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石镇
下山的路途，林家兴和李氏都要背着背篓，里面有几十斤蘑菇呢，很重。若要再抱着林念春，就是大人也吃不消。
林念春只好迈着小短腿和大家一起走，幸好，下山容易一点。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到山脚下了。
幸好他们家就在山脚下，要不然背着两大筐蘑菇，肯定要被爱占便宜的人抓走几朵。不给吧，旁人肯定要说你小气。蘑菇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上山，多多少少都能采到。给吧，自己家也好久没有吃到了，何况，这次是凑巧发现了这么多，以前一个上午两个人能摘到一筐都不错了。
住在山脚下，不用被村里人看见，就少了很多麻烦。
农家白天里一般不关门，林念春身上没有背篓一身轻，小炮弹一样冲到院子里。
“爷，奶，我回来啦。”
“这么快就回来了。”林奶奶从后院走出来，十分疑惑。“摘了多少蘑菇？这就回来了。”
“娘，摘了好多呢。”林家兴把背上的筐子放下来，又帮李氏取下背篓。“你看，筐都装满了。”
“奶，是我的功劳哦。”林念春迫不及待地说。
“大丫发现了一棵枯树，树上长满了蘑菇。”二娃接着说。“我们全摘了下来，刚好装满背篓，就回来了。我都还没玩够呢！”
“大丫真棒，晚上奶给大丫煮个鸡蛋吃。”林奶奶很高兴，这么多蘑菇，能吃好几天呢。
“娘，这两筐蘑菇咱们一时间也吃不完，放到后天就要不新鲜了。要不让大娃他爹给拿到镇上，看能不能卖出去。”李氏提议。
“这，能卖出去吗？蘑菇又不值钱，还特别沉。有人买吗？”林奶奶不太确定，万一没人买，岂不是白白背过去。
而且，王家村离镇上有十几里地呢。就是因为太远了，除了两兄弟要找活干去镇上，其他人一年也难得去一次。何况背这么沉的筐子走十几里，特别辛苦。
“娘，要不就试试吧。反正就算卖不出去，也就背回来而已。你儿子我还背得动。到时候我去卖蘑菇，要是能卖出去，我们明天还去采，家里面也能多个进项。”
“爹，我想和你一起去镇上，我还没有去过呢。”去镇上看看可是现阶段林念春的梦想，她可是要带林家发家致富奔小康的，当然要看看镇上都在卖什么了。
“爹，我也想去。”
“大伯，我也想去。”
没有一个小孩能逃脱去镇上的诱惑。
“你们人太多了，大伯看顾不到你们，万一被拐子抓走怎么办。”林家兴当然不同意，镇上可真的丢过小孩，自己家虽穷，可三个孩子都是宝贝。
“不嘛不嘛，我要去，可以不带哥哥们。”一听到是因为人多，林念春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哥哥。
面对闺女可怜巴巴地小眼神，林家兴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但也不敢同意，只好看向林奶奶。
“奶，让爹带我去嘛。”林念春发现爹看向奶奶，也立马向奶奶祈求。
“行吧，那你一定要牵好你爹的手，别走散了。”语罢，又叮嘱道，“看好大丫，要是大丫丢了，你也不用回来了。要是中午之前还卖不出去，就赶紧回来。”
“奶偏心，凭什么大丫能去，我不能。我还是个男娃呢。”林书浩特别伤心，都快要哭了，他真的很想去镇上。
林奶奶一听到这话，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也不知道小王氏给二娃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二娃乖，男娃女娃都能去。只是因为大丫小，就先让大丫去。如果明天咱们还去卖蘑菇，就让你去，好不好。”
“真的吗，奶，你不骗我。”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那我明天去。”
林念春心里想笑，二娃还不知道自己被奶奶忽悠了，他明天能去镇上的前提是今天的蘑菇能卖出去。
不过，蘑菇应该能卖出去吧。
林家兴只背了一个背篓去试试，剩下的今明两天吃掉。
十几里地路，连大人都会感觉吃力，更别说林念春一个三岁小朋友了。才走二里地，林念春已经走不动了，剩下的路全靠林家兴抱着。
还好林家兴年轻力壮，要不然俩人还真走不到镇上。
青石镇只是一个普通的镇，不是县城，因此没有城墙。
镇上有东西和南北两条主干道，两边是各种各样卖东西的店铺，路上还有买糖葫芦的小贩。
这两条主干道最为繁华。可惜不能在这里摆摊卖蘑菇，挡了人家店门口，挨打也不占理。
林家兴总是在镇上干活，对这里还比较熟悉。他带着林念春左拐右拐到一条小道上，路两旁都是来卖菜的农户或者小贩，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
他们到的太晚，好的位置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最里面的角落。林家兴把背篓放在地上，拉着林念春坐在地下。
这就完了？林念春还想着爹爹会喊两声叫卖呢，结果就是干等客人上门。
自己的位置又在最里面的角落里，好多人在前面已经买到菜了，根本就不往后面走，这要卖到什么时候去。
“爹，你喊两声啊？”林念春真的十分无奈。
“喊什么？”林家兴也很疑惑。之前他做工的时候，就在西街口等着。若是有东家要雇人，直接就会过去报价钱，愿意去的就会过去。
所以他是真的不懂叫卖。
“卖蘑菇啊，爹，你看别人卖菜都要喊的呀。”
“我不太行吧。”
我看出来了，你确实不太行，林念春想，只能我自己上了。
“卖蘑菇了，又肥又厚的蘑菇啊，今天早上刚刚摘的。卖新鲜的蘑菇了。”
林念春的声音一出，还真有几个人被吸引过来。
“你这蘑菇怎么卖？”一个胖胖的大嫂一边问，一边用手拨了拨背篓里的蘑菇。
“爹，蘑菇怎么卖？”林念春把问题抛给她爹。
“一文钱两斤？。”林家兴也不知道，只能给出一个大概的价格。
这么便宜！林念春被这个价格惊呆了。要放在现代，蘑菇要好五六块一斤呢。
要是按照这个价卖，这么一大筐蘑菇，也卖不了多少钱。
林念春脑子飞快转动，终于想出来一个办法。
“姐姐，我们今天没带秤，所以不按斤卖，按朵卖。”林念春从筐里拿出一大朵蘑菇，“这么大一朵，只要一文钱，先付钱可以先挑。”
蘑菇最大的一朵，估计也就两斤重。
大嫂一听，这么小的孩子叫自己姐姐，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
“我挑多大的都行吗？”
“当然啦，姐姐。这蘑菇一朵这么大，您买两朵，回家就可以炒一盘菜了。”看大嫂还有点犹豫，林念春又说：“姐姐，两文钱就可以给家里添道菜，真的很划算。而且这蘑菇是早上我爹刚去山里摘的，特别新鲜，你看，还带着露珠呢。拿水一焯炒菜吃，肥厚多汁，比肉还好吃呢。”
“哈哈，蘑菇怎么可能比肉好吃。”围观的人发出笑声。
“只是打个比方嘛。蘑菇难道不好吃吗？”林念春反问。
“好吃。”大嫂终于被说动了，掏出两文钱。“给你钱，我挑两朵。”
林念春接过钱，放在爹手里，没办法，自己太小了，必须交给老爹。
“姐姐，这两朵蘑菇大，您拿着。”林念春亲自挑了两朵最大的蘑菇给她。
“我也来两朵。”
“我也要，小姑娘，给我挑大的。”
“好嘞，哥哥姐姐们。”
万事开头难，卖出了第一单之后，原来的看客也都纷纷购买。林念春都给他们挑大的，没有大的就给三朵小的，不让他们吃亏。
“终于卖完了。”卖个蘑菇也这么累。接下来是数钱时刻，“爹，咱们卖了多少钱。”
“我数数，一、二、三……三十一、三十二。我们一共赚了三十二文。这比我抗包可赚的多多了。”林家兴在镇上抗包一天也就十二文，但包一顿午饭，能吃两个杂粮馒头呢。
我还偷偷藏了六文钱呢，林念春想，今天一共赚了三十八文。
“要是天天都能赚这么多该多么好啊。”林念春感叹。
“我们不一定每天都能采到这么多蘑菇。只有下雨之后蘑菇好找。”林家兴毫不客气地泼了一盆冷水。
“爹，我饿了，想吃包子。”
“要不咱们回去吃吧。”
“我就要在吃包子，就要吃包子。”林念春不依不饶，“蘑菇还是我卖的呢。”
“行行行，给你买一个。”林家兴毫无办法，只能带着闺女去买包子。
“包子怎么卖？”林家兴向包子铺的老板询问。
“素的一文一个，肉的三文一个。”
“老板，要三个肉的，一个素的。”
“好嘞，承惠十文。”
刚到手的钱还没焐热，就要给出去。林家兴很是不舍。
老板用油纸把包子包好，递给林家兴。
林家兴拿出一个肉包子吹了吹，感觉不烫了，递给林念春。
林念春嗷的咬了一大口，包子皮是纯正的面粉，没有混杂粗粮，又软又香。里面的馅儿是猪肉大葱的，肥瘦均分，肉在包子里面的肥肉在蒸的过程中，油脂就被蒸出来了，咬一口就可以看见里面亮闪闪的油光。
太香了。
林念春前世的时候，不爱吃肥肉，总觉得油腻腻的。然而这辈子，肚子里的油水少得很，特别想吃肥肉。
林念春真是饿了，虽然人小，但吃的很快，包子很快就完全进肚子里了。
再看爹那边，拿着那个唯一的素包子吃呢。
“那两个肉包子，一个给你爷奶吃，一个给大娃二娃吃。你就别想了。”
林念春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抢爷爷奶奶和哥哥们的包子吃呢。”
只要能挣到钱，迟早能买肉吃。到时候自己就天天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