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放网
洛晗眼睫颤了颤，睁开眼。
他发觉手抓着什么，一看竟然是金乌的手！难道他昨晚一宿都是抓着不放的？
他想坐起来却没有力气，感觉身体空空的。
小黑龙动着头，看着金乌的睡颜，这不是第一次。
金乌以前没少欺负，绝不能让他睡的太香。
小黑龙准备掐醒他，手指还没开始掐自己反倒先咳起来。
“咳咳咳——”金乌没被掐醒，到被他咳声弄醒。
静檀昏沉沉抬起头，立马来了精神：“小龙崽子醒了，头晕不晕？”
洛晗摇头，虚弱无力着：“三哥……我饿。”
昨天一天没吃东西，现在能不饿吗。
静檀把他当成宝捧在手心里，立马吩咐人下去准备了。
“哎……对了，你梦见什么了，笑得挺高兴。“
小黑龙不告诉他，这是个秘密，金乌又不跟他玩，肯定会吃醋。
静檀不问了，让龙好好休息，关上了门。
洛晗摸了摸玉镯，嘴角勾起：“原来有帝尊一个母神是这种感觉。”
小黑龙醒了居然没有人告诉神尊，要不是去看看说不定还要担心到什么时候。
这也不能怪金乌，扶桑山来了刺客，所有人都无暇顾及，在山里大肆搜捕。
“快快快——在那边！”屋外一阵脚步声，刀剑的撕砍声，吵得司夜堵上耳朵也不能入睡。
司夜对待这种情况首先不会埋怨外面的守卫，只是十分讨厌那个挑事的人。
刚坐起来，有一个蒙面人推门而入。
司夜惊愕失色，大白天的谁呀！
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只见这人受伤了，手捂的地方在不停地流血。
司夜穿好衣服，走近一瞧，咋这么眼熟。
这人取下脸上黑布，轻咳数声。
司夜吃惊：“你不是走了么，怎么成这样？”
苍悬拿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眼里颇有嘲讽：“你是扶桑山主的座上宾，天天跟那些仙臣混在一起，哪里了解万言山的状况。”
“万言山出事了？”司夜急了，“京灏不是在天牢里，谁来闹事？”
“我就知道京灏入狱是你搞的鬼。”苍悬犹豫一会，脸色不好，继续道：“前几日山君被妖族的人抓了，说要拿冥花去换，我迫不得已闯上山来找你。”
司夜听到他说山君被人抓了，心中久久不能平息，妖族要冥花做什么，可是冥花给帝君吃了，那该怎么办？
“冥花不在我这，我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苍悬不信，抓着他的手：“山君待你不薄，这么一株冥花都舍不得，真是看错你了！”
司夜还想再说什么，门外脚步密集，看来他们找到这了。
苍悬很讲义气，不打算连累他，起身出去跟他们拼了。
司夜拉住他，扶桑山的守卫都不是吃素的，出去不是被活捉就是被杀死。
下一刻，凌恒推开门，带着些许杀气。
司夜吓得手一软，装满茶水的杯子掉了，正好碎片遮住了地上的血迹。
“大清早的，你不去守着那龙崽子，来我这喝茶！”
凌恒冷漠的眼神看着他：“看在你把冥花给了殿下，我今日不对你动手，把刺客交出来。”
司夜面容淡定：“刺客？我这里没有刺客。”
凌恒动了动手，身后的人进屋搜人。
他冷笑道：“离澈，别以为殿下护着你，我就真不敢杀你。”
司夜临危不惧，依旧淡定：“眼下这局面杀了我，那魔域的事就会棘手，你们也找不出幕后之人。”
凌恒的脸黑了，扬声道：“你不会真的以为帝尊会怕魔域，当年要不是你迷惑殿下，有了他做挡箭牌，帝尊早就用催灵钟焚尽你魔域，也不会有如今这些隐患！”
司夜沉默着，又忍不住想起那一池子血水。
搜了半天也搜不出人，守卫对着凌恒道：“将军，这里确实没有人，要不去别的地方搜罢。”
司夜道：“慢走不送。”
凌恒突然盯着他看，好像他身上有大秘密。
司夜惊慌，后退几步：“你看什么，这里没找到刺客还不走，你动我一下试试。”
守卫小声道：“将军，神尊让我们抓人，没说要动这位仙君，帝君很在意他，我们要是动了可是要按山规处置。”
凌恒不怕山规，要是能解决这个隐患灰飞烟灭都在所不辞。
司夜看他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也是壮着胆子上前一步。
凌恒觉察到妖气，拔出手中的佩剑指着他。
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司夜缓缓向前：“在南浔你对我动手，只是划破衣服，今日你敢不敢捅！”
守卫的手都在抖，很怕他有闪失。
凌恒手腿不抖，剑身却在细微的抖动。
司夜的袖子显然有东西在动，所幸凌恒并未瞧见，他只能往前走，受点伤不要紧，能让苍悬逃出去就行。
“你捅啊——”司夜抵着剑，朝着凌恒低吼。
凌恒犹豫不定，真要捅了下去，恐怕帝君是不会再要他待在身边，帝尊的嘱咐就无法履行。
半个时辰后，两人这样僵持着，凌恒不走，剑也不曾放下。
司夜感觉袖子里的东西在瑟瑟发抖，再不帮他出去或是帮他止血上药，可能真的命在旦夕。
“你别在我这浪费时间，要么你就捅，要么你就赶紧走！”
苍悬看不下去，法术传音：“你把我交出去罢，他们看样子是不会走的，你一定要救山君。”
话落间，司夜抓着剑往胸膛捅去，手掌也被剑划破。
凌恒还未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司夜胸口溢着猩红的热血。
“你……”凌恒收回手中的剑，鲜血也喷涌而出，溅在他的衣服上。
“你为什么收剑，何不敢再捅几寸。”
门外跑进来一个侍女，在凌恒耳边说了几句。
凌恒听后神色异常，瞥了几眼屋里，带着人走了。
侍女见司夜这样上前扶了一把。
“仙君，帝君醒了，神尊让你过去。”
司夜咳了几口血，慢慢地在侍女的搀扶下去了帝君那里，袖里的蛟龙也顺势爬上屋外的树上。
一炷香后，帝君坐在床上研究着魂珠，瞧不出与众不同之处在哪，倒像是普普通通的一颗珠子。
那个人不会骗他吧，这玩意怎么炼化？
“你脑袋里天天想着什么，那个人骗谁也不会骗你。”
洛晗愣愣地：“怎么就不能骗我，我被骗的还少么！”
一禾噎住了，想到以前对他关心太少，又说不出话。
“师尊屋里画像上的人明明是帝尊，娘亲说是故人，又想瞒我多少事。”
一禾有点出乎意料，放下手中动作：“画像上的人是帝尊，即使现在瞒你再多，以后你还不是知道。”
小黑龙想了想觉得没错，等想起星衍的事，秘密不就全浮出水面，何必急于这一时。
静檀坐在旁边一言不发，专心地剥着橘子。
洛晗好久没享受过金乌的照顾，从前都是趴在他背上睡觉，他剥的橘子还是头次吃。
“三哥心里关心的是星衍，还是我？”
静檀停了手中动作，不明白小龙会问这个问题，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一禾点了一支香，道：“没事做就睡觉，不归你操心的就别想。”
“神尊——”侍女扶着快要晕过去的人径直到屋子里。
帝君刚躺下，闻声望去，立马坐起想跑过去。
静檀拦着他，不许他下床。
司夜意识并未完全散失，半睁着眼睛看了几眼洛晗。
一禾本想休息一会，又来了一个棘手的。
静檀都快拦不住他了，无奈之下用银针封了他的穴位。
小黑龙除了脑袋浑身动弹不得，满脑子都是寄渊。
静檀碰了碰司夜，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
洛晗火急火燎地问着侍女：“谁伤的他！”
侍女承受不住帝君的怒火，惊骇到了：“凌恒将军带着人在仙君那里，奴婢去的时候，将军的剑上有鲜热的血。”
洛晗气的不行，狠狠咳了几声。
司夜喘息声不停，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很低：“他在我那里不肯走，拔剑指着我……是我……是我自己捅的，他……他没有……伤我……”
“他没有伤你，他……”小黑龙怒道，“他跑你那去做什么！你捅自己不疼啊！我——咳咳咳……”
静檀平抚着他的胸口，瞥了司夜几眼：“别动气，是我让凌恒去的，扶桑山闯入刺客，他是去抓刺客，至于为什么在司夜那里就不得而知了。”
洛晗就不用想，凌恒本来就与司夜不和，借着刺客为由好找司夜麻烦，就不该惯着他。
一禾拿着热气腾腾的白色巾布小心翼翼擦着司夜胸口的血，又扎了银针止血。
静檀再看龙时，发现他眼睛红了。
包扎好了后，一禾找了几个人送他回去。
黑龙这时候拦住她：“阿夜伤成这样，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知子莫若母，这龙是想跟他待在一起，幸亏这床大，不然还要再找一间房。
金乌将人弄上床后也踏实了，解了他的穴道。
洛晗十分小心碰着司夜伤口，心里恨不得刮了凌恒一块心头肉。
一禾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找了凌恒问清楚。
凌恒听到帝君大发雷霆，瞬间慌了：“属下只是捉拿刺客，并不想伤了离澈。”
静檀问：“你确定刺客跑进了司夜那里？”
凌恒是亲眼看见，不然也不会冒着被赶出天宫的风险去搜司夜的屋子。
“看来这个刺客是司夜的熟人，冥花若在司夜手里必定掀起一场惊浪。”
静檀道：“神尊说刺客是……”
一禾点点头：“师姐一直留着他们的命，一来是对极荒生灵有愧，二来若离澈回来了，也是抑制他的筹码。”
“长煦，你想继续留在衍儿身边，就要想好今日的事怎么解决，衍儿的神脉正在修复期，不宜动气，最好等司夜恢复了给他道歉。”
“道……歉？”凌恒咽不下这口气，转头一想帝君气出病来不划算，才迫不得已一次。
洛晗触摸着司夜苍白的脸，回想着幼时他们不好好读书修炼偷偷跑出去玩。
那时正值雨季，人间每时每刻都可能会下大雨，他们两个小家伙居然跑去爬山，遇上了鹰鸇。他法力低微被鹰鸇的利爪抓伤，险些被叼走，寄渊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暂时击退。两人无处藏身，山石滚动之下掉进了山洞中，躲避了鹰鸇的危险，但出去成了问题。
他腹上和胸口满是抓伤后的伤痕，寄渊不放心解开他的衣服看了看，腹上的伤最严重，都看见白白的肋骨，身上全被雨水打湿了。困了应有几天，洞中没有吃食也没有伤药，连火都不曾有，他们又冷又饿。寄渊有灵力还能抗几天，而他受了伤又无灵力护体，浑身湿透，已经在渐渐发烧。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快撑不住了，奄奄一息，呼吸微弱。寄渊别无他法，用法术划伤手臂，放在他嘴边任他吸食。又过了很久，寄渊也撑不住了，地面晃动整座山被人劈开。
北熙先是看着受伤的他，整个人几乎疯狂。寄渊吃了药保住命不难，而他不渡灵力绝对活不了。回了涿光山后，他的烧还未退，一禾着手照顾着。寄渊基本是醒了，被晏泽训斥一顿，在山顶上罚跪。
寄渊的情况也不比他好哪去，受着烈日的折磨还有晏泽的毒打，体力也快不支。万万没想到，他会一口气跑上山顶，一禾在后面还追不上。他毫不犹豫替寄渊挨了这一鞭子，疼是疼，但是能少受点痛也值得。北熙还是拿不出战场之上的心狠，骨肉至亲还是要护的。
他与寄渊那相对一眼，都想替对方担下惩罚，两个人同时晕过去。北熙也是那时让寄渊留在了涿光山，陪着他长大，好景不长，天魔大战丧失了全部。
洛晗始终没忘记那一鞭有多痛，就是那个鞭子打了寄渊十几鞭，痛了十几次。越想下去越痛，过去封印在脑海中，成了去不掉的疤，是痛苦的烙印，告诉他那些是过去的痛处。
小黑龙就这样看着他的哥哥，想搂又不敢搂，伤口被压着也是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