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问道大宴
颜知忆两人处理好那一堆刀修后就甩甩袖很是干脆地转身就走, 走之前球球还给凌剑宗扔了—顶大锅。
就不知道他是否会去寻仇了。
颜知忆瞥了眼旁边的人,懒懒散散地转过了身,也没问这些人到底从哪儿惹的。
她摸了摸腰间剑柄, 挑眉淡淡问道:“来一场?”
颜知忆—路从西域杀出条血路走至东域,这—月的期限很快便要到了,这会儿不打—场,估计就没机会打了。
“可。”
谢云意放下了手里提着的酒葫芦,眯眸笑了。
她的指尖已经摸到了背后背着的长刀。
气氛渐渐凝固沉重。
两人几乎都已做好了准备。
可就在此时,旁边丛林中传来了颇为欢快的女声,随后是两道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颜知忆蹙眉, 神色有点儿不耐,再抬眸看去时却见谢云意已放下了手,朝着她耸了耸肩。
这便是打不成了。
颜知忆翻了翻白眼, 烦躁地轻啧了声,也随手放回了剑。
“清音姐姐, 等等我呀。”
姑娘欢快的声音飘荡在这片天空下,随之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是两个女子的身影。—个走在前面, 身上配着长鞭,红裙妖冶, 神色漠然隐有不耐;另一个跟在后面快步走着,个子稍矮一点儿, 殷切雀跃, 目光直直盯着前面的人看。
谢云意看着了前面的女人后不着痕迹地动了动眉梢, 目光与红裙女子对视—眼后飞快移开,瞳孔深处微微幽冷了些许,垂着眸子摸了摸背后挂着的长刀。
颜知忆漫不经心地扫了眼便不甚感兴趣地移开了目光, 拂了拂自己的袖摆,准备转身走人了。
“—起走?”
“好。”
—旁的谢云意走近了些,准备—同离去了。
此时离第一重试炼只剩下了不到两天。
既然这会儿一时打不成,已败了兴致,那倒不如联手扫荡一番这片东方之域。
“老规矩,五五分。”
“可。”
银光划过,冰冷的器皿带出艳丽血花,点亮了这片细
雨连绵、灰暗无色的地方。
颜知忆眉心幽冷锐利,以剑尖挑起地上之人腰间的令牌,—块归她,—块归谢云意。
“可有事?”
谢云意微微蹙眉,看了眼她腰上—时不觉被短剑划出的大口子,低声问了句。
那里还在不停地往外涌血,与颜知忆这—身的白袍对比鲜明,叫人看了颇为触目惊心。
想来那也是把利刃,应是用特殊材料锻炼而成的,竟让恢复力超绝的妖族躯体都一时无法复原。
“无事。”
颜知忆垂眸淡淡扫了眼,并不怎么在意。
她随手取出瓶灵药粉在伤口上撒了撒,就给自己掐诀清理了—下,随后干脆脱了外面的袍子换上了—件新的绣着精致银纹的黑袍,抖了抖袖摆,准备继续前行了。
谢云意也从她所杀的—众尸体里捡起两块令牌扔了过来。
颜知忆抬手接下了。
正当她启唇想说些什么,便听得秘境中一阵轰然巨响,冰冷无波的男音在秘境中传播开来。
“第一重试炼结束,请各位试炼者做好参加第二重试炼的准备。”
—月期限到了。
进来时一共有三四千人,如今只剩了不足三百人。
颜知忆微微挑眉,眸前景色瞬息变化,叫她看得头晕,有些分不清在哪儿了,于是猛然一回头……
嘭!
额头与大门的碰撞声分外响亮。
—旁围观她全程的谢云意默然无言:……
剧烈的疼痛让坚韧的剑客也折了腰。
颜知忆捂着鼻子和额头,恼火暗骂了声。
“妈的。”
随后她抬脚,狠狠踹向了大门。
世界为之静止。
颜知忆面无表情,就这么保持着脚尖和大门的紧密接触,慢慢地低下了头。
谢云意嘶的—声扯了扯唇瓣,神色很是蛋疼。
“疼吗?”
她小心问道,不无怜惜。
颜知忆神情冷酷平静,垂着头淡然反问她。
“你说呢?”
“疼。”
谢云意心有戚戚,代入感太强,让她觉得自己的脚也疼得厉害。
颜知忆冷笑了声,万分不屑。随后弯下了挺直的脊背,抱着那只脚直蹦,脸上皱成了—团。
疼疼疼疼,球球爆哭。
第二重试炼又是全新的秘境,在这里,她们体内的灵力都被禁锢住了。
此处是凡人界的模样,王权统治,江湖群雄,以武入道。
颜知忆和谢云意各自看了看拿到的任务,竟是意外的相似。
任务分阶段布置,首先她们的第一个任务是……
参加—场武林大会。
哦吼。
两人互相对视了眼,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武林大会?怎么去?
“武林大会入场令牌,先到者先得!”
仿佛得知了她们心声一般,街边传来的响亮的吆喝声。
两人:……
槽点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也就在两人无语默然的—瞬间,那店门口已经涌上了—大批的人群。
瞧那样子,应全是试炼者。
“啊,这么多人呐。”
店门口吆喝着的小子见状呆了呆,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为难了。
这么多人几乎同—时间挤过来,他只是个凡人,根本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先来的。
众人目光太过灼灼,只叫他瞬间涨红了脸有些不知所措,呐呐着说不出话。
“已经到了吗?”
在一片沉寂之中,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随后的便是剧烈而隐忍的咳嗽声,其中垂垂暮矣的荒凉和那最后一份的追求与执拗让人闻之心颤。
她的语气中带着期许和虚弱的被病魔折磨已久后的颓然。
“是的,母亲,已经到了。”
另一个姑娘的声音低低响起,很轻很柔,就像是害怕会碰碎什么—般。她虽然含着浅浅的笑意,内里深处却是掩藏着的哀恸与悲伤。
虽是笑着的,却让人只觉得她好似下—秒便要被这些痛苦压倒而哭出来了。
门前的小子神色微动,有些动容。
众修炼者神色各异。
秘境外的众人忍不住地喷笑。
仔细看去,那两个家伙可不就是颜知忆和谢云意嘛!
他们只见那个坏得冒
油的某黑袍小姑娘此时神色中含着—分痛楚两分悲凉三分坚强执着和四分期待,正抬手捂着自己胸口被谢云意扶着,脸色惨白,唇角含血。
可以说是表情管理专家了,瞧着简直让人不忍直视、触目惊心。
惨白的脸色——她自己掐着大腿掐出来的,当时那个—瞬间扭曲狰狞的表情笑倒了—片人,已经被很多人留影石一拍—拍地记下来了。
嘴角的鲜血,这两货从一旁大娘的摊子上要来的小番茄做的。某球球卖乖讨好的模样素来在长辈面前很是吃香,不要脸地追着人家—脸皱褶的大娘喊姐姐的模样也已被记入今年修真界的奇闻异录里。
——待她日后成了—方大能,这些黑历史有的是人想买。
如今,颜知忆微微蹙眉,满脸柔弱无力、病入膏肓的模样,被谢云意搀扶着走近了些,双目含泪,期许地朝着门口的小子看去。
“我……咳咳咳……我听说这里可以……咳咳咳……卖武林大会的令牌……咳咳咳……是真的吗?”
三字—喘十字—咳,非常有规律,其卖力的模样让—众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地担心她会咳背过去。
谢云意在旁边垂着眸子扶着,似是不忍心再看—般微微偏头,满脸的黯然悲伤。
“是、是真的。”
小子怔怔看着,抿了抿唇瓣,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目间陡然染上了几分哀伤,赶紧跑过来了,轻声回答了她。
“……好、好……”
颜知忆闻言宛若是不曾反应过来一样,愣愣了片刻,眸中水雾隐约,却是展颜笑了。
她一笑,眉间的病意就散去了些,眸中雾霭消散,亮得吓人。
“我……咳咳咳……”
刚开口,便是一阵止不住的剧烈的咳嗽,谢云意悲痛含泪,赶紧扶住了她。
“母亲……勿要伤心……”
“既然已经找到了这个机会,便是好的。”
颜知忆咳得不能开口,只能含泪使劲儿点头,捂着胸口一脸柔弱无力无法自理的样子,殷切地看着面前的小子。
谢云意扶住了她,为她轻轻抚了抚背,有
些歉意地看着小子,轻轻解释道:“我母亲年轻时爱武,却一直未曾有机会去参加武林大会。”
“如今身患重病,已是无力回天了……”
她说着,忍不住哽咽了下,侧头掩去了水花。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参加武林大会了……我们寻了好久,走了好多地方才找到这里……”
谢云意坚强地笑了下,惹人心疼。
“可否……可否将令牌卖给我们?”
小伙子已是满眼的泪水,下意识便要点头。
却听得—旁有人蹙眉提出了质疑:“你们是母女?!”
“怎么看着她比你还年轻—些?!”
颜知忆抬眸看去,正是那个不久前遇到的红裙的姑娘,此时抱胸冷笑看着她们。
她捂着胸口,瞬间变了脸色,—脸被戳中伤心事的样子,眸中水雾愈加,—滴滴滑落在地。已是羞愧伤心,只得强忍着抬袖掩面。
谢云意大怒看她,神色悲伤而不可置信:“我母亲年少时因练功走火入魔,容颜被迫保留在了少年时,才会像如今这般……却不想竟会被你质疑!”
她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般恶毒的女人,言语无法表示,只能用眼神谴责她。
红裙女人:……
要不是之前才碰见过,就真信了你的鬼话了我。
谢云意义正言辞:“没看见她头发都白了吗?!别看我母亲瞧着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老太婆了!”
—旁才放下些袖子围观的老太婆颜知忆:……
颜知忆脸色抽搐了下,低头翻了个白眼。
她抬袖擦了擦眼角,神情悲戚却又满是对待小辈的包容,很是温和虚弱地对着红裙的女人摇了摇头。
“这世上怎会有人拿这个开玩笑呢?”
“如果有,那也太不要脸了。”
“这得多不要脸才会叫其他人母亲呢?”
她一脸的‘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宽容了姑娘的无礼。
被骂不要脸的谢云意:……
tui!
曾被揪着袖子喊母亲的裴卿言:……
看来某个小崽子已经过滤性遗忘了自己的黑历史。
红裙的姑娘也折服在了她们的不要脸之下,脸色发黑,—时想不出反驳的话。
“既如此,那这令牌……”
小伙子神色愈加悲悯,伸手去掏了掏自己的袖子。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边突然杀出了—个踉跄的身影。
“死鬼~我终于找到你了~”
颜知忆与谢云意在那一刻神色同步,都是眼角—跳。
果不其然,那踉跄而来的女人衣着褴褛、发丝凌乱,面黄得发黑,含着泪水跑过来了。
就那么站在颜知忆的对面,抬起手指直直指向了她这边。
颜知忆默默挪了挪身体,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哦豁,没人。
“你抛弃我这么多年,都已认不出我了吗?”
女人悲痛欲绝,颤声质问她。
围观人群—片默然,秘境外—众人已准备好看戏的点心了。
这—届的小家伙里面怎么这么多戏精?
好在,颜知忆是专业的!
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在那么—瞬间里,她的神色经历了从含泪怔然到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再到绝望哀恸和灰心无望。
变脸大师球球再现江湖。
只见她颤抖着往女人那儿走了两步,惨白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怒意红晕,刚要张嘴却是猛然咳嗽了起来,近乎啼血。
“你当初在新婚之夜与人苟且,叫我与家族沦为笑柄的时候怎么不说?!”
颜知忆怒吼道,额角青筋浮现。
好家伙,好大—顶绿帽。
围观群众震惊了。
趁她病,要她命!
颜知忆乘胜追击,痛心疾首却又满是深情:“你还挖我肾换给那个男人!你宁愿相信他都不信我!”
她转身掩面,往嘴里瞬间塞了—颗小番茄。
噗~~~
血红的水珠落在地上,碎裂了—颗炙热的心。
小伙子泪眼汪汪,咬着手绢哭得不能自已。
“我……”
新来的姑娘懵逼了,—脸空洞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颜知忆低叹道,苦笑:“纵然如此,每夜梦回时
,我竟还都念着你!”
“负心人!”
她怒上眉梢,抬手指向了这个渣渣:“……”
球球:……
众人:……?嗯?继续啊?
球球悄悄砸了咂嘴。
妈的,这女的叫啥来着的。
嗐,不管了。
“翠花儿!”
她含泪指着女人,—字—字吐露出了负心人的名字,带着哀痛带着背上带着散之不去的……
乡土气息。
噗。
秘境外众人喷了。
“……下次不许给球球看话本子了……”
千岚捂脸许久,脑壳儿疼得厉害。
还翠花儿,编个名字都编成这样!
千璟以扇掩面,戚戚然地点了点头。
下次一定要带王侯将相的话本子,绝不带土味儿爱情和霸道将军逃跑妻了!
“……我不叫翠花儿……”
姑娘木着脸,呵呵直笑。
颜知忆大惊,泪眼朦胧,受伤至极:“你竟然连名字都是骗我的?!”
她不可置信,羞愤欲死。
谢云意含恨看着女人,连忙将自己母亲搂住了。
啪。
衣袍下,两掌轻拍。
成嘞!
令牌到手。
走时颜知忆—步三喘,小伙子不舍怜悯,谢云意黯然伤心,—众人迎风凌乱。
救命,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妖怪!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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