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拆分司礼监
次日，日出时分。
当朱祁钰还在乾清宫呼呼大睡的时候。
十三支印有大明军旗的骑兵队伍，趁着金色暖阳挥洒大地之际，飞速地驶离了京都，卷起漫天灰尘。
王诚站在墙垛上，目送着数十股黄色尘灰，缓缓消散在视野范围内。
转过头来，一脸阴沉如水的王文正眺望着远方天际，朝着他微微开口。
“贤弟，陛下当真要在北境重开茶马贸易？”
王诚慎思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非开不可，陛下态度异常坚决，这五百京营兵分成了数十股队伍，北元那边有头有脸的军阀势力，都派遣了信使前去”
王文闻言再度瞩目眺望天际，心中思绪纷飞。
金色的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将温暖的光芒带到世间每一个角落。
直视那团橙红色的烈日，王诚右手微掩，抵挡住那炽目光线。
目视远方，两人几乎同时陷入沉默，没有人再开口。
这两日，整个京都已经炸翻天了。
先有太上皇谋逆，被景帝铁血手腕镇压！
后有景帝在金銮殿上，杖毙了几位三品重臣。
那可是活生生打死在金銮殿上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其残忍可想而知！！！
但是面对锦衣卫搜查出来的贪污铁证，即便是文武百官，也无话可说。
此时的北京城，无数官吏如履薄冰，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触怒到当今天子。
京都中，和石亨等谋逆党沾亲带故的门阀、世家、豪族等，都在四处游走关系，尽全力撇清与谋逆党之间的关系。
可即便如此，这几日。
锦衣卫带着虎贲右卫仍然在全城大规模地逮捕犯人，将整个京都闹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锦衣卫顺势查封所有跟石亨、徐有贞、王骥、杨善、张輗等相关官吏的府宅，并搜查出大量的金银珠宝。
现在的京都，局势诡谲。
支持孙氏一族的豪门世家均被此事波及，无数大家族被锦衣卫集体羁押。
太上皇朱祁镇一脉的攀附势力，在这几日里，几乎被连根拔起！
王诚望向天边，面露惆怅之色。
司礼监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啊。
如今的司礼监职权，几乎被皇权完全架空，不止东厂厂卫被圣上拆分数队分派出京。
和司礼监互为依仗的御马监，也已完全回到掌印太监兴安手中。
这个老货，原来早就安插了许多心腹在御马监。
在失去这两个强力臂膀后，司礼监的职权已经大不如从前。
王诚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陛下对于司礼监的裁撤还在继续……
陛下如今，连批阅奏疏的核心权利也收拢回去。
现如今的司礼监，和寻常的十二监已经没啥区别了，权利微弱得可怜。
而自己身为皇帝身边最受器重的太监，居然被任命鹰坊司‘左司长’。
一个专管鹰禽的部门，简直是大材小用。
唉！
事到如今，王诚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会遭到陛下如此猜忌打压。
陛下不出手则以，出手便是一鸣惊人。
不仅彻底铲除了太上皇残余势力，还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瓦解司礼监多年积攒下来的多方势力。
他只能更加小心翼翼，更加服从陛下的任命，做好了鹰坊司本职内的工作。
在失去东厂制衡，锦衣卫职权已经攀升数倍不止，并且还在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扩张，远远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王兄，近段时间行事需要多加小心，司礼监的情况你也知道，对于目前的朝政已是有心无力”
闻言，王文那阴柔的脸庞上，强行挤出一抹笑意，宽慰着王诚：
“知道了，真是难为贤弟了”
“这倒是没什么，只是近段时间，老弟要常去南苑，经营好陛下吩咐的差事，如若不然，引起陛下震怒，恐有灾祸临身啊……”
王文听后默声无语。
陛下将王诚调往南苑鹰坊司，这已经是完全偏离朝堂政治中心了啊。
从此以后。
这朝堂之上，自己就失去了一个可靠的政治盟友！
是祸非福啊！
京都局势诡异莫测，逐渐令他琢磨不透。
最令他感到震惊的便是，当今天子突然变得如此心计！
铁血手腕镇压太上皇一脉不说。
从当日的种种布局不难分析出，景帝其实早就洞悉了太上皇谋逆一事，故作病重，实乃为了引诱太上皇兵变而已！
趁机连根拔除这颗毒瘤。
太上皇踉跄入狱后，圣上再不着痕迹的瓦解司礼监的势力结构，将其尽数分解，并驱逐出了朝堂政治中心。
这手段，远非太上皇能及的啊。
看来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自己以后要更加趋附皇权才行。
只是不知，陛下对于内阁阁臣的态度如何。
在失去了司礼监这个强大政治盟友后，他已经无法准确地揣摩出圣上的心思。
剩下的路，需要自己走了啊！
————
巳时，隅中。
乾清宫，西暖阁。
朱祁钰伸了个懒腰，这才从寝宫中悠悠醒转。洗漱完，他穿着崭新龙袍上朝。
今日朝会上，借着昨日才新建立起的威望，将审计司与工部改革等细节，与百官商议了一番之后，无人反对。
自己的新政总算是通过了，接下来就是下派到各部各司具体执行环节……
朱祁钰的新政出奇得顺利起来。
文武百官只是对税务司增收的重税，提出了一些不同看法。
最后，经过群臣众议过后的法案，迎来了朱祁钰的最终默许。
针对一些就较小商贾，例如包子铺、面食小店等……
增收的商税降低到百之八九！
而对于一些暴利行业，例如珠宝玉石、青红楼、丝绸贸易、大型酒肆等……
统一增收百之二十税额。
朱祁钰原本打算是一个月内，完成北京城所有商贾的入册任务，如今群臣对商税再无异议。
那这个速度还可以提高至半月，人手不够的问题，那就将宫中虎贲卫尽数派出。
朱祁钰端坐在髹金龙椅上，朝着群臣淡淡说道：
“有了锦衣卫和虎贲卫的辅助支持，半个月内，应该足以完成任务了吧。”
闻言，金銮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看似寂静无言。
实则内心再度掀起惊涛飓浪！！！
陛下对于京都商税，居然重视到如此程度！
不惜派遣出海量锦衣卫，甚至还将天子亲卫‘虎贲卫’都派遣出协助税务司……
看来先前没有贸然反对此策，乃是上上之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