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人生不就是起起落落落落
明南定定地注视她片刻，最后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
林用拿着他给的盒饭，心里还是开心的。
孟青坐在旁边，一边对着镜子刷着睫毛膏，一边悄悄地关注着发生的一切，嘴角微微一挑。
下课后明南便拎起杯子走出教室，找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坐在地上慢慢地喝着粥。吞咽的间隙，他借着微弱的灯光望向教室走廊的方向，林用在那里，端着盒饭艰难地吃。
考虑到男生饭量大，生活委员特意全都定了最大份的饭。饭盒自然也大一圈，她的一张小脸几乎全都被埋住了。
他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喝完粥，腹部的疼痛缓解很多，他便打消了去医务室的念头，回到教室继续学习。
走到座位，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水杯已经装好了热水放在那儿。
这时孟青撑着脑袋懒懒地说：“我刚才去接水，是林用叫我帮忙顺便一起接的。”
“啊？哦，那谢谢你了。”
“小事，顺便而已。”孟青眨了眨眼，“不谢谢林用？热水那么贵，刷的是她的卡呢。”
明南点了点头，一眸子的情绪藏在刘海下，意味不明。
林用踩着上课铃钻进教室，先拿着吃光的饭盒去垃圾桶扔掉，回来经过明南身边，他却刻意地低了低脑袋，装作没看见。
孟青脸上的笑容消退了些许，正好被林用注意到：“同桌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阴阳怪气？”
“没什么。”孟青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同桌，你知道养不熟的人和喂不熟的狗有什么区别吗？”
“嗯……一个是人一个是狗？”林用不知道她怎么忽然这么问，打了个嗝，但还是十分配合地认真想了想后回答道。
孟青眯眼一笑：“没有区别。”
“这笑话真冷。”林用嗤了一声。
明南的背影一动不动，孟青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她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着林用，可后者似乎并没有解读到她的话外音。
算了。
周日是可以回家半天的。
林用收到了来自初中室友的邀约，说是他们初中的班主任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在下周周末。
林用十分高兴地请示母亲，也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平时家里就对她管得严，如果是其他事情倒也罢了，这可是初中班主任组织的同学聚会，她真的特别特别想去。
所以这一次被拒绝让她的心情格外不好。
还好很快就到去学校的时间了。
林用怄气，一刻也不想在家里多待下去，比平时提前了半个小时走出家门，乘上公车到学校时，校门口还只有零星几个人。
她正走着路，忽然余光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和她并肩而行，并且那人还一直注视着她。
林用猛地转过头——“明……明南？”
“好巧啊。”男生一笑。
“你去哪儿了？”林用抑制不住惊喜的语气说道。她知道他家在外县，周末这一点儿休息时间他是不可能回家的。
“网吧上网去了呀！”
“我们学校附近有网吧？”
“嘘！”明南止住她的话头，神秘地说，“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往北边五百米有一家小小的网吧，很不起眼，我们周末都去那儿！”
好学生林用自幼被教育不能进网吧，听他说“每周都去”，神情变得不自然起来。但是面前是这个如阳光一般的男孩，她咽了咽口水，半开玩笑地小声说：“那你下周去……带上我？”
明南的神色严肃起来：“这可不行，那网吧里全是男生，你一个女孩子，不许去！”
林用笑起来。同样是“不许去”，明南说出口，听起来就比母亲说的顺耳多了。
她故意抬杠：“男生又怎么了？大不了也把我当男生不就行了？”
明南的脸上露出一副酸酸的表情：“你这个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泡小哥哥么？”
林用因为他这个样子莫名觉得心情大好，从家里带来的坏心情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同桌你怎么笑得那么傻？”两人有说有笑地去到教室，林用被孟青指着脸“质问”道。
“有吗？没有吧，哈哈哈……”林用捧着脸整理了一下表情，不再理会她，倾身去拍了拍明南，“哎，我想看你那本杂志。”
明南从书堆里抽出她指着的那本递给她，说：“给你了，不用还我了。”
林用以怀抱黄金的姿态把杂志抱在怀里，孟青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你还不知道？”孟青问她。
“知道什么？”林用话音未落，班主任已经走了进来，她赶紧闭嘴，偷偷地把杂志垫在课本下面翻看起来。
孟青看她这副傻乐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班主任走上讲台，说：“明南，顾海生，你们上次说的换座位这件事我已经同意了，晚修放学之后你们就换吧，动作快一点，不要影响其他留下来自习的同学。”然后又转向目瞪口呆的林用一桌，“林用，孟青，你们及时把座位表更改一下。”
“知道了。”孟青回答说。
林用则完全被这个消息整懵了。明南要换座位？他为什么要换座位？是因为她么？
班主任走后，林用低头看着杂志，却再没了半分心情。她碰了碰孟青：“你刚才问我的就是这事儿？”
“嗯，对呀。”
“你怎么知道？”
“顾海生告诉我的。他是班长不是么，就提前提醒我改座位表。”孟青说，“你刚才和明南上来，他没跟你说？”
“没有。”林用蓦然失落起来，眼前花花绿绿的杂志看起来就像他留下的“遗物”。怪不得就这样送给她了呢，林用心想。
有刚才同行的愉快作铺垫，林用难得地鼓起勇气，写了一张纸条丢给前桌：“你为什么换座位？是因为我做了什么你不开心的事情吗？”
第一节晚修过去，第二节晚修过去，第三节晚修过去，男生都没有回复。林用想趁着下课当面问他，他却下课铃一响就跑出了教室，不知道去哪里玩。
大约……就是了吧。林用失落地想。
第二天早上，林用早早去到教室，果然看见自己的前桌换了人。
班长顾海生笑嘻嘻地与她打招呼。
林用草草应付过去，再看班长原来的位置——与她隔了三列五桌，明南坐在那里，兴高采烈地和新同桌分享着早餐。
林用垂下头，心里既因为他过得开心而开心，又因为觉得他是离开了自己后才开心而难过。
“喂，同桌，你的座位表改完没有？我得张贴起来。”孟青拍了拍她，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林用默默无语，拿出改好的座位表递给她，纸上两道涂改液的痕迹分外刺眼。
孟青聪明地忽略她的不自然，拿过表格便走了。临走时想了想，对顾海生说：“班长，我有一道历史题不会做，你教教我吧。题目你向我同桌要。”
顾海生依言问林用要题，关照说：“这题你会不会？如果不会我也给你讲讲吧。”
“行。”那题的确很有难度，关键是林用需要给自己转移注意力。
顾海生的文综十分优秀，他三言两语就把题目给林用讲明白了。
“哇，班长好厉害啊，”林用崇拜地说，“老师说的都没那么清楚。”
“以后有什么还可以问我呀！”顾海生略微得意地竖起拇指指向自己，“随时免费□□！”
林用被他逗笑，心里的情绪减轻不少。
孟青回来，远远看着，脸上露出了微笑。这时，忽然有个人在身后拍了拍她：“同学你好，请帮我找一下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