝,不用管任何朝中勾心斗角的事情,有不喜欢的官员找麻烦直接推掉就好,
特别是风苏今后成为水王妃,大可所有事都让他们找水王。
这倒是挺好的,风苏小时候在家看那些朝廷争斗真是胆战心惊,还想着自己应不应付得来,看来多虑了。
正厅出来,前面是一条连接四面的回廊,正院用来办公,档案库,武器库,工作书房都在这里。
众司吏们的房间以及客房、马厩在前院。
跨过穿堂,后院是执长和副执长休息的地方,平时如果不想回府可以睡在里面。还专门留有一间厢房给水王用。
至于最后面那坐四层塔楼,隗子父说,让风苏日后自己慢慢发掘。
四处看完,风苏朝隗琅说:“你能否去准备一下午饭,我有些饿的不行。”
待隗琅点头离开,她再盯向另一个。
沧山:“行吧,我去外面转转。”
剩下两人移步到西耳房的档案库里,递交印章等相关执长物件后,就算工作交接完毕。
原以为档案库会跟隗子父书房一样堆得乱七八糟,没想到里面竟然十分整齐干净。
所有的资料都被陈列收纳,一排排木架横列眼前,每架之间间隔都所差无几。
风苏顺手找出去年七月的档案,确实有沧山在狩卫处斩鬼一事。
但记录得非常简单,一整页,只有一句话:七月鬼节斩鬼救众人于危难。
她继续一边查看木架上其它档案,一边闲聊似的说道:“父亲,不与我说说清楚吗?”
隗子父猜到女儿要问什么,支支吾吾想要出去。
“父亲。”风苏喊住他,“既然我母亲是妖,不知是何种妖,又究竟发生何事?”
隗子父虚胖的脸上微微颤抖,眼神浑浊也能瞧见深处的慌张。
见此,风苏平缓语气说:“事情都过去了,我能接受的,父亲尽管告诉我。”
隗子父闭眼垂头,鬓边的几丝白发刺入风苏眼里。
许久,他才仿佛从远久的沉痛中抽离,缓缓说道:“你母亲,是一只冰鸟。”
原本,冰鸟只是隗子父好购买异鸟的年纪,从贩子手中买来的一只小雀。
平时养在狩卫处,烦闷之时靠逗它舒缓心情。
后来不知怎么的,它就化妖了,成为一只大冰鸟。
冰鸟化身人形,与隗子父相识相知,最后秘密成婚。
生出风苏后,被人诬陷在外散播瘟疫,最后被当时还是五皇子的陛下带人斩杀。
因为风苏生来便与人类无异,无法判定是否为妖而在水王的干涉下逃过一劫,但隗子父担心变故,还是将她送了出去。
听完,房内陷入一段沉默。
隗子父突然抬头道:“苏儿,你可不要有什么报仇的想法。”
“不会的。”风苏答道,毕竟是原身的母亲,她还没勇猛到为替原身报仇而去刺杀皇帝。
“不过。”风苏问道,“水王当时多大,竟也牵扯其中?”
隗子父道:“王爷当时虽只有你现在这般大,但早已掌管狩卫处多年。当时你母亲身份暴露,他就已经被先帝传召过一次。”
“那他当时何种态度?”
隗子父欣慰道,“为父这些年心甘情愿跟着王爷就是因为,当年第一次传召,王爷就跟先皇说,只要冰鸟不作恶他便懒得管。后来你母亲被人诬陷,先皇再次召他处理,他也没有答应。”
风苏缓了缓,继续话题:“那当年是何人诬陷母亲的?后来翻案真相又是什么?”
“何人诬陷暂且不知,当时先帝只是突然传召王爷进殿说冰鸟害人。去年查明当年散播瘟疫的其实是一只狐妖,与你母亲无关。”
隗子父说着,想到什么,语重心长叹道,“苏儿,王爷其实并没有外界传说那般凶残,他当年救了你,留了你母亲情面,去年又为你母亲翻案,冲这些恩情,以后凡事尽力些吧。”
别的先不论,风苏心中觉得奇怪,一桩十几年前的旧案,为何等这么久才突然平反。
水王不是前些年没能力,想必最近有什么事情引起他的兴趣才去做的。
也或许正是那件事情,连带他要娶自己。
风苏从架子上抽出冰鸟事件的档案,打开却只是一本空壳子,里面什么都没有。
隗子父还要回府有事,风苏将他送出房间,一抬头,便正好瞧见庭院里的樱树正在结新枝。
快要惊蛰,即将万物复苏,到时候这座宅子里肯定是落英缤纷,灿烂芳华。
树下,沧山正在庭中石凳上桌着,在这寒意未退的时节,他穿得单薄,又未带暖炉。
风苏提着自己的手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我想与你谈谈。”
沧山嘴角挂着笑意,清透的声音徐徐说道:“谈什么,现如今一切都妥了,后日便要嫁给王爷,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风苏望着头顶的枝叶,不紧不慢地说道:“听父亲说去年七月你解决了一只大鬼,我很感兴趣,可否与我具体说说?”
似乎回忆起什么,他想了片刻才说道:“不过一只游魂,因为有些缠人的本事将这些人折腾得不行,我便出手。”
风苏:“没骗我?”
沧山轻笑一声:“为何要骗你,我当时就在这颗樱树下,亲手解决的那只鬼。”
一阵微风刮过,将两人的发梢都带了起来,风苏没再多问。
沉默片刻,沧山耐不住开口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一些王爷的问题。”
他的手掌一直放在石桌边缘,苍白细嫩,完全看不出是拿剑的手。这样一个俊秀精致的人,竟是水王身边专司杀人的侍卫。
风苏将手炉往他推推,尽量将热气分享过去一些。
“有什么好问的,我要是问你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又为何娶我,你会与我实说吗?”
沧山笑出了声,他拿手背贴上手炉壁,徐徐说道:“那我便实话告诉你,其实王爷并不如传说中那般,他原本性子是温和的,长得很好看,能力也强。”
“等等,”风苏打断道:“他头发都白了。”
沧山一愣:“白发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王爷原本不是白发,去年染白的,他喜欢白色。他其实什么都好,只是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因为他有些管不住自己的脾气,会偶尔莫名萌生不该有的杀意。不过好在你出现了,不知为何王爷见到你时,即使满腔怒气也会有所平静。”
他嘴唇一开一合,将水王拿风苏当灭火器这件事,说得很是真诚。
风苏眉头紧锁,接话道:“如果这便是他要娶我的原因,大可不必,他有很多种办法把我带在身边。”
“那是因为王爷正好烦了成天被人说亲,娶你,既可以放在身边消气,又能免去不少麻烦事。”沧山说完,嘴角一抬,调侃道:“倒是你,没有我想像中那般抗拒,虽说是有些被威胁,但你接受后一点焦虑都没有,还去酒楼吃喝听戏玩。”
见风苏沉默,他似乎想到什么:“莫非,你早就对王爷有什么目的?”
风苏忙辩解道:“我能有什么目的。”
“难道你喜欢他?”沧山不依不饶。
这人真是话多,风苏不耐烦道:“素未蒙面,从不相知,何谈喜欢。再说,我有什么资格拒绝,只是看透现实后无所谓罢了。”
沧山:“嗯,年纪不大,倒是心宽。”
风苏呵呵一笑:“我无权无势,只能心宽。”
沧山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外面一声惨叫将两人谈话硬生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