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雨中独步
好不容易，终于下雨了。
这初秋时节下雨的时候好像越来越少了，莫非与心的枯萎有关。
地球正在惩罚破坏自然生态平衡的贪婪的自私人类。
下雨的天空，有时也是那么的可爱多情。
耳边还响起了《雨一直下》的调调。
大地太干燥了，草都枯了，它们也一定渴望下点大雨，来个昏天暗地，狂风暴雨。
黎齐大口啃着鸡腿：“这只鸡真不好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定是密集化鸡场养的，一点自由跑动的空间都没有。好久没吃肉了，牛肉这贵得都吃不起，只能吃点鸡了。”
王一发也是满脸愁眉不展：“一切都在空心化呀，互联网拉近了与家人的距离，乡愁也没以前那么浓了。吃饭要吃泰国香米，吃豆要吃巴西大豆。”
黎齐：“我和我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又遭到重大打击了，还是想想如何现实圆滑一点吧。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即想要面包，又想要爱情，那有那么完美，让你轻轻松松的两者都拥有了。”
王一发低头止步：“我该批评自己什么呢？或许该泼点冷水醒醒，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写出去的网络情书虽然一点回音都没有，黎齐还是提笔继续写，因为里面有美食啊。这也是她曾经热爱的。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很多的记忆变得越来越遥远了。
小桥
流水
古典的仕女
这只是黎齐手机上的锁屏壁纸而已。
对现代的男人已没什么好感了，这让黎齐很想把自己沉浸在古代生活的幻想里。
推动汉服的流行似乎也不是什么万万不能的事了。
黎齐坐在街头看着人来人往，闲聊着：“你就是喜欢人家刚出道时的清纯模样。”
王一发：“是吧，我眼中的美女早已和身材曲线无关。”
黎齐：“呵呵，你不当导演可惜了，可以去拍拍历史电影。”
王一发：“二十五史之后肯定是二十六史了，这上卷叫《前共和史》，下卷叫《后共和史》，只是我能力有限，有心也无力著史。名流青史，我还缺那么一点点与时代擦肩而过的运气。”
黎齐：“你就是点子多，实现的又没几个，拥有一个老婆几个孩子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眼见为实胜过空口无凭，你得拥抱着女人在街头闲逛，让大家知道你牛不牛。”
王一发：“难啊，没钱依然是2023年我要解决的大问题。缺钱也成了我人生危机的一大难点啊。”
黎齐：“醒醒吧，如今女孩比鬼都精，你这傻愣愣的，一点恋爱经验都没有，只能是被淘汰的那个备胎罢了。”
王一发：“我们就聊聊，你还挺会东拉西扯的。”
黎齐：“最近我也很清闲啊，时光过得真快，国庆节也过了。你还是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吧，别和我一样，死在外面无人理睬。听你妈的，和林小姐分手，我也不赞成你找个女演员过日子，那种美只是昙花一现。”
王一发：“我还没做最后决定，再看看吧。”
黎齐：“你爷爷是因为什么去逝的？”
王一发：“心病。”
梅紫捧着盐焗鸡腿走近：“什么是心病？”
黎齐对含有防腐剂的食物都比较敏感：“这叫化子鸡都死了半年了，你才送到嘴里。”
梅紫大口啃了起来：“食品的世界里，谁能真正抵挡住诱惑。”
黎齐：“肉吃了，骨头记得吐出来。”
王一发也流口水，倒不是因为鸡腿有多香，而是因为眼前的女人那魔鬼般的身材搭配清纯可爱的童颜，太叫人春心荡漾了：“这叫有得有舍。”
梅紫：“是，是，你们俩最近没没事总在谈天说地，也不担心有没有收入，一点也不慌吗？会饿的。”
王一发：“我还有点存款，够吃一阵子。”
黎齐：“我这存款只是四位数，贫穷的日子也是过得节衣缩食，慌有什么用。”
梅紫：“换我，这一天不上班，慌得很，不知你们是怎么想的。躺平只适合悲观的失败者吧。”
黎齐：“也许是我欲望不多吧，没孩子需要抚养。和我一样的许多同龄人，早就当娘了。”
梅紫：“你又不羡慕他们，还不努力加把劲。再不折腾真老了。”
王一发：“她正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梅小姐你可以嫁考虑嫁给一个穷光棍，我保证会过得幸福的。没车没房，一起努力就有了。不过把有车有房当做努力的目标，还是有点俗不可耐。”
黎齐：“也许吧，好人有好运。”
这时，梅紫只是沉默的吃鸡，并没有露出一丝快乐的表情，也许相处久了，难免会发现男人的不少缺点，这时候谈结婚就变得必须慎重点了，且她的妹妹经常在她耳边说哪个渣男又抛妻弃子了，让她对爱情有了很多负面的看法，做朋友同居都可以，结婚慎重。
王一发又说：“你们都是老乡，也可以找到很多共同点的，我最了解这女人了，以前她有几千块钱的时候就很嘚瑟，好吃又懒做。现在她已变化很大了，想努力工作，有个家。”
黎齐有些激动，因为她也渴望得到别人的肯定：“以前我确实不会当别人的靠山，因为我自身难保。现在我努力让别人靠靠。”
王一发：“相遇是缘，还是机会。”
梅紫一时无言以对，只是知道自己的前途是无量的，不能急于结婚。毕竟她也相信“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类的毒鸡汤。
世事艰辛，现在说说无家可归的人箫雨。
这一晚，萧雨把体育公园的营业休息时间视而不见，聪耳不闻。忍着寒风阵阵在干枯的游泳池边挨过了一晚。也算知道了游泳池为什么会干枯，因为大众体育竟技还未兴起，或许未来你是镇的游泳冠军，同样是前途无限的。
昨天傍晚，她在打折促销的百货店后门捡了好多过期的牛奶。虽写着六个月的保质期，但到了九个月，还是可以喝的，味道没多大变化。
还捡了些过期了几年的巧克力，会不会蛀牙已顾不上了，能吃就行。暂时不充点能量吧，这每天都和急行军差不多了，总要点干粮继续徒步。
算了算，昨天只花了三块钱，就是公交车的车费，今天依然要控制，口袋里只剩六十几块钱了，一张回家的火车票已经买不起了。谁会给你一块钱呢，一毛钱都难以捡到。这时回家，萧喜没那个心情面对各种不如意和别人瞧不起的眼神。
正心想，应该赶紧找工作，这样下去太难了。以极其悲伤痛狠的心情结束人生这场游戏的上半场。
这边润发超市偷吃两根香肠，那边人人来超市偷吃两个鸡蛋，估计她可能是第一个在这超市这么做的。幸好都没被发现。
然后是，自动售货机旁偷电给手机续能。这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因为要找个给手机充电的地方太难了，人人皆有私心，无利可图的事没人愿做。
偷已是无可奈何想出的办法之一。估计偷个几块钱的东西也是坐不了牢的。
早餐就这么东拼西凑填饱了肚皮，共花去了55元。有点小小的心痛。虽不多，但每少一块钱，都是很致命的，一元一瓶的矿泉水没买，只能喝未煮开的水。还得喝点过期的牛奶。
带着坚持与不放弃，四处漫无目的的寻找着，慎重徘徊的走进一家劳务介绍公司，但因为太落魄，行李太简陋。很快又出来了。进去前，她还乔装打扮，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出来后，又在僻静的角落穿回了原来脏兮兮的衣服。今天不能在老地方找到工了，明天就得换个小镇了。时间非常紧迫，不能总沉浸在自己熟悉的世界里不能自拔，那太限制潜力的超常发挥了。
四处转了一圈，找工作的廖廖无几。忍着天热与饥渴，居然在路边捡到一块猪瘦肉，不知道是谁丢的，闻了闻味道还新鲜的。好久没吃肉了，晚上捡点木头，点个火煮煮，顺便练练切肉之法。下午没办法，还得再去那个到闭的百货店那儿还扔了好多带不走的海南椰子汁，牛奶等。用椰子汁煮干茄子，可能会是我今天能做的一道创意菜，许多东西就是在最无耐的时候逼出来的，比如乞丐的叫化鸡，现已成一道名菜。
就这么又跑了两天，吃了荷叶饭，赏了水墨画的荷叶，观了可成为摄影艺术的花蕊。也在荷塘边明月下睡了一晚。安全无事。第三天早上，箫雨徒步穿过镇中心，试图远离这里，走过了东湖村，做了短暂休息后，又走过了密集的工业区，到了心美村时已是傍晚。
太阳的热气渐散，在池塘边钓鱼的有钱人还真不少。听说这里因远离市中心，以后要搞旅游景点。
这一路走来，都很沉重疲惫。
看看老屋古井，路边摘点菜，昨天还剩点干茄子，再配点从小面馆门口偷来的鲜面条，偷摘豇豆，点火一煮，没有调味，也很好吃了。
没个交通工具，确实去那都困难，靠脚走路，真的有限。
吃了饱饱后，又上路了。
在茶叶镇的一处空荡荡的恒大地产前的小花园做做停留，今晚在这睡了。
天上的月那么亮，楼那么高，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居所，想想，有时是想哭，又哭不出来。…
第二天早上，趁着行人车辆少，借着一辆破旧的共享单车，只用了半小时，便到了石龙镇的中心地带。
走过那么多地方，其实每个地方的发展都已经同质化严重了，在石桥镇繁华的地段，你也分不出这是广州，还是上海。因为太像了，都是高楼店铺林立。汽车拥挤的摆满了街头巷尾。
去一个从没去过地方，不要留恋于过去熟悉的。
害怕风险，只会让自己面对更多的风险。
信息要爆炸了。
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信息。
危机感，是危机感在推动你做出改变。
钱宝儿气愤难消：“你要不要和那个黑妹分手，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你缺钱，我可以养你啊，她行吗？傻愣愣的。”
朱江：“得了吧，我们又没结婚，我不需要对你负责。我只是个普通的保安，只想找个普通女人过日子。”
钱宝儿摆着曲线玲珑的身材，那前凸后翘是得花了很多时间练成的，不是谁都渴望得到就能得到的：“她有我好吗？你再考虑考虑。”
朱江：“拜托了，大美女，身材会变样走形的，跟你在一起，我不快乐。你这前凸后翘的身材我也无福消受。你忘了我吧，各走各的路。”
钱宝儿：“我可以给你钱啊。我妈是大导演，可以让你演西门庆。”
朱江苦笑：“我不需那么多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钱宝儿：“我求你了，你这样把我抛弃了，会打击我对爱情的向往的。别人会说是我抛弃了你，其实是你抛弃了我。”
朱江：“得了吧，什么没打击，人生不如意七八九，那是常事。”
钱宝儿：“行，你别后悔，以后不要再见到我，下车吧，我一秒钟都不想再见到你。”
朱江推开了车门：“拜拜，祝你好运。”
说后看着车疯狂驶离，感叹自己摆脱了危险人物了。
黑人女孩露珠上前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朱江：“我以前的同学，她要去找钱导演拍电影，她想演潘金莲，来下什么是红颜薄命。”
露珠：“红颜和薄命有必然关系吗？”
朱江：“有的。红颜意味着她可以靠美丽的外表生活啊，过得轻轻松松的，再把福享尽了之后就开始变薄了。最后薄到风一吹，就破了。”
露珠：“是这样的。”
这个夏天真的很热，像极了火焰山，气候极不寻常。雨水极其稀少。
贵妃荔枝依然很甜。
但你已经牙坏了。
因为你的牙没年轻时好了，掉的掉，老化的老化。最坏只能去搞副假牙了。
街头的转角，身材平庸的萧雨穿得寒酸邋遢，几个月也没洗一次澡了，却也还过得无拘无束。
王一发从网络上得知后找到了流浪女：“我想听听你流浪的故事，为小说寻找点素材，能说说吗？同是天涯沦落人。”
萧雨盘腿而坐：“我的故事吗？得从去年那次失业讲起。”
三天前，我还在桥南镇，现在已在石虎镇，人生如戏啊
记得去年八月，我偷了两次放在银行门口旁边的蛋挞，两盒，二十四个。
本来我想抢一个中年男子脖子上的金链，迅速解决问题，但我还是没有动手。理智还是战胜了邪念，万一动手，用砖头把他打晕或其他办法，可能会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对我来说，饥饿已成了每天需要解决的问题，光省吃俭用，靠身上的那一点钱。买一袋超市的廉价水果，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回不去的夏天的那些日日夜夜，李子红而甜，多汁，大概也要摘完了吧。这超市对于我的必买商品已只剩这个了。
2023年9月30号早，我带着三个一元硬币，打算坐公交车去个远一点的地方。留在这，已有太多人知道，困难重重。
失业，无家可归，临近身无分文，手机损坏，通信中断，单身危机。当这些问题集合在一起时，对大多数人是可怕的。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三个硬币一投，向桥边镇出发吧。我还从没到过那，只听说那里有荷花可以欣赏。
处境艰难，这是我自己酿的苦果，网络赌博输得一百涂地，我在服装厂的工作也成了噩梦，女主管的无情把我整了出来，半个月的工资一毛钱也没拿到。也许对我来说，坚持到9月15日，坚持到发工资的那天真的太可怕了，因为我撕掉了工厂的招聘海报，可能会遭到报复。
最后，我选择了走为上计。
这境况和前年太相似了，失业了，没饭吃就没饭吃了，不能再被这车间主管指手画脚，任其操控了。
我还是没有失去理智，若往面包里扔点牙签，老鼠药，来个鱼死网破也行，但我没这么做。
25号偷摘的又硬又绿的香蕉，29号刚微熟，就被吃光。
坐上往桥边镇的公交车，回想这些天的事，真不敢相信，自己会活成这个样子。
本来我昨晚还在垃圾回收站偷了一个不锈钢的锅，心想着，自己以后可能要搞个土灶，捡点木材，生火做饭了。也许被逼得饥肠辘辘，工作也没着落，只能是这么办了。
近一个小时过去，桥边车站到了，下车后又徒步转了转，看那儿工厂多。但事与愿违，工厂没看到，已近中午，又得靠仅剩的几个李子补充点水份和营养。
在走过一废弃的香蕉林时，我看到垃圾站旁有个白色泡沫的饭盒，已有点发酸了，估计是昨天哪个土豪吃的，只吃了一点瘦肉，肥肉，猪皮都没吃，本来看着剩饭，想着自己走到这地步，看着天气炎热，四处无人，很想来几口，管它是谁吃剩的。因为它已一个月没见过这么多的肥肉了。
但还是没有动嘴，只是闻了闻，忍了忍，转身，看到一颗被废石填埋的木瓜树，木瓜已到了伸手可摘的高度。我拿出小刀，用香蕉叶当切菜板，把其中一个切成了小块，心想，没什么调料，应该很难吃。又不能当水果。还是成熟的季节还没到。
身上能带的东西又不能太重，一起身，我还是浪费了两个木瓜，另一更大更硬的木瓜已扔到了沟里。
靠着路牌的指引，我还是找到了莲湖公园。
公园对面有个牛肉店，或许和老乡求助一下。只是，这年头，还讲这个，真的有用吗？网络已让乡音乡情淡泊了。
公园不大，就以一座小山建成。台阶之高之多，已让人有些生畏了。爬到顶端，还是有些失落，楼阁又不能登临，四周杂树太多，挡住了远眺的视线，不见湖，也不见一朵莲。
疲惫的休整后从另一条山路下来，离开了莲湖公园。公园旁有个挺大的足球场，就是看不见一个踢球的人。这里若搞点比赛，应该是很壮观的。
往前走，心想不知是不是走错了，刚一抬头，真的看的一个密集种满荷花的湖。
只是十月初来看荷花，已不是好时候了，花已稀少，叶已将枯，繁盛之景不再。吸引人的倒是底下的莲藕。柳亭很想跳下去，洗个澡的同时挖挖藕，但看到旁边的告示牌不许让人下水，只能看了。头顶是烈日当空，此时谁有心情赏荷啊。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想尽快找个避暑乘凉的地方坐坐，喝几口没有煮开过的自来水。
喝水，也是个麻烦事啊。
刚刚去厕所，只是为了喝几口自来水而已，还遇到了一个妇女也来淘洗大米，很羡慕她有个电饭锅可以煮饭，已经七八天没进一粒米饭了，捡的饭盒，几经犹豫，还是不敢吃。这么可怕，也只有此时忍忍了。出了厕所时，我看到地上有一粒青柠檬，于是切成片放到了自来水里。也学学益禾堂奶茶店的做法。
趁着坐下乘凉的片刻，远望着将枯的荷塘，没有风送来阵阵清香。喝着已浸透着酸苦的柠檬水，不知我下一步会走去哪？今晚要不要在这露宿一夜。
沿着荷塘转了一圈，又过了桥东大桥，这里上游的河水是那么的细小平静，完全不同于下游的浩浩荡荡。
不知不觉走累了，走到鞋也烂了，脚也痛了，低头看见别人啃过的猪蹄骨旁扔着些酱过的猪皮。闻闻，味道也算新鲜。应该是中午才被人丢弃的。已经饥不择食了，即然猪皮还算新鲜，就捡起来继续往前走。
过一桥时，又发现桥墩上方着一杯只喝了四分之一的奶茶。看看日期，是昨天晚上的，也还可以喝。一会加点水，捡些枯树皮点个火再煮开杀杀菌，好久没喝热水了。
那些天真是惨淡，得去捡别人吃剩的食物。没有食物维持，还有能量可消耗吗？看见明天的太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