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万恶的匠籍制度
简陋版的加工车床虽然是设计出来了，但是落地建造出来可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单单是那些大小不一的轮齿，都需要匠人师傅们一刀刀的手削出来。
这将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工程……
好在朱祁钰已经将各个部件的图纸拆分、并详细画了下来，召集全国匠人入京后，可以分批打磨制造。
想来，将其制造出成品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有了游标卡尺后，匠人师傅至少知道了精准的尺寸。
明朝还是存在大量匠人师傅们的，且匠人的地位在明朝得到了一定发展，同前元朝禁锢匠人、将其弃之不用的政策来看。
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对匠人们来说简直不要太好了。
不过，朱祁钰仍就对大明目前的匠籍制度不满，认为工匠的世袭罔替，根本没有考虑到匠户的实际执业情况。
因匠籍的影响，直接决定了工匠们世代为匠，且不得改业的结局。
亦断绝了工匠通过包含科举入仕在内的一切脱籍途径。
对于一心想开展工业革命的后世青年朱祁钰来说，匠人师傅的身份、地位是决定着明朝能否快速地崛起的重要因素。
那么因匠籍制度的影响，造成明朝匠人们地位低下，生活艰苦的这个情况，必须要得到尽快解决。
但是贸然废除匠籍制度，又恐为不妥。这毕竟是太祖皇帝定制的祖制，要想瞬间改变，何其艰难。
遥想今日朝堂之上，自己宣布废除那殉葬制的时候，群臣激烈反对的场景。
虽然有部分误会的插曲混杂其中，但是也从侧方面反应出了封建王朝的腐朽老化。
或许，明朝这批匠人在自己的带领下，制造出跨时代性的产物（简易版的水力膛床，专门造大炮用的）亦或者新型鸟铳出来时，自己便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去废除那腐朽的匠籍制度。
理清思绪后。朱祁钰也没废话，将其中包含关于加工车床的大量知识，毫无保留地讲给江渊听了。
在结合手中书，后者越听越激动，尤其是在谈及高炉炼铁的技术时，连连发出一些比较实用的建议。
这个时候的明朝，其实已经在大规模地使用高炉炼铁了。他们甚至使用了一些不同于后世名字的矿石，来增加和提高生铁的质量、产量。
单单是江渊口中，描绘出来的几种特性相同，但又不同于现代名词的矿石，朱祁钰就猜到了是石灰岩、萤石等物……
“要大面积抛弃以往那种坩埚治铁法，多造这种竖炉（古代称高炉为竖炉），并且还要将其高度加高不少，另外这个鼓风设备如此简陋啊。”
江渊赞同道：
“坩埚治铁法治炼出的生铁质量低劣，较之竖炉治出的生铁确实大有不同，但是好在这坩埚治铁法物美价廉啊，成本极低……”
“现在可不是考虑成本低不低的问题，要制造新型鸟铳，就需要这高质量的铁块……”
“还有，高炉好像没有鼓风设备吧！！这可不行！必须的赶紧造个能鼓前预热的简易装置出来……
还有这个耐火砖也需要进一步改良，用这个方法可以将其提纯，能适应更高的温度……”
“陛下，这何为耐火砖？莫非就是陛下口中高炉的（明朝人称为竖炉）基角之物”
于谦呆了。
不止于谦，还有肖铉，两人几乎同时惊呆了。
当见到陛下和工部尚书，讨论起工部制造这块，两人聊得那是有来有回。
说道情急之处，江渊甚至挥舞起双手向陛下笔画起来。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钻研学术的小老头一般。
于谦瞳孔微睁，看向朱祁钰的目光之中，一道沉凝之色油然而生。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陛下何时对这工部匠人之术，如此精通了？
连江渊那个老顽童，都被陛下口中源源不断冒出的生涩新词所震惊。
要知道。
在工部，江渊可是出了名的犟驴啊，加上其对工部匠人们技艺要求极其严苛，一般很少有人能达到其对军具的要求，更别说还能对他指手画脚了。
陛下此番模样，不像是以皇权之威裹挟江大人啊。
倒像是江大人主动凑到皇帝近前似的，如那初学徒儿一样，在极其认真地聆听先生授课！！！
两人蒙圈了。
他们真的彻底看懵了。
肖铉眉头紧皱，只得将目光瞥向于谦，待发现后者脸上残余的惊诧之色后，他才稍稍平复些心底波澜。
陛下，何时学成这渊源技艺的？为何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以往更是没听陛下提起过啊。
其实，不止于谦两人，两一旁侍立的兴安、王诚等人也是极为的震惊。
尽管几人竭力掩饰面上表容，可还是能看出几许不可置信的神色一闪而没。
他们常年侍奉天子两侧，眼前这幅场景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难道大病一场后，陛下的脑袋突然就变得灵光起来了？？？
可是陛下以往，似乎也不傻啊，除了遇事优柔寡断些，似也没啥太大的毛病啊。
想到最后，几名宦官在心底认为：
定是因为大病一场的缘由，才会导致陛下变化如此之大。
古人兴鬼神之说，也有太监在心里认定：
陛下是天命之子，受天神庇佑的，方能知晓如此之多的。
这一切，都只是宦官们心里细微变化。不管内心如何的惊涛骇浪，他们面上却是不敢有丝毫的异样。
在天子圣驾前，任何的不敬。
随时都有可能导致自己，丢掉那可怜既可悲的性命。
“既然以目前的铸造技艺无法量产鸟铳，那么便在原有火铳基础上进行粗略改装吧。
必须得尽快生产一批射程远、威力大的火铳出来，运往北境长城。”
“老臣明白，经过陛下的指点，加上有此疏上的详细图纸，工部一定会尽快督造一批新型火铳出来的。”
话罢，工部尚书江渊看向朱祁钰的目光中，浮现一抹无奈的神色。
朱祁钰瞥了其一眼，淡淡询问道：
“江爱卿可是为钱银而发愁！！”
江渊道：“陛下圣明，工部需要新的治铁场地，而修造陛下口中那高炉可是需要不少钱银，加上还要督造火铳……”
“你要多少！三十万白银够不够，兴安！将朕内库的钱银全部取出，即刻送往工部”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