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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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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楼的贵宾套房,足有四室两厅那么大。超大的豪华浴室,浅浅趴在圆形浴缸边上,舒服的差点睡着。身体泡过温水,整个人有些飘飘然,雪白的脸颊,散着若隐若现的红。人瞌睡了一小会儿,又变得清醒万分。心中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全部消散。

    康国深给万宝路打了电话让她放心。扭开浴室的门走了进来,洗脸池和浴缸之间隔着一块非常大的陶瓷屏风,上面是某大画家亲手绘制的海边风景图。价值不菲。

    洗脸池哗啦啦的水流声断断续续,完全看不见对方。但浅浅能在脑海中轻巧勾勒画面,他是怎么样伏下身去,一双修长手指伸到水流之下,捧住水柱,一汪水变成水珠,泼洒在他英俊的脸颊上。

    这里真适合度蜜月啊,夕阳余晖,港口海湾,人烟袅袅,豪华酒店,贵宾大床房。一切都安静而甜蜜。

    他们应该是有很久很久都没有一起来过这样浪漫的地方了。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家庭琐事和无聊工作,再不然就是例行公事的家族聚餐。浅浅上班后,更是各忙各的,偶尔抽空聚在一起也没有精力远行,只是到近郊晒晒太阳或是搭上帐篷喝茶聊天,这些都是他喜欢的事。

    浅浅喜欢什么样的自我娱乐?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现下这种,也不是不可。貌似还挺好的。泳池一样大的浴缸,她玩着水。

    酒劲有些上头,康国深用冷水洗脸洗了半天。

    一过来就开始跟各种老总应酬,打球,喝茶,健身,游泳……这种场合在闲聊中互相交换信息是相当重要的,互相攀比压制暗中较量也在所难免。男人嘛,就好这口。

    一直忙到傍晚薄总说去用餐才,他才抽空问卫南有没有他的私人电话打进来。卫南说没有。还以为万宝路会把她照顾的很好。饭局到下半场,酒过三巡。卫南接了某部商务手机的电话才告诉他,浅浅手机掉在了车夹缝里,别人给她打电话才被发现。他急了,下半场再无心恋战,招呼一声赶紧走。

    没有手机,去哪儿找她?

    万宝路说人送到大门口才走的,肯定是在酒店周围。他连外出的鞋都没换就跑出去找。但也没有过于慌乱,他知道浅浅乖,不会乱跑。卫南去的后门,他则到了前门。

    光着脚,跟荣添站在一起?还真是一鸣惊人。

    康国深对上荣添这种量级的富豪,各有千秋,亦或是铢两悉称。他们从来是两条线的人。而如今京里对香江,早已从被动转向全面主导。儿子面对爸爸,再无法无天,那也只是儿子。

    过去几十年,所谓香江富人来内地骗政策赚投资数不胜数,盆满钵满之后转身就撤,吃/奶/骂娘。翻脸无情。康国深在心底里是不大看得上这些不孝子孙的。所有生意都把他们排在下下策。

    但荣家是个例外,祖上三代与内地关系密切,他们在内地的这些投资,多半是带着些政/治任务在身上的,觉悟很高想给其他人做个表率。政府当然也早吃一堑长一智盯的比谁都紧,但凡有所差池,谁都别想跑掉。

    所以龙易遥搭线,薄总觉得锦上添花,那他就当顺水推舟喜上加喜喽。

    “万姐去接谁了,怎么还没到吗?”浅浅随口问道。

    “薄总老婆。”想了想又大声给她解释:“不对,现在是前妻了,前段时间和平离婚了。”

    这是个大瓜,薄轶离婚是内部消息,没外人知道。薄总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拖到安全离婚,才开始执行计划大干一场。

    若是早点松口,他也不至于屈高就下去见那姓王的。

    康国深卷着袖子从屏风后面走进来,甩了甩手上的水,额前耷拉着几丛沾湿的黑发,脸颊恢复了平常肤色,豆大晶莹的水珠顺着眉骨、鼻梁,滚过唇缝,直滑倒颈窝里,浸湿了衬衫半边领子。

    嗯,这样的他特别性/感迷人。浅浅心底里忽然麻酥酥的,赶紧拿了浴缸边的毛巾递给他。

    “前妻了还来干什么?多尴尬啊。”浅浅不是很懂这些人的骚/操作。

    “叶瑾雯怎么会尴尬。”

    他抬手点了一下浅浅脑门,“我说你干不来娱乐传媒你还不信,叶瑾雯是谁啊,她根本不用考虑任何人。”

    啊,对啊,薄总的前妻是雯姐啊,家世背景就不用说了,她自己又是校董又是集团ceo,真聚到一起尴尬的怕不是薄总吧,再大牌的女明星作陪也比不上真名媛的身份。

    难怪万宝路听完语音,跑的比猴都急。

    “叶瑾雯出什么事了?万姐很少对人这么殷勤。”浅浅跟她没见过面,不熟的人她叫不出那声姐。

    “好像是带的宠物狗在机场弄丢了,报了警,满机场找呢。万宝路在法国有个大项目等着她投,鞍前马后很正常。”

    “出门带狗干什么?”

    “万宝路说狗是她父母送的吧。离婚女人,没有孩子,得有个精神寄托。雯姐的精神寄托,那可就是无价之宝了。”

    哦,这还真是人不如狗系列。浅浅小小不是滋味,不说话了。

    “雯姐跟万宝路妈妈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她无儿无女,手里攥着大把资产,谁对她好跟她亲,谁自然就最受益。”

    康国深很有耐性哄着她:“我刚刚已经骂了她一顿,把我老婆丢下去找狗,是人干的事儿吗!等她来了,咱别搭理她!”

    哈哈,浅浅忍不住笑出声,没说什么。

    他好像永远都能猜到她不接话的背后是在琢磨什么。懂得如何调控她的情绪。几句话很快就可以让她变开心。让她在那些谨小慎微的关系里不要有那么多负担,大大方方去利用,去周旋,甚至可以随便闹情绪,翻脸就不认人。但是,她从来学不会翻脸,只会没出息的哭。然后听他说,别哭,我心疼。一句话,又让人轻易变好。

    好像大家都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只有她没有。所以她是在权衡利弊之下可以被抛下的选项,真令人难过。又是一种很没必要的难过。成年人现实的残忍,每往上走一步,就要学会接受一些过去难以接受的东西。那是必须的,人性挣扎后的体谅。换做是她,也会掂量掂量孰轻孰重。是不是。

    康国深顺势在浴缸边坐下,毛巾随手搭在边上,指腹轻轻地从她手背上揩过。落在她头顶,滑下去,捏了捏她的耳垂,这是两个人独处时他的小癖/好。

    “你也真是有本事,就那么干等着,她今晚不来了。你个傻瓜。”

    “可是她走的时候说会来的。”她有点悲伤,现在能选择相信的人,真的不多了。

    “我昨晚才跟你说过,除了我,谁都别信。”

    康国深抬手关掉了浴室这边的灯,夜幕中若隐若现的细碎灯光投射进来,还是能看清彼此的脸,就这样互相对望。他脱了上衣,退掉裤子,坐进浴缸环抱住她。翻来覆去地把玩她。

    一丛酥麻的点击感自皮肤表层隐蔽地贯穿,穿透五脏六腑,那股电流滋滋朝胸口不断的冲击。感觉明明很妙,可浅浅有些口干舌燥,大概是吹了太久海风,吹到了病根上。仍旧有些晕晕乎乎的。

    “对了,你知道刚才门口的添董是谁吗?”他问。

    啊,那个添董。赵奕然的添董?同一个地方,同一拨人,这世界上还能有几个一模一样的添董嘞。肯定就是他呗。无心听到那么大的八卦。但不能说,她很懂这一行的祸从口出。

    又或者说他根本才是什么都最清楚的,不用她多嘴确认。

    别人的事,她也没心思议论,只说:“不知道。就一开始在门口差点撞上他。他还说了想借手机给我,但是我没要。我想着你的私人电话,不能随便打。而且我确实以为万姐很快就会来的,没必要麻烦别人。”

    静了几秒。很微妙的几秒。

    “那就是说你们一共遇见两次。”康国深恰似散漫地接话,像是闲聊。

    “嗯,我没地方去只能坐那里,他也许是饭后散步路过?”浅浅随口瞎猜。

    虽然还不熟,但康国深下午听那几个老总说,荣添这人确实低调,不大应酬,饭后带着自己人散步,也不是不可能。

    “那你运气很好,你完全可以跟他说你是我老婆,就可以进来了。”

    “我不相信他。”

    她说的那么清楚。他抿嘴笑了笑,亲了亲她的耳畔。

    “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他好像也没那么乐于助人。”

    那句“你的朋友不要你了”轻佻又冷淡,根本就不是要帮助人的态度。再金贵些也不过都是人。她的隐私,干嘛随便告诉别人。

    康国深轻描淡写的说:“他是荣氏娱乐集团的继承人。”

    “哦。”浅浅也淡的似无的回应了一声。她只可能有机会见这一次面的高贵人,也没有必要去深究。

    三言两语,就能完全摸透她所有未知的事,她的情绪,她的心思,了如指掌的如此简单。他唇角翘起,眼神不紧不迫地停留在她唇瓣上,吻的并不是很深入。

    他们最近总是这样,好似深深爱,要浅浅的说。婚姻当然再比不上爱情浓烈,要的只是细水长流。

    “不找我,可以找常音,找你姑姑。那样傻等着干嘛?”

    想到了,但当时光顾着脸了,说的那么坚决不愿意来。结果没几小时就到了门口还被人拦在门外。再说,打给常音或姑姑,也根本进不来。那个安保说的那么清楚,她们都是靠康总赏赐进来的,有什么本事让她不用刷脸?

    她微微转身,两只手在温水里搂住了他的腰,“没有请柬,我找她们有什么用啊。”

    现在之所以能进来,那也是因为她是康国深的人,不刷脸也没人敢拦。人和人的天差地别,其实大都彰显在小事上。

    “胃不疼了?”

    浅浅浓黑的长睫毛上缀着水珠,黑发如雪,散在水面,鼻尖上泛起细密一层薄汗,用力吸了吸,身子在他怀里扭了扭,手掌在水下寻到他的肚子,盖上去揉了揉。

    酒店的香氛明明恬淡寡欲,香味若有似无。空气中却弥漫着浓浓的欲/望。是不是有一款香水叫作“事后清晨”?大概就是那种又纯/又欲的味道,很是特别。

    他太阳穴狠狠地跳了几下,贴着她耳垂说:“疼,真的疼。下午颈椎病犯了,还吐了一地。”晚上喝了几杯,胃里一直隐隐作痛。

    “活该。说了你又不肯听。”

    “我听啊。”

    “你听什么了?”

    “听你说想我。”他是很会的。

    “想你。”她也很知道他想听什么。

    浅浅嗓音里全是软绵绵的魅色和渴望,康国深猛地夹住她臂膀带她游到窗子边,半米距离,落地玻璃,反光镜上交迭的身影一清二楚。

    浴室里没有女声,她一向不敢太放纵,只听见男人性感压抑的粗声喘息。

    主导权似乎永远都在他的手里。想在哪里就在哪里。不过她也很愉悦,这里比想象中要让人快乐。

    宴会在第二天晚间如期举行,即便入场名单严格把控,主办方核对了一遍又一遍,总是有那么几个例外,这就体现出关系的重要性。三大集团合资,各路董事老总都有自己要带的人,和自己带的人又夹带进来的关系户。

    资方出品人协各路大牌明星,音乐人,艺术家,时尚圈新贵老钱,真是来了不少大咖。邀请这些人来作陪妆点,场面确实亮眼。

    酒店方为这些大牌明星们全部都精心准备了专属妆造休息室。咖位都不小,为免纷争,不分高低,全是奢华单间。

    常音她们被归类为星环的艺人,正数第一间,休息室里造型师再一次帮他们调整礼服和妆造。这一切当然是托浅浅的福,她们才可以享受星环艺人同等待遇。不用自己出资找人,还不一定能及时找到。而最顶级的妆造老师,分到了浅浅她们这间。

    这种时候,拼的就是资源。想要混出名堂,必须得与上层阶级紧密联系,而要想做出一番成就,必须有眼色,识时务者,懂得利用他人力量助自己一步步登上高峰。常音觉得自己最最聪明的决定,就是抱上了浅浅的大腿。她出道这么多年,太知道资源的重要性。不管多大牌,现如今谁不是抢资源,抬咖位,挣得你死我活。有实力又如何?别太天真。大众要看的从来都不是谁更努力。

    外边那些还在物色各路大佬卯足了劲想要往上再爬一爬的大明星们怎么会想到,这里有个人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最好的高定,而她却不想要。

    “太长了,型号不对,不适合我。”

    浅浅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胸围大了,腰围松了一指,屁股也不够翘。总之有点撑不起来这件价值斐然的高定。

    明星和素人果然是有“壁”的,身高不够,裙摆拖在地上,穿了恨天高仍旧不算合适。这件金色战袍显然是为模特身材的人定制的。天然的薄纱面料配上深v露腰的开叉剪裁轻松,性感风情满满。长款披肩与金色碎钻亮片相结合,闪耀奢华。

    这样的高定,只有气场强大的女星才能够驾驭,必须大长腿且骨架不能小。

    她穿这件唯一优势大概就是足够白,黄金色衬得她更加纯白无暇。

    人贵有自知之明,浅浅可太清楚自己是什么类型了,恰恰就是属于骨架小的。而且根本就跟明艳性感不搭调,她平日清新寡淡惯了。现下这样,浓妆艳抹,盛装打扮,自己看了都觉未免太刻意了些。

    “算了算了,我还是更喜欢另外那件。”

    那件是康国深的朋友为她量身定制,她瘦小,是0号身材,选衣服并不好选,只有他才知道她的详细尺寸。所以不用试穿她都知道一定是最合适的。

    浅浅想赶紧换掉,被常音拉住手腕。

    常音羡慕的说:“还好吧,这可是限量高定啊,不穿太可惜了吧。而且你穿也不是不合适,显得很高贵,裙摆长了你可以用手提着走。没事的。”

    常音确实是真真的羡慕不已,这就是命啊。天生好命。

    要知道明星的高定基本上都是公司借来的,弄坏弄脏不仅要付昂贵的清洗、修补费用,严重一点还会被品牌拉黑。为什么不买?明星再有钱,不一定有资格买。

    常音在杂志上看到过:目前全球高定服装珠宝的固定用户仅有2000人,据传闻这份名单里多是顶级富豪或者王室老钱们。高定品牌选择高定客户除了每季要固定消费100w人民币,一年不低于1000w人民币的金钱标准。他们还会考核客人的背景或者家族声望,简单来说:光有钱不行,还得有面!

    女艺人里,她只听说过一位,英国的蒂达尔斯文顿。倒不是因为这姐多有钱,而是因为斯文顿家族是盎格鲁—苏格兰后裔,比大名鼎鼎的温莎家族还尊贵。

    常音清楚,不知者无罪。浅浅不是没见过世面,是她的价值观里,不很在意这些罢了。

    浅浅又对着镜子左右旋转了几下,捂住胸口,再看几眼,确实是高级的。她五官也算天生丽质,大可不必自惭形秽。只是没有模特身材,穿不出最佳效果。

    “不行,还是觉得不合适。”

    “暴殄天物。”常音再见过世面也不禁感叹:“你看这密密麻麻的珠片,那可都是工匠一颗一颗缝的,如果有一个细节影响观感都会毫不留情的剪掉回炉重造。这件衣服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简单和值钱。这是有钱人的脸面。”

    浅浅低下头思索了几秒,不敢让裙摆拖地了,又抬起头看着妆造老师。

    老师只是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但表情又再明显不过,确实是不适合。

    这款高定,设计师应该是从神秘占星术与炼金术中汲取的灵感,在元素上同样多是以薄纱来作为底面,同时点缀上重工珠片水晶刺绣,用放射性的星星图案遍布整个裙面,打造出唯美梦幻的浪漫的视觉效果。

    如此无与伦比的礼服,谁穿上出去走上哪怕半圈,谁就是全场最佳。超季高定,全球首穿。分分钟上热搜。

    可他的职业素养和严谨不允许任何女性穿不合身的衣服,这跟美不美无关,就像世界名画被人乱涂鸦上一笔,突兀感会破坏所有艺术溯源。但他又不能得罪人。

    浅浅直接谁都不管了,抬脚就往试衣间方向走。

    “浅浅。”

    丁元媛从试礼服伊始一言不发的看着,常音多翻劝阻,她仍然坚持要换,只好叫住了她。

    小声对她说:“浅浅,这衣服是添董送的,你必须得穿。”

    “为什么?我不喜欢这件。它不适合我。不信你问小柯老师。”

    妆造老师小柯对大家为难一笑。康总的女伴,他可不敢妄言。

    常音简直大惊失色,在心里唏嘘不已,你永远都接触不到的人物,她敢拒绝。天呐,那可是荣添啊。

    “那种人的面子,比你命都值钱。”

    丁元媛这年纪,又是她的长辈,这种时候,没道理口下留情。忠言逆耳。

    哈,浅浅心中冷冷一颤。面子比命值钱。可我的命又不是他的。

    浅浅坚定的步伐,踏进了试衣间。利索的换上了康国深为她定的礼服。

    黑色简约大方的设计师款,是她一贯最喜欢的素人设计。她的命,只会在康国深那里。

    浅浅当然不是自傲,她应该是这场子里最该知好歹的人。不过是她从试穿礼服那一刻开始,心里就已经很有数。

    她说:“你们先去,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

    常音无语,丁元媛仍是不太放心,但她背后也有人替她兜底,旁人管不了那么许多。不如算了。

    等人都全部走光,浅浅自己把浓妆换成了淡妆。她不管别人如何看待。她只坚持自己的喜欢。

    走廊异常静谧,她打开休息室的门看了看,走廊深处在等候的pr是她专属的。

    “你好,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荣氏添董那个助理?就是之前送礼服过来那个叫alice的女孩。”看她处理赵奕然那件事那么利索,应该办事能力很强。

    “好的,我马上帮您联系。”

    pr看了她半天,有被惊艳到。一边打电话一边时不时用余光瞟着她。黑色短款礼服勾勒出清瘦的身材,冷艳清寡,两条雪白的手臂抱在一起,胸前若隐若现的春光,气质与那些争奇斗艳的明星们反而不同。怎么说呢,就很特别。不像来赴宴,倒像是要去赶夜场驻唱的气质温婉民谣女歌手。

    alice很快赶了过来。见她一身素黑,自然是惊讶无比的。

    走进休息室,浅浅把礼盒直接递给她,开门见山就说:“礼服不适合我,有些大,替我跟添董说一声抱歉吧。”语气尽量客气无奈。

    礼盒是早就整理好的,整理的就如同从未被打开过。alice是典型的香江人,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内地女孩,敢这么明确的,言简意骇的拒绝添董。说的太理所当然,她一时无言应对。

    alice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身高身材,这样看,这件礼服型号确实是不适合她的。

    每年1月或者7月各路名媛阔太会飞去高定秀场选品,选品方式不是看lookbook,而是模特上身后,多维度现场展示。选中后品牌方会接待她们到时装屋进行测量,打造一比一的人台,还会有微型人台负责初版效果展示。然后协商改色和款式调整,在等待3-6个月的制作周期后,由工匠携带助理飞往购买者所在城市,进行最终试穿和调整。

    而这件,正是完全按照赵奕然的身材量身打造的。

    喜欢的时候华袍加身,不喜欢了就像丢破抹布。添董糊涂啊。但是怎么办?做人家助理的只能尽量替自己老板圆场。

    “哪里不合适?我们的专属工匠和助理今晚也在。宴会还早,现在是简餐时间,我可以把他们叫过来帮您调整。”

    她敢这么干脆的一口拒绝,alice可没胆子就这么拿回去。

    “不必麻烦了,真的不需要。”浅浅坚持。

    alice看得出来,她跟添董之前交往过的那些女伴拒绝的方式完全不一样,那些是欲拒还迎,她是坚持到底,态度非常坚决。

    “丁小姐,您别为难我啊,我可以……”alice做助理以来暂时还没遇到过难搞的内地女孩,她在使劲想办法中……

    “你可以跟添董说,我跟赵小姐身材差距太大,我查过了,她净身高174。我连165都没到,她的衣服我怎么穿呢?不如送给赵小姐当分手费吧。”

    非要人把话说绝,浅浅是有些烦了的,说话也就不太客气了。这都什么人呢,把谁当真傻瓜呢。商人就是精明,能想出这样的人情把戏。还不许人拒绝。

    要死了喂!这话是alice长出十个脑袋也不敢回去说的……她瞪圆了眼睛,惊的一时成了个哑巴。

    她怎么知道这些事?!痴线。

    alice努力在她面前保持镇定自诺,“丁小姐,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听谁说的?我们添董……”

    “你们添董把别人穿过的衣服送人,是不是不太合适?”

    浅浅语气极其冷淡,桀骜不驯。逼着她就范。这些招数,都是康国深惯用伎俩。跟什么人学什么人,跟着巫婆学跳神嘛。哈。

    alice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盈弱如水的女孩子,说话竟这么犀利。无力反驳,招架不住。

    林叔,我死定了!

    “丁小姐您别误会,在这里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就回来。”

    alice赶紧出去打电话求救:“林叔,救命啊……快救救我的命……这位小姐好难搞定……”

    短短几分钟,alice再次回来的同时,常音也跟了进来。

    “浅浅,怎么还没弄好?那边马上要开始了。康总叫我来接你,他走不开。”

    alice回身看了一眼常音,微微愣了一下,跟着马上拿出职业素养客气点头当作问候。

    常音不知她是谁,看了看浅浅,小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干嘛呢还不走?”

    alice看过常音的电影,那个关于失孤的电影,当年特别有名。

    马上同她讲:“常小姐,您好,我是添董助理alice,丁小姐让我把礼服拿回去,我不敢。您是大明星,您应该最懂。我很难做。”

    这助理是聪明的,很会卖乖嘛。

    常音看着礼盒,自然是懂啊。这种高定一般都是大咖才有资格穿,还需要专业团队拍照,给品牌方返图。各大平台官宣。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重点是,这不是借的,这是添董亲自送的啊!不要?伸手就照人脸上招呼?疯了差不多。但她又不好开口怼浅浅什么。

    常音只能同alice假惺惺的笑,“她刚入行,还不太懂,我懂,我明白你的意思。不知者无罪,您回去跟添董多美言几句。不过这衣服的尺码,她确实穿不了,添董也不能为难人是不是。既然是送给康总女伴的礼物,她穿不了,那她是不是有权利给她的朋友穿?”

    “谁穿?你知不知道这衣服是……”浅浅说话有点硬邦邦的不满。

    “你别说话。”常音赶紧拦住她,挡在她前面,拿过礼盒,“我想这个办法应该是目前最好的,添董应该也是位非常绅士宽容的人。礼物嘛,找到合适的主人也不失为一种佳话。”高帽子先给带上,怎么都不会错。

    高手过招,点到即止。

    还是这位会说话。alice心里暗叹,内地女孩果然大多是捞妹。这么好的东西白捡,哪有说不要就不要的道理呢。

    这时,林叔刚巧走进来,他已经在门外听到了一切。

    “林叔。”alice一脸终于得救的表情,站到他身后。

    林叔走上前,恭敬的对浅浅说:“我刚刚正好听到了常小姐的话。全凭丁小姐做主。您可以借给朋友穿,也可以在晚宴之后随时还给添董。添董说了,实在不喜欢也可以丢掉。”

    啊?!

    所有人都惊呆了,当然也包括浅浅。

    这个荣添,是懂为难人的。

    真会玩。

    常音是无言以对了。

    alice心里暗爽,不愧我们添董,从来就没失过面子。

    浅浅心里气不过的,面上也只是说:“好,那麻烦林叔了。后面怎么处理,我会自己跟添董去说。”

    林叔西装革履,态度很官方,声音却保持着低沉绅士,“丁小姐,麻烦加下微信,后续好方便联系。”

    浅浅拿出手机,“加您?”

    “是,添董比较忙,大部分事都是我处理。”

    浅浅摸出手机:“好。”

    今晚月色迷人,似乎是天公很懂得作美。适当的迎合了这场无与伦比的晚宴。

    窗边海风穿涌而来,荣添站在窗口把玩手中酒杯。

    林叔匆匆而来。

    他问:“怎么说?”

    “加了微信。”

    “拿来我看看。”

    他垂眸,指尖上下翻动。头像很简单,本人伏案写字,侧颜有些寡淡。名字很官方,乐众娱乐丁浅。朋友圈全都是工作公告之类的。没什么可看的东西。

    个性签名:我摆烂了。

    哦,难怪谁都不怕的。

    荣添把手机丢给叶兆林,“她还说了什么吗?”

    林叔轻咳一声,想了一下。当时他和alice确实已经出门很远,后来发现微信没有通过,又返回去想提醒一下,门没关好,不小心听到她们在议论。听了一点,见手机微信通过,就悄悄走了。

    “也没什么,大概就是跟朋友抱怨了几句,说看您对待女孩的态度,在有钱人里应该算不怎么样的。”

    客气了吧,荣添抬眼看着林叔,笑言:“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叔狡黠一笑:“我老了,耳背,没听清。”

    “哈,她说的对。我是不如我大哥。”

    叶兆林忽然想起alice在回来路上跟他说的话,对荣添说:“她知道您和赵小姐的事。礼服不合身,她全猜到了。”

    荣添蹙眉,“哦?那你觉得她会怎么处理那件礼服?”

    林叔耸耸肩,“我猜,大概率会丢掉吧。”

    荣添轻描淡写,只说了两个字:“妙啊。”

    穷人耍女人叫无耻,有钱人无耻美其名曰: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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