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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妖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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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檀冷着脸去院里,处理杂事大半夜,他招手挥来凌恒。

    “总感觉帝尊他们怪怪的,衍儿醉酒母神都不说什么,帝尊怎么就平白无故发脾气?”

    凌恒摇头:“帝尊做事我从来不问,况且上次殿下的事,帝尊已经动了要逐我走的意思,世子手下留情,小神感激不尽。”

    静檀扔下抹黑的布,实在不愿意做这活,往尊上房那走。

    房间里,众人对着小龙崽后背打量,又是捏又是摸的,搞得小龙崽痒得想笑。

    “我背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小龙崽在玟煜的抚摸下抬起小脑袋。

    汐贻没想好怎么解释,一禾便道:“你不是想揍你表哥么,这下子不用怕他们会飞了。”

    小龙崽有点懵,趴在某人的腿上很舒服。

    司竽真把他当成孩子了,特意买来布老虎给他,还有竹蜻蜓和别的玩物堆满桌子。

    其他人本以为小崽子会不喜欢,没想到他从床上蹦下来,拿起竹蜻蜓搓了搓。

    汐贻含笑看着崽子,与她们密语些话。

    竹蜻蜓飞到门边,小龙崽跪着捡起来,刚笑两声,不知房门被人推开。

    “咣当——”静檀不知轻重推门而入。

    小龙崽脑袋被撞到,整个身子滚了两圈,躺在汐贻脚下。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强大的怒火弥漫开。

    汐贻抱着崽子,仔细检查他脑袋上的伤,明显看出起了大包。

    小龙崽顿时大哭起来,痛得浑身颤抖。

    司竽捏紧拳头,一禾扭动手腕,两人拖走静檀,免得他碍了屋里生病人的清静。

    汐贻把儿子交给玟煜,转身出去拿药。

    玟煜对着头上的大包吹了吹,柔和道:“不哭了,等小姨好了,我们一起揍他。”

    小龙崽眼睛里含着两颗大泪珠,硬是不肯掉下:“小龙要跟你们学本事……定要找师尊告状。”

    玟煜很忧心,小崽子想告状就去告,反正师尊不会偏向静檀,不打个半死不罢休。

    汐贻手法轻轻擦着药,眸中浮现微妙:“衍儿想跟睡?静檀已经软在外边了。”

    小龙崽毫不犹豫选择玟煜,每天换个人睡。

    玟煜听到答案立马掀开被子,用没伤的胳膊把他托起放到身侧。

    汐贻坐在院里仰望星空,今夜月色很是不错。

    司夜睡不着出来走走,碰巧遇上而已。

    他这种身份不配与帝尊待在一起,看了几眼默默转身。

    “寄渊。”汐贻喊住他,“你过来。”

    司夜也不愿意在帝尊身边过日子,毕竟会不会杀了自己也难说。

    “月色正美,陪吾好好欣赏。”

    司夜坐下,抿唇不语,似是心事太重,堆积成海,走到哪高兴不起来。

    汐贻表现无所谓,世人生死皆与己无关,生死由天不与她。

    “你从来没让吾失望过,吾也相信你会解决所有事。”

    司夜明白她说的是离澈,而并非自己。

    “吾之所以让衍儿去极荒,一来是天徽对衍儿很上心,事事严厉刻薄,导致他多次离家出走,二来,极荒是个好地方,与吾的圣山相比却差一点,但你那是小人间,圣山终年冷清,不如你那热闹。”

    “你屡建战功,天界诸神俸你为尊,曾经是万人之上的战神。可世事难料,你是半魔半神,天徽不允许衍儿与你再有关联,借了别人之手对你降下八十道雷刑。翊儿原先也是如此,他抵不住兄弟情深,将这件事瞒下来。衍儿身受重伤的事不知被谁传出去,天徽身为天界之主,当以诛魔为己任。衍儿刚修复心脉没多久又替你抗下一半雷刑,修为耗尽大半。吾赶到时,他还想继续帮你扛下来。从前那几万年你是他的顶天柱,而现在他却是你的保命符。只要他还活着,绝不会让你死,吾活着也不会让他死。”

    司夜低眸,沉默不语,心里有块巨石沉到底。

    汐贻不想提及太多,顿了顿:“你的另一块玉在衍儿身上,倘若来日有后悔的事,两块玉拼在一起,能实现任何愿望。”

    司夜攥紧手中玉佩,抚平心中情绪:“这个愿望我不会要,逆天之玉注定会带来变局。”

    “变局会有的,不是因为这玉佩,而是人的心易变。”汐贻拍拍他的肩膀,用期待的眼神看他:“吾很快要传授衍儿用神器,你要多帮帮他。”

    司夜不明白帮这个字何意,修为不高,见识不广,脑袋没帝尊灵活,要如何帮?

    小龙崽睡得正香,闻到肉味醒过来。

    一禾喂着玟煜吃饭,还是煮了三四个时辰的鸡肉,闻闻就想吃。

    “娘亲喂个饭还防着我,生怕我抢了小姨的饭吃。”小龙崽坐起身,换做别人非要说“敢在本尊面前吃肉,早晚拔了你嘴里的牙!”

    一禾淡淡看了他几眼,又专心喂着玟煜喝鸡汤。

    小龙崽伤心:小姨受伤了,就不要小龙了。

    “娘亲好坏,不给我准备点汤。”

    一禾若无其事道:“师姐在这不需要我宠你,你有什么事找她去。”

    小龙崽到了吃夜宵时间,既然娘亲满脑子是小姨,那小龙就自己去找吃的。

    他爬下床,白嫩嫩的小爪子踩在地上冰的一颤。

    所有人都睡了,坊里只有纵神卫和暗卫在巡视,来回走动任一只老鼠进不来。

    小龙崽跑到膳房,门口有纵神卫守着。

    “神尊有令,膳房需要重修,不许任何人进去。”

    小龙崽龇牙,显得很生气:“我偏要进去,你们有本事抓我。”

    纵神卫还真就拎着小不点,拿剑柄拍了他的小爪子:“哪来的孩子,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回家去。”

    小龙崽被扔飞,被凌恒一把接住。

    “放肆!”凌恒怒斥他们,“你们敢扔殿下,脑袋全都不想要了!”

    “将军息怒,殿下恕罪。”他们又跪又磕,不想这件事传到帝尊的耳朵里,不然性命难保。

    凌恒罚他们擦地板,要是有一点点灰尘脏了帝君的脚,全部发配疆域。

    “殿下脚冷不冷,属下怀里正暖和。”凌恒打了盆热水,让他泡着舒服脚。

    小龙崽很疑惑,那几个纵神卫不知道自己是帝君么,还敢出言无状,竟敢扔他。

    凌恒擦擦干净的脚,带着他来到帝尊房门口。

    屋里还亮着灯火,看来帝尊还没入睡。

    凌恒放下他,开门:“帝尊在里面,殿下快进去。”

    小龙崽迈进一只脚,感觉不冰,进去一瞅原来是铺上了地毯。

    汐贻坐着桌边,拍拍手:“不是在小姨的屋子睡么,怎的又跑过来。”

    小龙崽饿得肚子咕咕叫,浑身发软:“母神有没有吃的?”

    汐贻示意他看桌子,摆得满满一碗饭,烧鸡、二两酒,正好符合他的口味。

    小龙崽突然感觉娘亲只是负责养,还不及母神的关心多。

    汐贻装作不明白他的心事,正色道:“这一世你倒是安分不少。上一世把天界搅得天翻地覆,几次去南海鲛皇就心惊胆战,更是有吃人子孙一说。你说说你,好事不做,坏事不少,得亏养你的是我,换做别人肯定是绑在家里不惹事再出来。”

    小龙崽扁扁嘴:“吃人子孙不可能。”

    “你不信,天宫里的史册有记载,翊儿亲自下界,带上厚礼去南海接你,硬是割舍了一块宝地给鲛皇,这才放你走。”

    小龙崽想起来了,京灏无缘无故去万言山,定是惦记那块地,可是那块地有什么吸引人的?

    “你只能喝二两酒,多的不给。”汐贻抓住他的小爪子,又喝醉了睡上个十几天,那不是耽误修炼么。

    如果他不是小黑龙,所有人也不会待他这般懦弱,看看天后,神尊以前不回来,一个人过得是多么冷清,要不是有个弟弟作伴,估计也想偷偷下界。

    没喝好酒的龙硬生生吃撑了,趴在桌上不想动,肚子圆的像皮球,往后仰点就能倒在地上。

    汐贻见怪不怪,失笑道:“吃不下就不吃,潭国不缺这点粮食。”

    小龙崽躺在床上被她揉揉肚子,她等待十几万年的执念就是想像从前陪着他,哪怕只有短暂的一瞬也足矣。

    汐贻不知何时起,身边的事物都变了,恨的人慢慢释怀了。

    那是天徽第一次罚他,三万多岁的少年伤痕累累地跑寝宫,独自一个人蜷缩在墙角,哭得泣不成声,眼角湿红。背上的伤不是最疼的,痛得是他的心,唯一的父帝不相信他,毫不犹豫抽了他一顿鞭子。他给父帝敬茶被人诬陷偷了东西,证物是从他寝宫里搜出来的。天徽气急过头踹了他一脚,当场抽了二十多鞭子,百官求情也没用,皮开肉绽后拂袖而去。

    她去寝宫看他时,他在角落瑟瑟发抖。屋子里漆黑一片,只有他的哭声又小又持续。他手上明显红红的,敬茶的杯子未递出去就被打翻,滚烫的开水洒在手上,怎么不会痛。

    她自然相信他不会偷,天宫要什么没有,何须去偷,天徽打他不过是给别人看看,若真的要重罚,他绝没有跑回来的力气。

    可是无缘无故被打了,况且还是个不大的孩子,哭一哭也正常。

    她出去拿个药回来时,他已然不见了,地上只有沾了血的衣袍。

    没过多久天门守卫来报说他下界了,不知去向。

    天徽也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不巧的是有人来解状,证明了小殿下没有偷东西。

    她担心的不是冤不冤枉,而是有没有人给龙治伤,身子骨尚不硬朗,落下病根怎么办。

    云雾山、扶桑山、涿光山、包括极荒也没有小黑龙的身影,是真的受委屈了。

    所有人不知道小殿下去哪里,找了三天三夜连绛湮的府邸都翻过几遍,也没有看到小殿下。

    她找到小黑龙是在寒冷的冰封之地,几乎没有人会来,孤孤清清的无人打扰清静,就是太冷了点,身子骨未必扛得住。

    小黑龙浑身冰冰凉凉,不愿跟她回去:“父帝不信我,我不回去……”

    她道:“不回去永远待在这里?那母神带你去找离澈好不好,或者去云雾山,只要不是这里,有人陪着你,哪里都好。”

    小黑龙半睁着眼睛:“小龙要去找姑母……”

    她抱着他,背上的伤一直在流血,是多在意这伤,连法术愈合都不肯。

    之后几千年,他再没回过天宫,天徽几次去云雾山看他,他刻意装睡。

    久而久之,天徽已经不再是父帝了,父子从那之后没说过一句话。

    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被冤枉了就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活泼天真。

    汐贻应该早点回来,赶到天徽打他之前,查清楚再罚,不然他们父子情义不会淡。

    小龙崽道:“母神怎么哭了,小龙以后不吃这么多了。”

    汐贻擦擦眼泪,握着他的手:“没事,想起了一些伤心事,明日你跟着小姑姑练习身手,母神去找本该属于你的剑。”

    小龙崽:“我的剑?”

    他自己有剑?上一世的剑会为他这一世所用?

    汐贻有节奏拍拍他的肚子,没用多长时间,他就进入梦乡。

    看来天徽那件事深久影响着他,在梦境里初次见面也是冰天雪地,这么多年始终耿耿于怀。

    小龙崽忽然一激灵,睁开眼一把白亮的长剑架在脖子上。

    御殊气愤地:“小崽子能耐,你敢打我脸,看我不削你层皮!”

    房间里没有别人,帝尊是说走就走。

    小龙崽怂了:“师叔有话好说,不必拿剑。”

    御殊拿剑拍拍他的脸蛋:“你不是仗着大师姐在这,现在她走了,你就完了!”

    他举剑砍了空,小崽子身手敏捷,却来不及穿上鞋,光着小脚在院里东窜西跑。

    金乌还在看戏,医尊和神尊还在,他们这个师叔吃了是豹子胆才敢拿剑砍小崽子,多半是她们商量好试试他的。

    “你站住——”御殊一脚踢开簸箕,长剑挥动竹竿从中间断掉。

    “师叔,不就打了你脸吗!犯不着这般追我!”

    “不行,普天之下你还是敢在我头上撒野的龙,不砍掉你的龙角誓不罢休。”

    小龙崽还好不是原本模样,不然衣服破了不说,身上多了几道伤痕。

    他一鼓作气跑到外边,站在大街上,嘲弄道:“师叔有本事来追我啊……哈哈——”

    一个墨色长衫的单手抱住他,对御殊弄了个笑容:“多谢上神送出这份大礼,在下可以去复命了。”

    “巫徉。”御殊顿感不妙,看着他带走小龙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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