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连升三级
“锦衣卫！锦衣卫！”天子圣音中夹杂着难以压抑地颤抖、以及那星火燎原般疯狂燃烧起来的怒火。
圣音刚刚穿透大殿，四名身穿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千户立刻大步流星地跨入金銮殿。
“将许彬打入诏狱，严查其谋逆一事”朱祁钰单手直指许彬，几乎是怒吼着讲出这句。
四名锦衣卫面向天子，单膝跪地：
“臣等领命”
四名千户随即麻溜起身。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额头磕得鲜血淋漓的许老头架出去。
“老臣一时糊涂，恳请陛下息怒……”
凄凉的求饶声撕扯着触目心惊的伤口，鲜血不断淌落，在这宽敞明亮大殿里留下一条深深拽痕……
群臣见此，心里无不悸动万分。
朱祁钰眉目清冽，冷漠地俯视着一干沉默的大臣。
“还有谁站出来反对朕？”
所有大臣都沉默了，默默弯身不敢对视天光。
就在朱祁钰瞧见百官寂静无声时，还真以为自己震慑住群臣时。
一道不卑不亢地声音却是突然从大殿中响起。
“还请陛下三思”于谦出身单独立于一侧，他抬头直视上朱祁钰那满含冰霜地眼瞳，面上没有丝毫畏惧之意。
朱祁钰愣愣地看向于谦。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挽救大明于水火之中的第一功臣。自己的忠实拥护者，居然会在此刻公然反对自己！
还仅仅只是为了废除那万恶的殉葬制，难道朕做错了吗？？？？？
不等朱祁钰反应，刚才还寂静无声的群臣们，突然如潮水一般地倾倒在地，向着他的方向齐声拜道：
“恳请陛下三思”
上百人齐齐发声，其势山呼海啸，令人震耳欲聋。
凝视这一幕，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凉起来。
居然集体向自己施压？？
可恶至极。
他内心早已万马奔腾。
我尼玛！！！
帝权已经衰弱到如此地步了吗？？？
皇帝连这小小殉葬制都已经做不了主了吗？？？
这尼玛和穿越里的小说剧情完全不一样啊，古代皇帝这么受制于臣？？？？
那还当个锤子皇帝啊！！
朱祁钰至今还未明白大臣反对自己的深层意义，他整个人都蒙圈了。
愣愣地伫立当场，久久不语，似乎对群臣的反应沮丧至极
一旁的王越眼见帝王那落寞的神情，急忙朝着王诚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地看向殿中跪立的群臣，犹豫半晌，还是悄悄来到朱祁钰耳畔，轻轻低语着什么。
“什么！原来如此！”
朱祁钰闻言，转头摄向群臣的眼神之中，烈火逐渐熄灭……
血浓于水，他还做不出亲手杀死亲哥哥的事来。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生出想要杀死亲人的想法，这或许是前世性格使然，亦或许受到昨日帝王潜意识影响。
他总是那么爱偏袒自己的哥哥，多少锦衣卫上报太上皇有谋反之意，他都视而不见。
这种偏爱不知是来源其对皇权掌控的绝对自信，还是出于纯纯的亲情而言。
朱祁钰目视着寂静的朝堂，心中惆怅不已。
他啊！做到了一个弟弟该做和能做的所有地步了。
只是他不知啊，他的善良和宽仁，在日后换来的却是永无止境的憎恨……
他死后，是明朝唯一个连皇陵都无法葬入的帝王，几十年来背负着‘戾’的谥号……
误会解开，朱祁钰看向群臣的目光之中多了丝复杂。
他们不过只是想保住先帝血脉而已，何错之有？
古人的信念和意志力令他肃然起敬，不同的时代孕育出不同文化、不同信仰……
但毫无疑问，他们中有些人真正做到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出淤泥而不染……
他们是我们的先祖啊，我们血液里流淌着属于他们的高贵和精神……
“你们起来吧！此事日后再议，下面朕要嘉奖此次镇压叛党的有功之臣”
“陛下圣明”群臣闻言，这才悄悄抬头仰向皇帝的方向，在确定了皇帝并不是强压怒火后，众人这才敢缓缓起身。
在群臣心中：
只要陛下留太上皇一命，什么都好说，哪怕是发配凤阳高墙也可以。
先帝嫡长子，若是在景泰朝被杀，不止皇帝要背负千古骂名，在座的每一位臣子都要受到史书诟病，有可能遗臭万年。
诚然，犯错的人并不是他们！弑亲的人也并不是他们。
但是！身为大明臣子，若是没有起到监督皇帝的作用，同样会被史书记录，受后世唾骂。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山东道监察御史‘王越’因检举石亨等一众逆党有功，且自发进京勤王，在此次镇压叛乱中位居首功”
“特将其升至督察院右佥御史……并暂领宁夏卫、延绥卫‘卫指挥佥事’一职”
此言一出，不光所有大臣全都投来震惊的目光。
连身披锐甲，跪立殿中的王越也是猛然抬起头颅来，望向龙椅上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皇上真的！真的给我连升三品了吗？
大殿中顿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无数大臣低头接耳起来。
“这……即便他一个小小正七品官护驾有功，可这连升三品也太……太夸张了些吧”
“对呀，连升三品不说，一个监察院四品官职，居然还能暂领边疆军务，这有些不符宗制吧……”
“唉，陛下很明显是想越级提拔这王越啊”
“不知道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范广和于谦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眸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陛下此举……
于谦面色平静，显然对此见怪不怪。他早些年就是被宣德皇帝越级提拔的，从七品官员直接升至三品兵部侍郎，其提拔速度还远在王越之上……
只是陛下又让王越暂领边疆重镇军务，此举倒是让于谦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意。
一旁的内阁大臣们相互低语了几句，最终是没有人开口反对。
同样的，六部官员里，均没有人持有异议。
六部和内阁今日已经迫使皇帝一再让步了，更是在处决太上皇一事上，强行逼皇帝做出退步。
如果再在此事上继续反对君主，没有人知道性情大变后的景帝会做出何种过激反应。
许彬作为一个资历最老的大臣，尚且被景帝无情打入诏狱，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王诚微笑着合上圣旨，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王越，柔声道：
“王大人，还不快快接旨谢恩！”
“臣叩谢天恩！”王越急忙磕头行礼，感谢皇帝提拔之恩。
作为皇帝心腹，他自然知道陛下有意让自己提领边疆军务，做好抵御蒙古的准备。
但真正看到太监呈上那崭新官服、火符腰牌之物时，他那刚毅地脸庞上，露出了少有的狂喜之色……
朱祁钰微笑着看向王越，心里不由感慨道：“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此诗由杜甫所著，其胸怀天下之意表露无疑。
正所谓男儿生世间，及状当封侯。入仕为官几乎是明朝每一个儒家子弟都极度渴求的。
明朝早期的知识分子大多是坚定理想主义者。
“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家思想早已深深刻进其脑海中。他们幻想着入朝为官，造福万民……
但由于明朝中后期君王懒政，朝堂贪腐成风，这才渐渐改变了明朝文人的气节和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