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辽东以东 新的茶马贸易
江渊这句话，无疑是向在场所有人都泼了一盆冷水。
大家脸颊上的笑容，均被这盆冰冷的凉水，从头淋到脚后跟。
于谦看向江渊，问出心中疑虑：
“江尚书，莫非真要等两月，等那所谓的磨床造出后，方能大批量生产鸟铳。
有没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加快磨床的铸造，尽早将这鸟铳生产出来呢？”
在于谦心里，当然是希望这优良的火铳，能尽早批量生产出来，好保大明边防安宁。
商辂、朱永、赵辅、白泽、朱骧等人瞧见于谦发问。
众人都是齐刷刷望向江渊，期待他能解开大家心中同样的迷惑。
江渊没有答话，倒是一旁将鸟铳卸去弹药的胡叔林，率先开口道：
“诸位同僚，这磨床完全是按照书上面记载所铸，其复杂的工艺，绝非尔等之想象啊。
两月时间！都是我与江尚书最为保守的日期了”
众人听闻胡叔林此番言论，脸颊上不禁浮现一股失落的表情。
可以看得出，此刻众人脸上都无比的沮丧。
在众人心里，普遍认为：
如果这鸟铳不能尽早大规模的生产出来，装备军队！
那么北境凶残的鞑子们，将会继续在大明的土地上作威作福，肆意烧杀劫掠。
在场的所有人，只有朱祁钰才知道的。
就这么一台磨床，就需要工部数千名匠人花费三四个月的时间，才能造出一台来！
而一台磨床至多能同时配备三十几道‘金刚钻’，进行膛削。
也就是说，即使这个磨床铸造出来了，也只能同时加工三十几杆铳管。
至于生产好一杆铳管，需要多长时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通过对工部匠人，以往手工硬搓一杆铳管时间来计算：一杆普通的铳管就需要一个月。
毫无疑问的是，新磨床的加工时间，必定会比以往纯手工硬搓的时间更快。
磨床通过脚力踩踏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其效率绝对会是以往的数十倍以上。
朱祁钰看着众人脸上那失落的表情，当即宣布道：
“诸位爱卿也别过度沮丧，毕竟江尚书与胡侍郎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在研发磨床了。
接下来这几个月，我们要做的就是为骁骑营的兵士们筹备出几千匹高原战马，总不能让将士们骑着大明的矮种马上阵杀敌吧”
“高原战马？？”
于谦商辂闻言，相互对视一眼，两人隐隐从陛下此话中明白了什么。
想必陛下定是对朝内的官方马场，做了一番细致的督查。
大明如今的太仆寺，早已名存实亡。
官方的养马场地被一众藩王勋贵侵占，早就失去了产出良马的能力。
而民间的马政由于官员们贪墨成风，早已荒废多年，不仅不能产出良马供应朝廷，早期严苛的马政，还使得数以万计的老百姓们痛苦不堪。
大明现存的战马仅不足万余匹。
饶是这万余匹战马，无论是从品种、血统、体格上来说，较之蒙古高原上的棕头大马，都要逊色不少。
这远远达不到军队作战的要求！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乃至于老太监兴安和王诚都是默默低下头，不敢正视陛下的眸光。
他们都深知，若是让骁骑营的兵士骑着这等矮种马，去与蒙古人厮杀，无异于是让这些兵士去送死。
哪怕配备最为先进鸟铳的大明骑兵，但在风驰电掣的蒙古铁蹄下，胜算依然屈指可数。
毕竟骑兵最大的差距，就是来自优良战马的作用加持。
明军骑兵首先在战马上就稍逊一筹，加上鸟铳换弹速度比较缓慢，若是让凶悍的蒙古骑兵拉近距离……
“陛下所言甚是，这段时间，抚宁伯可督训骁骑营军士进行大量的骑射训练，训练所骑乘战马可先用太仆寺的常规战马顶替”
朱永听闻兵部左侍郎商辂发言，不仅疑惑道：“侍郎大人，那我等后面北上驰援边关的战马从何处搜寻呢？”
赵辅闻听朱永发问，他也紧紧盯向商辂，期待着兵部左侍郎商大人，如何解决‘军需用马’这个棘手的问题。
两人心里想得很简单：
将士们在外浴血厮杀，万万不可用此矮种马，否则就是对麾下兵士生命的漠视。
而今陛下也发话了，要为骁骑营配备上拥有高原血统的战马！
朱祁钰瞧见朱永、赵辅两人径直向商辂发难。
回头，凝向商辂那涨红的脸庞，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他淡淡笑道：
“朕在数月之前就制定了新的明蒙贸易规则，并派数队信使出使塞外。
虽然鞑靼部拒绝同我大明的茶马贸易，但并不意味着草原上十几个大型部落，就没有其他部落愿意同大明进行贸易往来了”
“辽东东北部的女真人，就十分喜好同我大明展开互市贸易。
虽然从表面上来看，朕制定的全新贸易制度，将部落的高原战马价格贬至新低，但只要双方持续贸易，待得贸易量达到一定数额，大明就会反馈同等价值的货物”
朱祁钰深知，只有趋附于等同价值的贸易，才会迎来持久，所以他并没有一味盘剥游牧名族的打算，只是将贸易规则牢牢掌控在大明这方。
商辂反应过来。
“对呀，战马可以通过茶马贸易得来，我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呢？？？”
其实也不怪几人没有事先想到这点。
自洪武时期起就开始的明蒙贸易，通过茶马贸易为朝廷购置了一批批优良的战马。
但自从前些年瓦剌、鞑靼先后挑起战事来，明蒙官方的贸易早就名存实亡了。
在失去官方贸易后，民间走私贸易又不受朝廷承认，所以这高原战马就失去了主要来源渠道。
众人只将目光放在西北境的鞑靼、瓦剌、北元诸部上了，完全没有想到辽东以东的女真部落，也是盛产高原战马的地方啊。
且辽东东北部，远离鞑靼、蒙元诸部的控制，正是大明获取战马的最佳途径。
众人闻言，包括于谦在内的所有人，均是点点头，均对当今圣上升起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
在为骁骑营解决后期战马问题后，朱永、赵辅两人望向当今天子的双瞳中，难掩热切之意。
此刻的两人，只待麾下兵士骑乘技艺大成后，便可骑乘着高原上的优良战马，手持大明最为先进的鸟铳，北上大杀四方。
在两人心中：
建功立业，军功封侯似已在向两人招手……
原来陛下早在数月之前，就开始着手布局辽东女真贸易。
此等远见与魄力，实属罕见啊！！！
难道陛下提前预感北境战事将起，这才秘密打造出一支精锐骑兵来？？
这是目前所有人心中的共同想法。
饶是于谦，也是越发看不透眼前的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