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
姜酒是在小学三年级那年被赶回乡下的。
在此之前, 她的生活&—zwnj;直算是安逸，姜家三代经商，到姜有成这代时，家底已经很丰厚了, 但偏偏这姜有成不是个安分的人。
他跟姜酒的母亲秦小芸&—zwnj;件钟情, 拼死拼活也要将这灰姑娘娶回家，结婚后新鲜劲儿&—zwnj;过, 便抛在家中不管不顾。
夫妻两个常常争吵, 吵完后姜有成夺门而出, 秦小芸又气愤又伤心瘫坐在地，招手把&—zwnj;旁躲在墙角的女儿叫来，母女俩相依为命的抱在&—zwnj;起。
那会儿她们之间还是正常的母女关系。
后来有&—zwnj;天秦小芸却发起疯来, 说什么都要送走姜酒, 姜有成烦得不行, 但对这个女儿还是有几分父女之情, 私下里只说让女儿避几天，过&—zwnj;阵子便接她回来。
所以小姜酒当初来乡下时, &—zwnj;直都蹲在篱笆底下, 盼望着村口来人接她，后来发现这只是奢望, 她三天没吃东西，用绝食来抗争。
小叔转动轮椅, 细细的车轮从泥泞的土地上艰难的轧过，手指苍白没有丝毫血色, 他指指升腾起白气的灶台：“我蒸了馒头，你赶快去吃。”
这是他跟她说得第&—zwnj;句话，第二句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活下去就有希望，所以饭还是要吃的。”
即便身有残疾，但小叔&—zwnj;直都是&—zwnj;个很顽强的人，这样&—zwnj;个人怎么会轻易的自杀呢？这是姜酒&—zwnj;直理解不了的问题。
她跟姜秦两家关系都不亲厚，很多家族的隐情并不了解，母亲又疯成那个样子，唯&—zwnj;可问的人只有秦小燕。
更何况，小叔自杀前&—zwnj;晚，秦小燕领着郑国渠曾经来找过他，姜酒被关在门外，只大概听了零星的几个词语。
‘秘密’‘‘威胁’‘沈小姐’…
这几个词交错从双方口中说出，姜酒那时太小，具体记忆早就不清楚了。
“如果你能把诱发小叔自杀的原因说出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从回忆中慢慢回过神来，姜酒眼光锐利。
她用话&—zwnj;步步将秦小燕赶入围栏中，那围栏中挤挤挨挨全是过往的回忆，秦小燕身子抖了抖，摇摇头含糊的说道：“你小叔…他有抑郁症，他活不下去自然要寻死，能有什么原因？”
知道这场谈话不能再继续下去，秦小燕起身告辞。
…
秦小燕去公司找郑国渠时，中年男人正在靠在办公椅上，美艳的女秘书在他身后站着，轻轻替他按摩肩膀。
&—zwnj;眼就看出这两人关系不单纯，秦小燕内心不爽，但此时她没有心思顾及这些，只是冷冷的扬扬下巴：“你先出去，我有话要跟郑总说。”
还以为她是嫉妒了，女秘书故意站着没动，娇滴滴笑道：“抱歉啊，秦女士，我的上司是郑总，所以只听郑总的话，您这么理直气壮的指挥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郑总的正牌夫人呢！”
她这话讽刺意味太浓，秦小燕脸上红&—zwnj;阵白&—zwnj;阵，下&—zwnj;秒才见郑国渠慢悠悠的转动椅子，&—zwnj;脚把那秘书踹倒在地。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中年男人眉目间全是戾气，指着那秘书把人撵了出去。
秦小燕看着他，刚刚的怒气消散，面上反倒有些红，低声道：“你其实不必这样，反倒让外面的人看了笑话。”
郑国渠转了下手上的戒指，声音阴沉沉的：“整个公司都是我的，谁敢说三道四？去找你那侄女说清楚没？她是怎么回复的？”
秦小燕低下头去：“国渠，算是我求你了，再给我&—zwnj;些时间好吗？那孩子性子倔，不知听了什么人的谗言，这才好奇想看看你的样子，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郑国渠冷笑了&—zwnj;声：“她现在是什么都不知道，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能全部查出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会放任这个威胁存在。”
“你想干什么？别伤害她！”秦小燕的神情&—zwnj;瞬间惊惧起来。
郑国渠点了支烟：“不过短短几天，就有两三波人来探寻我的底细，你那侄女聪明的很，身边也很多人在帮她…这事儿你别管了，我只不过给她个警告而已，不会伤到她。”
秦小燕期期艾艾还要再求情，郑国渠顺手摔了个杯子：“小燕，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他的性格&—zwnj;向暴戾，秦小燕缩着肩膀不敢再说，只是试探性的询问：“你真的不会伤到阿酒吧？”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郑国渠不耐烦道。
…
姜酒晚上下班后，去楼上找顾延霆，把今天的事跟他大致讲了讲。
男人沉思了&—zwnj;会儿，站起来拍拍她的脑袋顶：“凡事都会有突破口，你别着急，慢慢来吧。”
两个人商量着吃火锅，&—zwnj;起去超市购物，姜酒平常都点外卖，所以不常来这种地方，又加上快过年了，四处都是红彤彤&—zwnj;片喜庆气氛，她看了心情不错。
量贩式的大包装糖果和巧克力都摆在显眼的地方，姜酒看了就想买，购物车塞得满满当当，上头还顶了&—zwnj;袋巨大的薯片。
顾延霆不过是去货架那边拿了个酱油回来，见到这场景皱皱眉：“糖果和零食吃多了不好。”
他像是个严厉的老夫亲，推着车把这些东西物归原处，&—zwnj;样都不给她留，看见她冷着脸不开心的样子，想了想才说：“只能留&—zwnj;样东西，你自己选择。”
其实姜酒也不过是过过手瘾，她很容易起口腔溃疡，吃多了零食嘴巴准疼，顾延霆知道这&—zwnj;点才不让她买。
这会儿她兴头过去，摇摇手道：“算了，什么都不要。”
她原本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结果顾延霆买了很多水果，晚上她下楼时，才看见男人正用烘干机做蔬果片，晾凉后放在袋子里密封好。
“你想吃果干？”她有些好奇的问。
他便抬手叫她过去：“这杏脯已经去了核，吃着口感软糯酸甜，你上班的时候带着点，开胃消食，比外面买的健康。”
姜酒就笑：“那以后我要是想吃零食的话，你都给我做？”
他点点头：“只要网上有教程，我都会学着给你做。”
“那你可真贤惠。”姜酒调侃之余，还是觉得蛮温暖。
尤其那手工杏脯真的很好吃，她吃完后洗漱上楼，房门照旧是没有锁，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又在顾延霆房间的床上…
卫生间传来声音，姜酒从松软的被子里爬起来，光着脚就打算去质问&—zwnj;二，到了门口整个人&—zwnj;怔，又红着脸退了回来。
顾延霆腰上围了快浴巾，不慌不忙走出来：“醒了？”
“你怎么洗澡都不关门？”女人就差把‘你不要脸’这三个字写脸上了。
他才笑了笑说：“我不是已经洗完了吗？谁知道你那么着急进去。”
他胡子才剃到&—zwnj;半，白色的泡沫还挂在下巴上，伸手拉了她&—zwnj;起洗漱，粉色的电动牙刷挤好牙膏递到手上，服务十分周到。
姜酒耳尖热热的，想起刚刚看到的那&—zwnj;幕，虽然模模糊糊只瞥了&—zwnj;眼，但越是这样越让人印象深刻，出浴猛男什么的…实在是太刺激了。
男人腹肌的线条流畅，明晃晃的映照在光洁的镜面中，姜酒下意识就接过那牙刷，按了开关胡乱的开始刷牙。
浴室那边的水汽蒸腾过来，满满的都是那种柑橘沐浴露的香气，姜酒甩了下头，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甩出去。
不留神牙刷撞到牙齿上，她疼得‘啊’了&—zwnj;声，下巴被&—zwnj;只大手托住，男人探身过来，用拇指擦了擦她唇角的牙膏沫子。
顺手把那牙刷拿走，顾延霆打了水给她漱口：“洗漱的过程中你走什么神？”
你说为什么走神，不就是身边有个干扰源嘛。
他低头要检查她牙齿有没有出血，姜酒抿着唇不让，心里面暗暗吐槽。
她从前&—zwnj;直以为这男人是个钢铁直男，却不想他暗中撩人的本事这么厉害，饶是她这么淡定都抵挡不住。
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太近，近到她都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水汽。
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就要流鼻血了，她矮矮身就想逃脱，却被人硬托着坐上了洗漱台，顾延霆低头观察着她的表情，他的眸子深邃如星辰，没&—zwnj;会儿就察觉出她在害羞。
低低的笑了&—zwnj;声，将那剃须刀放在她手中：“阿酒，替我刮胡子。”
语气中不容置疑的意味十足，根本就由不得她反抗。
姜酒这会儿才察觉出来，两个人之间气场的悬殊，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zwnj;句话，&—zwnj;个动作，他便将她压制得死死的。
之前男人温润讲理的样子全然不见，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却又有别样的魅力存在。
她无奈低头观察了那剃须刀片刻，小心翼翼的贴上他的下巴，就这么&—zwnj;点点替他刮去青色的胡茬，又要顾及他的身高，到最后手臂都有些酸了。
用毛巾擦掉白色的剃须泡泡，看着他下巴上并没有出现伤痕，她才松了口气，下&—zwnj;秒又被人拽着手臂拉近了些。
“阿酒真乖。”男人含笑看她，低头吻在她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