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拾秋糊口（3）拾麦穗
“从那棵大树到这里应该有二十丈。”余生手心手背倒了几下，准确的报出距离。
“一丈等于十尺……”
“一共是一百三十三条垄”隋二还没背完换算数值，柳三都给出了答案。
“哎，柳三，你算得这么好，咋没考上高中？”唐娟明知道细节，却来调戏柳三。
“乌鸦婆不用你说，我自己说，物理和化学都没及格，比不得学霸苏音，门门都九十分以上。”
柳三说完还好像不服气哼了一鼻子。
“我们五个人，那就是每个人分……”。
唐娟的数学应该是几个人里最差的，好笑的是他们几个现在要听她的命令……很好笑余生也没敢笑。
“每个人二十六，那就男人管三十垄，女人管二十垄，最后大家把捡的麦穗放一起平分。”
隋二：“好，”
柳三：“这主意不错。”
“怎么样，还得是学霸，答案就是完美。”唐娟甩着长辫子和柳三斗气。
“得了，接下来怎么做，还得你吩咐？”苏音推了推唐娟。
“咱们拉开距离，前面是男生就隔开三十垄，是女生就隔开二十垄，一直拉到那棵大树下。”
余生：这不就是跑马圈地嘛！
“好了，好了，谁站第一个？”
“我！”柳三走到路边第一垄站好；
“谁第二？”
“我来！”隋二从柳三脚边一步步数开去，数到第三十一根垄站好。
“接下来是我，”唐娟看到跟在苏音身后的余生，有点怕，自己还是离他远点吧。
苏音和余生刚要从唐娟脚边往东数垄数，唐娟想起来叮咛他俩：
“苏音，余……咳咳，等一会儿不要跟着康迈因屁股后面捡，要等着有人喊‘可以拾秋’了，咱们才能动手。”
“知道了。”苏音挥着手里的两个尼龙口袋，和余生开始数垄数。
数了五条垄，见离得唐娟远了，余生拉住认真数数的苏音：
“别数了，剩下五十三垄都是咱俩的，一会儿一起捡。”
苏音停下想想，这样肯定余生干得多，自己干得少，也好自己胳膊昨个抻的疼，今儿还没全好呢。
“隆隆隆——”从刚才他们来的路上，开来了两辆康迈因，大型机器一出场自带影院音响效果，这声音震得地面都嗡嗡。
“这就是康迈因，我们一会儿就等他收割完了，才干活。”
早上不敢明着解释，这一会儿感觉两个人默契多了，好像很熟悉的朋友了。
——一个指挥机器的男人何一帆，初中同学。
——一共几个人？
——一个开机器的男人秦守业，初中同学、表兄；
——表……表兄？
“唐娟——上来！”康迈因的驾驶室里伸出一个脑袋，冲着下面喊。
“是你呀何一帆——！哎，你下来。”
“我下去还得上来，你来这拾秋啊。”
“你下来，你下来，你下来！”唐娟连着三个你下来，何一帆打开驾驶室跳了下来。
康迈因的驾驶室离着地面有两米多高，要先跳到机器的大轮子上，在跳到地面。
“哎——何一帆、何一帆！”
守在最边上的柳三和隋二，嘴里叫着大步跑过来。
“柳权、隋二军、哎哟，你俩，你们仨咋混一起了？”
“起止我们仨，还有一个，你看看认不认识？”
不能不打招呼，苏音跑着过来。刚站定，何一帆的手就抓住了苏音的男士衣袖：
“苏音，你……你……嗨，我找了你一个多星期了。”
“找我？”苏音茫然。
“嗨，这不是秦守业说的，你妈那啥……然后我就四处找你。”
“哎——守业，你妹在这呢。”
何一帆仰起头朝上面的驾驶室喊了一句，驾驶室再露出一个人头，朝着下面看，然后慢吞吞打开门，出来。
余生站在远处看得清楚，先下来这人对苏音很热情，留在上面那人明明看见苏音，还把头缩回去，等到下面人再叫，才下来。
离得远，余生也能从招呼动作上，感受到谁对苏音不友好。
“唐娟。”后下来的秦守业只对唐娟打了招呼，然后看着苏音问：
“出院啦？不回家到处疯跑啥？”
苏音：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回家？跟苏家关系不错哦。
“不敢回家，怕我妈打我。”
“打你不对吗？这几年你总气她，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上个月的体检报告还在家抽屉里，表哥看过了在来质问我”
苏音不想争辩，可也由不得秦守业满嘴跑火车。
从秦守业下来，余生就一步步踱过来，这时紧走了两步，正好站到苏音身后。
听到苏音激动的语气，隋二站过来正面对着秦守业；
何一帆拉了一下秦守业，意思很明显他这么问话不对，嘴里确是埋怨苏音：
“苏音，守业没别的意思，他也是心疼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方便。”
“心疼苏音？苏音在医院住了七天当哥的咋没去看看？”
隋二看向秦守业无比厌恶、说话带刺。
秦守业从驾驶室下来，就没和隋二、柳三打招呼，自然是瞧不上两个人像个盲流似的身份。
隋二和柳三自然也看不惯秦守业的行为，眼睛长在头顶上——就会向上看。
“去了，谁说没去，我和守业我们俩找遍整个场部医院，就是没找到苏音，真的。”何一帆说这话时，急的脸都红了。
“好了，好了。何一帆，你们不是要割麦子吗？快去快去吧。”唐娟推了一把何一帆，转身拉着苏音往地头走。
何一帆恋恋不舍的看着苏音的背影，秦守业甩着袖子爬上康迈因驾驶室。
正如唐娟说的，康迈因刚扎进麦地里，就来了几个挎筐的妇女大妈。
——一个花头巾女人、一个花衣服女人、一个不好说的女人
——为什么不好说。
——没特点，不好说。
几个中年妇女看到他们五个站得架势，就明白了都是老手圈了地块。虽不情愿，那时大家还是自愿遵守规矩的，恨恨的走了。
大型康迈因，展开两翼，突突突的开启了收割、脱粒、装车的有序工作。
苏音他们四个对康迈因这种大型机器见惯不怪，对于余生，简直就是神仙用的法宝、这物件是哪个圣人发明锻造的？威武！
走了一个来回正好是六十多垄，康迈因走了两个来回，苏音他们这块地由刚才的金黄变成了土黄，沉甸甸的麦穗没了，变成贴着垄台硬茬茬的麦秆儿。
康迈因装完最后一车，何一帆对着他们几个挥挥手，准备好的几个人拿起袋子进了麦地，按照刚才的区域划分，低着头找寻遗漏的麦穗。
余生只给苏音留了五六垄的距离，余下的被他承包了。
他脚程快，动作快，手臂好像比别人也长，手掌似乎每次抓的数量也多。
总之，在余生超过几个人走在最前面后，柳三特意跑过来跟着余生溜了几步，不知道找没找到精髓，摇着头回去了。
余生是横着溜得麦地，两个手臂伸出能有一米八左右的长度，他的横向扫描就是两米。
两米宽扫到他那一侧，在两米宽扫回来到苏音身边，再扫回去。
干了一半的距离，苏音想叫住余生，看他干的欢快没累的意思，也就罢了。
自己也不好意思休息，慢慢的往前追着余生的背影。
两个多小时，几个人在终点的地头汇合，无论是袋子还是筐，都装的满满的，还冒了尖。
苏音拿过余生的胳膊，翻过来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才十点，我们找个地方把麦子脱了，直接磨成面粉吧。”
唐娟不知道，隋二和柳三都清楚，苏音着急是因为她家没吃的，就昨天那一斤白面，恐怕今晚两人就得饿肚皮。
“行啊，咱们去我家吧，我姑家的石磨就在院子里。”
“这么多用石磨，还得脱粒，还得磨粉，你不怕累死我们啊？”隋二的好意唐娟没领情，还埋怨上了。
“那你说咋办，有能你找个电磨，乌鸦婆。”隋二不高兴了。
“找就找，你以为我找不到啊。走！”
“哎哎哎，唐娟别生气，隋二就是大嘴巴，别理她。”
“我没生气，我真有地方，真的有电磨。”唐娟怕阻拦的柳三不相信自己，还举起手作了宣誓。
“真的啊，唐娟你太厉害了。”苏音高兴的搂着唐娟转了一圈。
隋二和柳三也挺搞笑，二人抢过唐娟的尼龙丝袋子，抬着往回走。
苏音的袋子早就到了余生的手里，他也不扛，一边一个夹在腋下，边走边欣赏风景，好像这一上午就是出来游山逛水玩的，没干活没挨累。
唐娟找的是个小型的面粉加工厂，厂子小就两间作坊，机器全。
唐娟指挥三个男子汉先用脱粒机把麦穗脱成麦粒，在把收集的麦粒倒进电磨。
看着出来的细白的面粉，几个人特别有成就感。
谁知这一忙乎时间过得飞快，等到苏音和余生跟另外三个分开，背着半袋子磨好的面粉往家走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有了这三十斤细白面，起码能保证半个月不用饿肚子。
兴高采烈的苏音，跟在扛着面袋子的余生身边，两个人有说有笑走在路上，不防备身后有眼，被人盯了稍，祸起萧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