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还银（二）
大家心里都惦记着银子的分配，因此第二天大家难得一致，都很早就起来吃了早饭，然后就围住了村长。
“可以发银子了吧。”众人催促，面对银子，人人都是急性子。
“不是发，是把被抢走的银子还给你们。”村长纠正道，一字之差，千差万别。发银子是平分给村民，还银子是把被抢走的银子还回去。只有真丢了银子的人才能拿到。
“都行，都行，只要把银子给我们。”
“就是，赶紧给我们吧。”大家浑不在意。
村长提着装银子的袋子走了过来，举起来展示给大家看。“这是我们从衙役身上找到的所有银子，有一百一十七两。装银子的袋子大家都一直盯着呢，没有任何人拿出过银子。但昨天晚上统计的数目，大家总共被抢走了一百五十六两。”
底下村民一听，顿时议论纷纷，有那胆大的，当即问道，“村长，你这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那些衙役是我和两位族长一起搜身的，但中间过程在场的每一位都看见了。他们也没机会儿把银子花出去，我们村被抢走的银子肯定不会超过一百一十七两。那这多丢失的三十九两银是丢在哪里了。”
“说不定是有人动了银袋，反正我没多报数目。”王二狗不打自招，周围的人立即哄笑起来。他涨红了脸，“笑什么笑，我就是丢了五两，村长你必须还给我，要不然，要不然……”他嗫嚅了半晌，还是什么都没说。
村长根本不在乎他的话，“丢不丢的，一会儿就知道了。”他不着急。
“现在我叫到名字的，可以把自家的银子拿回去。”村长说完，高声喊道。
“王石头，二两，银子一角上有个黑点。”
叫王石头的人听到了，兴高采烈上前去，很顺利地拿回了自家的银子。
“谢谢村长，谢谢族长。”
村长和族长都没空搭理他，他拿到银子就站回了原地。
“王银满，一两，银子上有三个小坑。”
……
“林行远，三两，银子上有自己的牙印。”
……
眼见着二三十人都拿回了银子，其他人坐不住了。
“村长，这不公平，凭什么他们能拿到。我们家是真的被抢走了二两银。”这人说完，又扯着身后的媳妇儿，“都怪你这婆娘，连自家的银子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愣子，我知道你心里着急。那你上来说说，你是怎么攒下这二两银子的。如果合理，就把银子还给你。”
被称作愣子的人十分惊喜，“真的吗，村长。”
“当然是真的，之前我就说过了的。”
“我每年卖粮食的时候，都会从卖粮的银钱里面留下五百文。这五百文什么时候都不能动，我攒了十年，有了五两银子。要逃荒的时候，我去镇上买了东西，花了三两，就剩下二两。我记得我的五两银子的银块长什么样，但二两是别人找给我的，我还没记住。”
“有人不相信吗？”
村民们没人回答，他们还没明白这个机制。
“既然没人反驳，那就记下来。愣子家，二两。”
“村长，你不把银子给我吗？”愣子很是迷惑，他以为没人反驳，银子就可以到手了呢。
“现在还不行，要等所有人都说完，然后剩下的银子按照比例分给大家。”
“什么？”愣子很吃惊，这意味着他很可能没办法拿到二两的全部。
“就是这样，下一个。”村长说完，就不再理会愣子。后面人还多着呢，他要赶紧往下继续了。
于是林念春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攒钱法子，方法之多，让人打开眼界。
比如有一家的小媳妇儿，每天偷拿家里的鸡蛋。攒够了一定的数量就拿到镇上去卖，攒了三四年，攒够了一两银子。她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婆婆一脸怒容，妯娌也很是生气。看样子，就算是能拿回被抢走的银钱，在家里也不会好过。
还有一家好吃懒做的儿子，喜欢偷拿爹娘的钱。趁着他娘去集市上卖东西，回来的路上偷个五六文。他娘算术不好，算不清楚帐，因此一直没被发现。攒到现在，居然有二两银子。
他有两个哥哥，看起来特别生气。看样子，是要分家了。
轮到王二狗的时候，他说道，“我的五两银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众人笑起来，“你爹娘那么穷，怎么可能攒够五两银子。要是有五两，怎么说也要多置办一亩地吧。”
“反正就是有。”王二狗梗着脖子硬撑。
“行了，大家都不相信，你回去吧，下一个。”王二狗灰溜溜地走了，他本来就是不信邪非要来试一下，现在没成功也就作罢了。
听了一个上午的八卦，林念春的好奇之心得到了全所未有的满足。
期间，还有几家上报的银子数目不对，被驳了回来。
到最后，村长算出来总共需要给村民们一百二十五两。
村长又没学过比例，自然不知道该怎么还这银子。
林念春也不好上前说自己会，要帮忙。那样也太高调了，一看就有问题。因为教林念春认字写字的林书泽还没学会算数呢。
所以林念春心安理得地看村长急的抓耳挠腮。
最后实在没办法，决定每一两银子，就少给七十文钱，这样就大概够分了。
有些真丢了银子的人家自然不愿意，可村长一句“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就让他闭了嘴。他要是有好办法，他就去当村长了好吧。
至于那些浑水摸鱼成功的，自然在心里偷笑。
林念春心里很不齿这些人，居然连自己村子里的人都坑。
还了银子，村长就叫大家赶紧做饭吃饭，然后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往南边走。
村长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祈山县既然出现了地龙翻身，自然不可能只是这方圆十里地的范围。
祈山祈山，村长现在才明白这个意思。应该整个县域都会被地龙翻身波及到，之后的路愈发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