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天机石
张寅之离开姜府前厅，在一小厮带领之下穿过走廊往后庭走去，一路上他都昂首阔步，不似狐司虞那般左顾右盼的分神。但是一路上也都发现一些端倪，似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些许慌张的表情，有些人更是时不时的看他一眼，这让张寅之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在错过又一个异样的表情的时候，张寅之也有些忍不住了，问着:“小哥，最近咱们这里是发生了什么嘛？”
带路的小厮也不做隐瞒，只是说着:“仙长莫要见怪，我们这些下人总会有些不知分寸的人，只是这几日往来府内拜访的人数众多，所以他们才会这般表情。”
“拜访众多？”
小厮接着说:“确实众多，而且很多都来历不小，不乏一些有名之士，所以下面的人有时候也是嚼舌根，好奇又是哪位高人前来罢了。”
“哦……”张寅之点点头，也不再多问，随着小厮左右走动，不多时就停在了后院之中，那小厮也忽然一停，远远的指着假山之中的凉亭，说着:“仙长见怪，我只能送你到这儿，我家大老爷在亭中。”
“好。”张寅之不做纠缠，抬起步子就往里面走去，沿着后院小路走进凉亭，果然看见姜重峦正坐在石凳之上，只是独自一人，双手抱头，一脸愁容。
听见有脚步声，姜重峦一阵聒噪，抱着自己的头，大声嚷嚷着:“我不是说了嘛，谁来不不见谁来都不见……”说着，他抬起头，迎着张寅之怪异的眼神，气势也随之一泄:“仙长，你回来了。太好了。”
“姜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张寅之轻声的问着姜重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心情实在烦乱的很。
他当然烦乱，自从昨天自己的傻儿子抱着那一块长的凹凸不平的石头出来的时候他就开始觉得烦乱，更不要说只是一夜的功夫各种各样的人就开始相继拜访的场景了。
那毕竟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上一届九天黄地司亲自主持并发放的七川演武大会上魁首所得，并亲口称其为“秘钥”的天机石。
他到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那个九天黄地司执法面对所有人说的话:这是一个绝对的大机缘，里面包含着一切的开始……如何如何，神乎其技一般。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一块什么东西，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都知道这是唯一一次由九天黄地司亲口承认的绝对至宝。
其曾不知创宇宙，作万象，月而日之，星而辰之，使轮转环绕，箭驰风疾，可骇于俗有甚于此者。
这是当时记载他的一段话。
但当时那特使红口白牙实打实的说的一些话，至今还随着这一块石头流传着:“普通人修炼便是难于登天，开天门上天道更是难上加难，坐地飞升难，成仙亦难，可得此物者，得机遇，用恰当，便可坐地飞升，而且可携人登天……”
携人登天……这是多么诱人的一句话啊。所以在当时天下之人谁人不眼红啊。
只是他一直奇怪的是按道理上一届的魁首不应该是逍遥门的人嘛？那这东西是怎么几经波折到了他们手里？哦，不，应该说是到那个他儿子的结拜兄弟捉妖师令旌手中？
当年无数人为了想知道九天黄地司口中所谓造物原精之合的模样，可都被逍遥门下的强大给震慑住了，不然也不会有近三十位宗主长老不顾脸面非要在擂台上见真章，被逍遥门下暴打一顿，闹出来这旷世奇闻的笑话。
所以无论如何，这东西绝对是一个祸害，自己的家里也绝对不能留。
可是自他知道这个东西在他家以后，只过一夜，已经是无数人拜访前来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再往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事，而自己的这个儿子又偏偏是一个榆木脑袋，一问三不知，又傻讲义气，肯定会把自己坑了。
所以姜重峦现在很焦虑，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但是当他看见张寅之回归以后，眼前又不由得一亮。
这毕竟是逍遥门下的东西，说不定请逍遥门下的人出面解决会比较好一些。
不过难道他之前没有想过逍遥门嘛？想过，当然想过，毕竟他大锻天宫为逍遥门下御用，他们两家关系极深，可是这关系只能归这关系。他与逍遥门打交道多年，自然知道逍遥门是一个什么地方，门规甚严，入世绝不救世是他们的首要，斩断红尘亦是他们的宗旨，若是自己红口白牙就这样恳求帮助，想来必定不会求来好结果，因为自己虽然是逍遥门下御用，但是也身处红尘之中，若是牵连过大，一定会遭到拒绝。但是目前正好有一位真传弟子，他看得出来张寅之现在还不是一位道行很深的人，只是一个新手，但是架不住他地位高，若是他从中周旋一阵，自己再想想说辞，说不定逍遥门也会插手他们家这浑事了。
想到这里姜重峦连忙站起来，仿佛见到希望一般看着他，笑了起来:“无妨无妨，只是一些琐事罢了，还望仙长不要介意。”接着便连忙伸手请张寅之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水。
“仙长这昨日一别，可让我十分着急，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对了……”说到这里，姜重峦抬头看着张寅之的身后:“怎么不见另一位……”
昨天夜里他也和自己的乖乖孙女谈过了，得知那模样俊俏的小伙子实在不是自己的孙女婿以后，差点儿急的背过去，但是还是深呼吸一阵，缓了过来，不过他的心里毕竟还是年纪使然，觉得那个小伙子就应该是自己的孙女婿一样。
到现在他还是陷在这个怪圈子里，不愿意走出来，就认为自己的孙女婿，就应该是狐司虞。
张寅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啊……我胡大哥他身体不适，所以让我前来带话，姜老爷不必担心。”他撒谎的次数不多，这也算一次。
“身体不适？不会是生病了什么的吧……”姜重峦忘了自己的重点儿在哪儿，只是着急的问着:“我那……不是，他没事吧。”
“无妨，只是昨天夜里吃太多了，有些跑肚罢……”张寅之又撒了一个谎，底气不足，所以不免的慌张的左顾右盼。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姜重峦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放下了，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探探这真传弟子的口风的，整理整理心情，接着说着:“还望仙长见谅，我这姜府这两天不太平，所以我这有时候过于焦虑罢，所以失态之处还望理解。”
张寅之点点头，见他不再追问狐司虞的事情，便说:“不知道姜老爷为何事纠缠？”
“啊这……是这样的。”见张寅之问起来，姜重峦连忙接话，说:“是我这痴儿，前几日招惹了些事情，引得无数人前来我姜府来找麻烦，所以……这样吧，仙长先在这里坐着，我先去将东西取来与你仔细检查一番，马上回来。”说着，生怕张寅之反悔一样，姜重峦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张寅之一脸懵，不知道这姜老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多时，姜重峦抱着一个盒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进亭子，将盒子放下以后，左顾右盼一番，确认无人以后，才将盒子打开，崭新锦缎里面包着一块极像铁块的黑咕隆咚的石头。
“这是？”张寅之不懂，只能大眼瞪小眼。
姜重峦解释着:“这是逍遥门旧物，名为天机石。”
“天机石？？”张寅之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心里只觉得这个东西可能来历不小。
姜重峦点点头，继续给张寅之说着:“对，天机石，只是前几年才出来的传说，是上一届七川演武会的魁首奖品，由九天黄地司亲自颁发，有造物原精之合的说法，得此石，便得天赐良机，成真身，号令诸界万道，不成问题。”
“这么厉害？”
姜重峦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说:“说不准，这么长时间没人拿他作一个说法，毕竟这东西太难说了，只是传说这样，但是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它原本是被我们逍遥门下，当时的首席大弟子陈弋赢下了才对，怎么颠沛流离，落到我姜府手中？所以我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又一个头两个大。”
姜重峦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姜府毕竟不是仙山门派，所以我现在想请仙长确认一下……若是这东西是咱们逍遥门旧物，能不能代为收回？”
“代为收回？”张寅之听完这话就开始挠头了，且不说他不知道陈弋是谁，就说他知道，现在把这个东西放在他手里他也不敢拿啊，什么叫做造物原精啊，这可是天大的东西，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么拿，凭什么拿。
而且好像很多拜访的人应该都是冲着这东西来的吧。那要是自己拿着……那些人不都要找自己来了。
纠结一番，张寅之仍旧不敢答应，可是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几番挣扎，说:“若是逍遥门旧物……也好，等我回去的时候一同带回山上，交给师尊定夺，只是现在，怕是不能收下。”
此话一出，姜重峦的脸上立马喜出望外，笑容满面的说着:“太好了，太好了，既然这样，那我就静候佳音，天机石我就先代为保管，等我那小孙女清点完货物，就随仙长一同上山。”
原本他只想着看看能不能让他从中协助，但是没想到张寅之是这般爽快的人，只要他愿意带走，那哪儿还有什么顾忌的东西。便连连答应，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要赶紧催催自己的那个小孙女的进度，尽快将这烫手的山芋送出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