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暗中恶狼
八大胡同璀璨的灯市闹集下，仍有烛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比如沿街二楼之上，某间幽暗窗口内。
两名隐藏在暗中的黑影，透过灰暗的窗口，将正通钱庄大门口发生的这一幕尽收眼底。
两地相隔仅数百步，中间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络绎不绝。
但黑暗中的那道敏锐光芒，依然将那道朴素的身姿捕捉入眼。
“这是上家？居然秘密探视这正通钱庄。”
同样隐藏在黑暗中的对坐人影，闻言，震惊不已。
上家的含义，他可是清楚无疑，是指紫禁城中的那位！
“什么？莫不成这正通钱庄背后推手，是上家？？”
“恐怕，极有可能就是上家本人无疑了”
“上家这段时间变化太过巨大，先是增收整个北直隶商税，而今又在民间秘密成立这个钱庄，看来，上家所图不小呐……”
北直隶商税那庞大可观的进项，朝廷只有极少部分高官知晓。
而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人，毫无疑问，便是其中之一。
黑暗中，对坐的人影微微叹一口气，悠悠道：
“历经夺门事变后，上家似乎越来越不受控制，不仅当庭杖毙李泽卿等老顽固，还搞鼓出一些列损耗国库的新政”
“我怀疑，这是上家要脱离我们掌控的前奏啊”
对坐的黑影沉默少许，似在思虑什么。
“但我们目前仍要借助上家之手，打开海禁这条枷锁，让南边的钱银滚上几番，这样才能稳住蠢蠢欲动的其余几家”
“嗯，这段时间也不是剪除上权的最佳时机，只有等众藩王返回封国之后，才能计划清除这颗逐渐失控的辘轳”
“那另外接替上家的人选，可有眉目？”
“这个暂未考虑，毕竟上家已经稳坐宝鼎近十年，若非必要，我实不想做那千古罪人呐”
“唉，从上家觊觎南方之初起，此事便已经由不得你我了。
据内廷可靠消息，上家似还准备对南海地区用兵”
“那南海自古以来，便是高祖皇帝祖训中的不争之地，上家又是如何说服一众同僚同意的？？”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但朝廷多线用兵，长年累月下来，不仅财政负荷极大，还极容易助长武人勋贵们”
对坐的黑影点点头。
战功卓越的武将对他们的威胁实在太大，不可不防。
除开北境宁夏北掳入寇，与湖广等地流民起义之外，他们认为，所有的军事行动都是毫无意义的。
尤其是几千里之外的南海一带，这种偏远地带瘴气横生的穷困地域，根本不值得发兵。
加上如今的上家，越来越不受控制，甚至还曾对富庶一方南直隶动起歪心思。
那就怨不得他们了。
既然能扶你上位，亦能拖你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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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通钱庄内，朱祁钰打量着通往二楼的楼梯，心头微微忖量几瞬，便带着李义几人踏了上去。
上得二楼，较之一楼还富丽堂皇的气派装饰，赫然映入众人眼帘处。
此刻，二楼一位手托玉盘的窈窕侍女，注意到突然走上来的几人，便向着众人款款而来。
“诸位老爷，可是想要办理存储银两的业务？”
朱祁钰默默点点头，端视着侍女玉盘中的糕点，他径直拿起一块，细细品尝起来。
期间，一旁李义几度想阻止，但在冷漠天光摄视下，只得悻悻收手。
察觉这微妙一幕，窈窕侍女还以为白俊老爷身后的几位下人，也想要品尝一番这桂花糕，便笑吟吟解释道：
“诸位老爷，这个点心是免费提供的。
并不是办理钱庄业务才能品尝的，若是诸位老爷喜爱这点心，小的这便去多拿几盒……”
朱祁钰没有在意侍女的解释，而是继续任由她讲解起二楼的业务巨细来。
他仔细环视四周，发现二楼的大堂取消了一楼那种高大柜台装饰，全部换成四四方方屏风包裹起来的木制雅间。
虽然整个大堂因此而宽敞不少，但自己的视线却被那精美的屏风所隔断，不能一窥大堂全貌。
他还发现诸如此类的接待侍女，居然还有着数十位之多。
她们端着玉盘，上面有青色卷轴以及瓜果点心，穿梭于屏风雅间内，为这些京都的富户公子爷们，耐心地讲解起钱庄的业务来。
而先一步走上二楼的都水司郎中之子那一伙人，此刻正端坐在大堂某间精致雅间内。
紫檀木桌前，两名俏丽侍女正弓身在锦袍男子旁，细细讲解着什么，还时不时摊开手中卷轴，示意锦袍男子观看。
察觉到有人注视，锦袍男子透过屏风的竖栅，径直回望过来。
与朱祁钰眸光对视的刹那间，他似有些惊疑。
毕竟能入二楼的，皆不是普通老百姓。
随后，他发现朱祁钰身后跟着的五名精壮男子。
虽然五人气质上都有所收敛，但眉宇间那偶尔绽放出的凌厉气息，还是让他不由得微微一怔。
这五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错觉。
这种可怕的错觉，即便是初见身旁那几位军营退役的好手时，也不曾带给自己的。
再观面如白玉、温文儒雅的朱祁钰时，他面上闪过若有所思的神情。
想必其，又是京都那家低调的公子哥吧。
而自己之前进入大门时的冒犯，希望其不会太过介意吧。
朱祁钰收回目光，在侍女的引领下，带着李义等人踏进临街的雅间。
随着温润的热茶瓜果点心摆上，李义同四名侍卫杵在朱祁钰对座，均不敢落座。
与天子同坐，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但同时，也是能拿掉几人性命的催命符。
几人眼神不断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右手均置于腰间内侧，以便突发情况时，能在最快时间内，抽出腰间影藏的匕首应敌。
俊俏的侍女见状，不由得对眼前儒雅男子多看几分。
钱庄虽然仅开业几天，但她也接待了无数达官显贵。
一般年纪稍大的老爷富商们，都会让下人守在雅间外，并不会领进雅间内。
而青年公子哥、少爷们，则没有那么多拘束，会让随行的下人跟进雅间同坐，也有少数会让其守在门外。
像目前这等怪异的情形，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既已获准进入雅间，为何还不能入座呢？
既然不能入座，那为何又要领进雅间？？
殊不知，几人作为皇帝的贴身侍卫，进入雅间贴身护卫陛下，乃职责所在。
不能入座，亦是宫廷深规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