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林听抬起眼,讷讷地看着他,良久,她道:“知道了。”
场面静止几秒。
江入年把手放下来,顺势插进口袋里,他站着说:“别傻站着,进去睡觉。”
林听:“晚安。”
等门关上之后。
过了两秒,光线再度熄灭。
江入年轻闭了下眼,在此刻,他插在口袋里的手缓缓收紧,像是不受控制般地,发出细微的关节响。
隔天一早。
林听睡醒之后,那些疲惫感一扫而空,只感觉浑身充满力量,她起床简单收拾一下,离家前匆忙塞了个鸡蛋。
随着一声开门的声响,江入年走了出来。
林听回头。
江入年走下楼梯,往她的方向走来。
停在她的面前。
林听愣了下,下意识道:“早。”
江入年神色懒懒的,回了她一句:“一起。”
说完,他自然而然地走到林听前面,过了一会儿,注意到林听没跟上来,他再度出声:“已经八点半了,上班想迟到?”
林听只好跟上去。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
江入年转头,情绪淡淡的:“我早上没用水洗脸。”
林听顿了下,像是没明白过来他这句话的用意,就只顾盯着他的嘴角看,嗯了一声:“大概再坚持一周就可以了。”
江入年不在意这个,继续说:“不检查一下?”
林听没反应过来。
“离这么远怎么看?”江入年的动作忽如其来,直接把两人的距离拉近,身上还残留着凉凉的薄荷味,紧接着,他的音量变轻:“近点,看看我骗没骗你?”
林听抿了抿唇,有些失神。
“没骗。”
自从昨天放任江入年揉过她的脑袋之后,就像是默认了这一举动,她不拒绝,江入年也没什么负担,动不动就要在她头上蹂·躏一把。
这会儿,他说着说着又开始动手。
“那还想什么呢?好好看路。”
林听顶着压力把目光抬起来,往他脸上扫了几眼,她的神色不明,慢吞吞地说:“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
一到办公室,就碰上冯逞,此时此刻,他正抱着一个纸箱子往外走,看见林听之后立刻低下头,目光闪躲。
林听和他没有话说。
她越过他,走进办公室。
“林老师。”
林听并未理会。
冯逞犹豫片刻,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昨晚的事对不起,但我真不是故意的。还有,我要离职了。”
林听停下,平静道:“一路顺风。”
“……”
最后一次见面。
林听归结为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冯逞离不离职,对她没有影响,她也不难过。
毕竟昨晚发生的事。
每一件,都踩在她的雷区上。
她不希望给冯逞任何错觉。
再加上江入年受伤。
林听调整好心情,对冯逞极为严肃道:“再有下次,我会报警。”
冯逞愣住,一时竟不知林听口中说的下次是指哪件事,是指跟踪她?还是指打伤江入年?但无论不管哪件,他都理亏。
好像,都足以斩断他对她那些心思。
冯逞觉得难堪,如同失了魂般地站在原地,良久:“抱歉。”
说完,他转身走下楼梯。
之后再也没见过。
直到江入年嘴角的伤痊愈,林听也渐渐淡忘了冯逞。
后来,与季祝的聊天中会偶有提及。
大抵有个印象。
自作多情也好,一厢情愿也罢,总之那些你认为努力就可以达成的事情,不一定会如你所愿。沉浸在某件事情里,把它当成每日必做的功课。
却忘记了。
得偿所愿这件事,没有普遍性。
忙碌了一天,下班之后,林听打卡下楼。
明天是周六,这会儿正是最堵的时段,前方的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汽车亮起的尾灯也像是看不到尽头。
在等待的过程中。
她无端回想起早上看到江入年晾床单的场景。
清远镇已经连续下了好几日的雨,天气预报说明天才会放晴,从早到晚,空气夹杂着梅雨季节潮湿的味道。
林听头一反应就是:“今天没太阳。”
江入年缓缓直起身,给了她一个“我乐意”的眼神:“我知道。”
“……”
一时间也不太清楚。
他这行为是在没事找事。
还是在展现他身为镇草的“草德”,有多么爱干净。
当时的情况,林听觉得荒唐,又挑不出毛病,想着他不差钱,还给他提了个建议:“或许你可以考虑送去干洗。”
思绪收回来。
林听关掉打车软件,刚走出去一步。
恰好有人喊了她一声。
是江入年的声音,从她左侧传来。
林听侧目,注意到斜倚在路灯下面的男人,灯光格外明亮,洒在他身上像一层轻薄的纱,似是不动声色的瞩目。
江入年和她对视,唇角随之弯起。
在这一刻,林听才察觉江入年笑的时候,有颗很明显的虎牙。
江入年不是那种爱笑的性格,很多时候,他脸上都是那种酷酷的表情,尤其在人多的场合,他简直又拽又冷。
虎牙这种可可爱爱的东西出现在江入年身上似乎很违和。
可林听却觉得莫名适配。
她走神了。
江入年走到她面前停下,本来不想笑的,但见她两眼发直地盯着自己,不由得被逗乐:“林软软,你这情况有必要吗?”
林听困惑地嗯了声。
江入年扬唇,语调欠欠地:“这张脸我不是天天给你看,还没看够呢?”
“……”
林听收回眼,思绪随之收回来,故作镇静:“最近店里很闲吗?看你还有时间,天天往电台这儿跑。”
江入年眼也没抬:“你这是在嫌我?”
林听哪敢。
“我就是问一下。”
江入年似有若无的唔了一声。
安静走了一段。
江入年提了嘴:“明天有事没?”
“和季祝约了出去踏青。”林听老实地说:“上回已经鸽过她一次,这次再怎么说也不能不去。”
江入年若有所思:“去哪里?”
林听摇摇头:“季祝说明天会来接我。”
“那——”江入年挑了下眉,像是在气定神闲地打诨:“你就不会提前问一下?”
林听总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她想了下,猜测道:“你想一起来吗?”
“想什么呢?”江入年垂下眼,眸里点着漆色,不慌不忙地拖着尾音:“是傅伯林说明天想出去玩,我好奇和你是不是一个地儿。”
林听恍然大悟:“那明天不就知道了。”
“……”
再一睁眼,就快到和季祝约定的时间,林听怕迟到就定了闹钟,早早爬起来收拾了。
她对着化妆镜化好了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好季祝的信息跳出来。
林听点开来看,季祝说她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林听拿上背包出门。
关门之后,林听在江入年家门口前顿了一下,迟疑几秒,才继续走。
外边的太阳很亮,但不暖,褐色的树枝上挂着几个鸟巢,尚未搭建完毕,看着十分迷你。
季祝把车停在路边,撑了把伞等在楼下,看见林听就挪不开眼了,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半天,不由得感慨:“你真的好好看哦。”
她词穷。
但赞美的话,绝对由衷。
林听的长相属于那种不艳俗的美,五官精致却又不失周正,稍微做点表情,就要比电视上任何明星还要可盐可甜。她今天穿了一身很养眼的浅绿连衣裙,白皙的手臂露出来一截,在阳光下格外晃眼。
季祝边开车边流口水。
林听起早了,这会儿在车上补觉,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季祝的偷窥。
过了一阵。
日头渐浓,晒久了很热。
林听放下遮阳板,转头,问季祝要不要换个人开车?
恰好季祝也有些累了。
她把车停在等候区,下车和林听交换位置。
踏青的地点选在一片小树林,倒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这会儿才十点出头,就已经有很多人了,一眼望去,草坪上铺满五颜六色的野餐布。
季祝立刻过去占了一块。
林听帮忙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过去,一趟拿不完,她干脆就不着急了,脚步慢悠悠的,来来回回地欣赏周围的景色。
“卧槽,江入年你他妈脑子有毛病是不是!”傅伯林睡了半天,一醒来就在这个鬼地方,他气得跳脚,说话音量都拔高几分:“老子买的是沙滩裤!沙滩裤懂?你他妈带我来个毛小树林!”
江入年懒洋洋地说了句:“这不是没找到机会。”
“什么?”
“不过呢,叫醒你也没什么用。”
“……”
傅伯林顿时有种草了泥了马的愤慨。
江入年下了车,很巧地碰上来拿最后一趟东西的林听,对视两秒,他面不改色,只一个字:“巧。”
林听揉了揉眼:“江入年?”
江入年上前轻拍了下她脑袋:“喂。”
林听看着他。
“太阳这么大。”江入年说着,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补了一句:“车里有遮阳伞,拿出来。”
“……”
“给我打着。”
“……”
傅伯林看到林听,惊了下,立刻反应过来:“江入年你他妈不早说!”早说林听在这儿嘛,他还能拦着不成?
这话伴随着关门声。
江入年一只手抵在车门上,嗓音闲闲:“接着睡。抱着你的沙滩裤,梦里有大海。”
两人一道走,林听时不时用余光观察江入年的神情,但他实在太高了,林听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走了会儿,林听回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和江入年打招呼了,她犹豫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和他搭话:“巧啊。”
时隔这么久。
江入年扯了下唇:“伞,能举高点?”
林听把手抬高,光线瞬间就漏进来,江入年啧了一声:“能不能好好撑?”
林听立刻僵住。
“低点。”
“噢”
“太低了,再高点。”
“……”
“挡着我视线了,往你那边一点。”
他这人事多得不得了。
林听忍气吞声,默念两遍清心咒,懒得和他作对。
基本上,按照江入年的要求,这一路林听也没晒到多少。
季祝看到江入年,也惊了下,她没想到林听会和江入年一起过来,八卦之魂蠢蠢欲动:“你俩这是偶遇?”
林听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
江入年言简意赅:“碰巧。”
“相逢既是缘,不如一起?对了,你一个人吗?”季祝不是小心眼的人,暂时忘掉对江入年的第一印象,热情邀请:“快坐。”
江入年把东西放下来:“还有一个人。”
傅伯林姗姗来迟。
季祝单方面认识傅柏林,就街上敲锣打鼓那次,后来才打听到,原来那是傅伯林在被他前女友倒追的场面。
旁观者都脚趾扣地。
现在见到当事人,季祝相当自来熟,就主动伸手和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季祝,是林老师的同事。”
傅伯林也伸手:“傅伯林。”
四人聊了会儿。
季祝把林听拉去旁边拍照。
江入年懒得动,就躺在野餐布上玩手机,四面八方都是欢笑的声音,他却如同对周围毫无察觉,安安静静,只有微弱的呼吸声。
但存在感极强。
傅伯林顺着地面的影子往上看,边盘腿边说:“有你这样追人的吗?”
江入年眼也没抬:“我追谁了?”
傅伯林愣了下,没想到江入年这张嘴能硬成这样。
“你看看人家是怎么谈……”没等他说完,旁边那对情侣就亲吻了起来:“卧槽!江入年你真是弱爆了。”
江入年抬眼:“你有事?”
“你该不会连人姑娘的手都没拉过吧?”想想也是,傅伯林三言两语把他怂恿了一通:“主动啊,你多主动啊!就算亲不了嘴,你跟人贴贴总会的吧?”
“滚!贴你个大头鬼!”
傅伯林嚷嚷道:“怎么还人身攻击上了?”
江入年把手机息屏:“你算人?”
“……”
虽然事是这么个事,但傅伯林确实没法替江入年去做,只能寄希望于江入年能争气,别浪费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到了吃饭的点。
傅伯林做梦也没想到,江入年是这么把握的。
贴贴都不会。
江入年像没骨头似的瘫在那儿,模样慵懒又随意,他也不好好坐,动来动去的,像是找不到一个舒服的支撑点。
林听动作停下。
江入年没察觉到不妥。
恰好又换了个姿势。
林听看向他,模样平静:“江入年,我穿的是裙子。”
江入年极为困倦地看着她。
林听低眼,看到被他膝盖压住的裙角,目光微顿:“会一直碰到。”
场面沉默了很久。
江入年乖乖坐好,把脚收回来,也不作了,他安静了几秒,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林听,迟疑地道:“我不动了。”
“……”
江入年舔了舔唇,目光放低:“给你买新的。”
林听侧目和他对视。
就注意到江入年有些讨好的神色,林听忽地回想起他平常不可一世的样子,唯独在这种时候,才会有片刻的服软。
在这一刻。
林听险些守不住原则。
甚至,都想由着他随便做什么了。
见她沉默,江入年把视线收回来,低着眼,心不在焉地拔地上的草。
很快拔秃了一片。
“兄弟,我说你拿草撒什么气?”傅伯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故意放大声了说:“就算全拔了也没用啊。”
这暗示的意味已经够明显了。
江入年心情不好,思考着和傅伯林打一架的可能性,叫他长长记性,以后别再给他出馊主意,反正记在心里。
这事儿回去再说。
江入年都打算忍了,低下头,又注意到手里攥着一把草。
“傅伯林。”
傅伯林大大咧咧地坐在对面,表情吊儿郎当的:“讲。”
江入年抬睫,目光定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这玩意儿成为朋友的,下一秒,他用力地把草丢出去,像发泄似的。
尘土扬得漫天都是。
他吐字清晰,慢吞吞地说:“爷赏你的。”
“……”傅伯林灰头土脸的,满嘴都是青青草原的味道:“我操你大爷。”
又憋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
傅伯林起身。
抖了抖灰,找地方收拾去了。
林听看了看地上拆封的食物,神色微滞。
季祝还饿着呢,
林听把手里的面包拿给季祝。
“我吃饱了。”
季祝二话不说,马上接过来:“谢谢林老师。”
江入年靠在旁边看手。
没多久,他脸上嫌弃的表情越来越明显。
注意到他的变化,林听拿起身边的水,好脾气地说:“谁让你拔草了?手伸出来,帮你冲洗一下。”
江入年噢了一声:“我自己来。”
他自己来。
肯定很浪费水。
林听想了下,就没同意:“手。”
“……”
洗完之后,江入年抽了张纸巾,把手擦干净。
林听看他,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你这都什么习惯啊?哪能一不开心就疯狂拔草,还那样对待傅伯林。”
江入年瞥她:“那我不开心是因为谁?”
他这盆脏水泼得简直莫名其妙。
林听一噎:“那你继续拔吧。”
江入年没吭声。
季祝边吃零食边看他俩的互动,看得津津有味,就有种很强烈的感受,她感觉林听在江入年面前,跟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也不是反常。
就是,会有情绪。
有一股劲。
林听会用力拽着,自己把自己拽出了自我封闭的世界,所以表情才会比以往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生动。
很明朗。
周围几个小孩子跑来跑去,在放风筝,林听安安静静地看着,久而久之,心情就平复下来了,又过了两秒,林听无声地转头看去。
江入年背对着她。
像在跟她怄气。
这人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就是不能骂的。
甚至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
林听不受控地思考自己服软的可能性,正思考着,刚有点头绪,忽然腹部一紧,这一瞬间,仿若有人在她肚子上砸了一拳。
林听眉头一紧。
下一秒,林听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起来。疼痛再次加剧,她吃痛的闷哼一声,勉强低头忍住,身体随之蜷缩起来。
可疼痛丝毫没有缓解。
林听咬牙忍耐。
在这个时候,江入年仿若有所感应般地转头,与此同时,察觉到她的状况,他脑子空白一瞬,不受控地慌乱。
“肚子疼?”
林听没力气说话,只点了下头。
“什么情况?这这这怎么忽然就肚子疼了?是不是吃坏东西了?”季祝手足无措。
林听把双膝并拢,将头埋低。
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像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
恰好傅伯林收拾完回来,见到这个场面,他直接脱口而出:“江入年!你牛逼啊你,都把林听气出病来了!”
“……”
林听脸色很差,江入年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后备箱,把急救包拿给我。”
平时不着调归不着调,但关键时刻傅伯林还是很拎得清轻重缓急的,玩笑适可而止,立刻去拿了。
来回没那么快。
这时,江入年把保温杯从林听包里拿出来,倒了一杯盖,却没马上给,等稍凉了才喂给林听喝。
江入年蹲在她旁边:“胃疼?”
林听重新把头埋低,极轻地嗯了一声。
老毛病了。
因为长时间地加班和不规律的作息,她常常会忘记吃饭这件事,刚开始她也没觉得不妥,只是时间一长,身体难免吃不消。
她都习惯了。
也看过几次医生,医嘱都是让她多注意休息云云。
看着她,江入年的神色恍惚,控制不住地回想起另一段记忆。
还是在林听上学的期间。
饭点之后,江入年没在教室找到她。
他翻遍了学校。
林听穿着他们高中统一的校服,独自一人蜷缩在她平时上美术课的画室墙角,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周围静得可怕。
他看不到她的模样。
她一直埋着头,似是骨子里养成的习惯,在没有人帮她的情况下,她只能以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脆弱。
江入年强忍着冲动,不去推门。
却做不到真的不管。
他挣扎,但没法忽略那已经萌发了、极强的念头。
想唐突这一次。
想告诉她,他的存在。
可他始终没有。
再之后,他记得自己随便抓了一个林听班上的同学,将胃药和加热过的面包交给他:“给你们班林听。”
……
下一刻,傅伯林把他摇回了神:“这都什么药啊?”
江入年低眼看去,神色还有点恍惚:“左边第三格,按照我标好的数量倒在盖子里。”
“这么多?我拿哪个?”
“全部。”
全部都是胃药。
傅伯林数了数,很容易发现这格里的药最多,他觉得奇怪,江入年又没有胃病,但来不及多想,弄好后立刻将盖子递给江入年。
正午的太阳光最是毒辣。
林听把药吃完,江入年问她能不能走,林听摇头,他迟疑了下,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来。
“别乱动。”
林听犹豫了下,见他没有别的意思,只好乖乖听话。
江入年往树荫底下走。
走了一会儿,他忽地欠欠地来了一句:“江老板好不好?”
刚有点暧昧的气氛瞬间打破。
“……”
江入年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林听这样想着,眼睫动了动,又感觉被他抱着还挺舒服的,她轻闭了下眼,须臾,像是有滴水砸在她的眼皮上。
带着温热的温度,顺着滑落。
有些痒。
从未有过的感受。
林听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江入年下巴、脖子上的汗,似是摇摇欲坠,随时要砸下来的程度。
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在这一刻,只有江入年是真实的。
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脑子空白两秒。
眼见着又要落下来一滴,林听想也不想,直接往江入年怀里躲,一眨眼,汗水就砸在了她的耳廓上。
这回的感受更为真切。
林听有些脸热,不自觉的紧张。
察觉到她的举动,江入年身体一僵:“怎么了?”
林听下意识屏息,低声扯了句:“不舒服。”
闻言,江入年加快步伐。
他的掌心覆在她腰上,有点紧,温度滚烫,他却丝毫没有察觉,林听有点不敢动,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却不想抗拒。
走到树荫底下。
江入年把林听放下来,虽然迫切,动作却轻。
他半蹲着,手掌压在林听头上,不轻不重地揉了揉:“感觉好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