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鹰中之神
没有回应欣喜若狂的于谦，朱祁钰凝望着远方天际，他突然岔开话题，道：
“廷益，我等立身在这离地数百丈之的高空上，用如何方式才能与地面取得联系乎？”
闻言，于谦俯瞰着眼下的万里河山，忽然窥见热气球周围有几只不知名的鸟禽掠过，惊得其冒出阵阵冷汗。
倘若大鸟撞击热气球，会不会将之损毁？？
平静下来的他，略微思索就释然了。
想必江渊对此早有应对吧！
于谦沉思片刻，回应圣听道：“陛下，隔着如此之高的距离，寻常声音已经不能再作传递了”
再次低头思虑几瞬。
“陛下，如此之高的距离，唯有号角之音或许能少许连接与地面的联系吧”
江渊听闻于谦的分析，微笑道：
“廷益，这号角音固然能传递到地面，但仍不如书信来往便捷明了”
是啊，你在高空上看到的景象，只有清楚地写进书信中，传到地面军队中，才能让将领明白敌方动态。
于谦愣然：“可是，这几百多丈的高空上，我等如何与地面建立书信来往？？”
朱祁钰笑而不语，连带着一旁的江渊面对着于谦，也露出一抹神秘微笑。
就在于谦百思不得其解时，跟随着三人一同上吊篮的工部匠人中，其中一人缓缓开口道：
“陛下，现在是否将海东青唤回？”
朱祁钰没有答话，一旁早已耐不住的江渊，僭越道：
“将海东青唤回吧，让于尚书好好瞧瞧，花费近两月才培植出来的传令兵，到底值不值！”
“什么，海东青！！！”
于谦顿时醒悟过来，难……难道，刚刚掠过吊篮的大鸟便是那传说中的……海……海东青？？？
仔细一回想，转悠在热气球周边的那几只白色大鸟，颇似那传说中的鹰中之神【海东青。】
那雪白的头部羽毛，上体均呈暗灰色，胸部褐红色，缀有褐斑，尾部纯白色。
整个大鸟的嘴较厚长，跗蹠只上部被羽，喙爪像铁钩一样，分明就是海东青无疑了。
此禽飞得即快又高，据说能日行几千里以上，堪称空中最快信禽。
但是此禽，即便是在辽东以东的女真部落手里，也是极难培育出来的啊。
于谦对这海东青略有耳闻。
别说将此禽用作传信上，即使将其培育成游猎观赏一类，都是极为困难，成功率百不足一。
高贵的鹰中之神，绝难臣服于渺小的人类。
“陛下，真的驯服这鹰中之神海东青了吗？？？”
“成功率不算太高，东海女真、野人女真、建州女真等朝贡宫廷的这数十只普通海东青里，仅仅成功驯化出三只”
江渊笑吟吟地目视着于谦，十分满意好友眼瞳深处那极度震惊的神色。
什么！
于谦被将江渊此语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睁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那翱翔在天际尽头的灿白之光。
陛下……居然真的驯化了鹰中之神！！！
【海东青】
他到底如何办到的？？
在于谦心里，越来越多的疑问堆积于心，使得他对朱祁钰越发捉摸不透。
陛下这段时间里，变化为何会如此巨大，这还是自己以往认识的陛下吗？？？
先是以病饲虎【强行镇压夺门事变】。
而后迅速改革六部、重建九司、增收北平商税、推演沙盘战术、秘密督训骁骑营、欲重开海禁、再到如今的登天热气球，驯化海东青……
一件件看似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早在数月前，就被陛下提前规划好了。
他带给自己的震撼，实在太过巨大。
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陛下所行之事，无一不是具有遮盖天地之势！！！
于谦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望向朱祁钰。
仿佛眼前的天子，不再是以往所熟悉的那个人。
朱祁钰遥望着远方，面对于谦径直望向自己的眸光，他没有言语。
正午，炽烈的艳阳将金色的热气球，镀上一层更加灿黄的光辉。
此刻，远离地面近一千尺的天空中，众人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热度，就连眼底的北京城都化作细小的轮廓，逐渐远离众人视线。
一股极度冰凉的寒风开始从四面八方灌进吊篮。
直到此刻，于谦江渊两人才真正明白【高处不胜寒】的真正寒意。
随着工部匠人一声嘹亮的口哨声传出，遥远的天际里，一只铺展着雪白羽翼的神禽破空而来，直达日月！
轻盈的“雄枭声”破空传到众人耳中，显得清脆无比。
这只海东青扑腾着雪白羽翼，围绕着硕大的金色热气球，旋转几圈后！
这才慢慢收拢起那硕大的翅膀，利用钩戟一般的脚爪，牢牢地立在吊篮铁沿上。
望着这只近在咫尺的鹰中之神，于谦同画师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那钩戟一般锋利的爪喙，在烈阳下映照下，闪动着一股令人心惊的光芒。
朱祁钰目视着海东青那又圆又大的双目，左右闪动着，犀利耀光，充满灵性！
它长长的嘴喙锐利弯曲，雪白的脚爪如同银钩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即便是被鹰坊司的官员驯服后，这海东青依然展现出一股惊人的活性，仿佛自由自在的辽阔天空，才是它的最终归宿。
工部那名匠人打扮的男子，实为鹰坊司的驯鹰师！
他伸出从怀里拿出一小块串联着数根银线的鲜肉，递到海东青眼前。
随着雄枭般嘹亮的声音再次发出，海东青张开那弯曲锐利的鹰嘴，将肉食吞入腹中……
紧接着，驯鹰师将画师递过来的画卷折成一截很小的圆筒状，并将其塞进一道密封竹筒内，再绑至海东青那钩戟一般的脚爪上。
做完这一切，驯鹰师再次吹响口哨。
这只黑白相间的鹰中之神，仿佛听得懂人性一般，立即伸展开那硕大的羽翼，朝着吊篮之下俯冲而去。
转眼间便化作一个细小的白点，瞬间消失在众人低垂的眸光中。
“不用一盏茶的功夫，这神鹰便能将热气球上的山水图传至紫禁城，此种极速，远飞寻常信鹰所及。”
于谦看向朱祁钰，听着耳畔江渊的讲解，沉默半晌，这才淡然开口道：
“原来……原来陛下早就有将此热气球，与海东青用作军事侦查上，如此看来，倒是老夫多虑了”
朱祁钰遥望着辽东方向，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