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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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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便来到了第二日,狐司虞因为昨天夜里吃的尽兴之后又喝了一些酒,所以回房后倒头就睡,正所谓是大梦神仙觉,可正儿八经的让他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才起来。

    他这人能吃能喝能睡,好似啥心都不操,从来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等他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起来,大大咧咧的打一个哈欠,随便穿上衣服就走了出门,也不管自己的头发乱七八糟,虽然主要原因还是他不会梳理。

    来往的仆从虽然稀疏,但是无一不对他投来怀疑的目光,但是狐司虞却都熟视无睹,自顾自的沉浸在半睡不醒之中,打着哈欠,揉着头发,慢慢的在走廊里面穿梭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转角,从别院走进大院儿,再几个转弯儿,就遇见了在池塘边坐着的张寅之。

    此时的张寅之坐在苏门倚阳专用的柳树下的石桌旁,正抱着自己的两把剑研究起来,一把铁剑扔在桌子上,一把木剑端在手中。

    “苏师傅,你说这个是干嘛用的?”张寅之也不知在狐司虞没睡醒的时候和这个苏门倚阳聊了什么,这才不久的功夫就管人家叫起了苏师傅。

    苏门倚阳也不含糊,搭眼一看就说:“一柄神荼而已,说白了就是桃木剑,辟邪斩妖用的。”

    “辟邪斩妖?”张寅之好奇的看着手中的木剑,不解的问着:“世上还有妖魔?”

    “怎么没有。”苏门倚阳在柳树上坐着,低头看着张寅之说着:“你可别忘了,咱们这池子地下的石室里还有一个妖呢,你昨天不也见过了?”

    “你是说予稚姑娘?”张寅之一阵迟疑,他毕竟在昨天与予稚有一面之缘,很难将她那姣好的面容与妖这个字联系起来,只能说着:“她不像啊……”

    “不像?看是看不出来好与坏的。”苏门倚阳呵呵一笑,一抬眼却看见狐司虞正朝这边走来,随即说着:“那你说和你这随行的小伙子是好人还是坏人?”

    张寅之随他说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睡眼惺忪的狐司虞,便连忙迎了上去。

    “胡大哥。”张寅之连忙引着狐司虞坐下,而树上的苏门倚阳则双手环抱于胸,重新躺在了柳树枝上,翻个身,闭上了眼睛。

    “是不是又说我坏话呢……”狐司虞打了一个哈欠,对着张寅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说:“帮我弄一下。”

    “好。”张寅之并不介意,也正有这个意思,即便是狐司虞不要求,他也要主动帮他梳理。

    “你们大早上搁这儿干啥呢。”狐司虞没有接着深问,而是伸手搭在了桌子上,困眼落在铁剑和木剑上,手也不假思索的放在铁剑上。

    “你也不用,这你送我算了。”狐司虞的手按着剑柄,轻轻的抽了一段,然后又重新的按进了剑鞘里面,说:“你先用那个木的用着。”

    “好啊,胡大哥,你要是喜欢,我就送你。”张寅之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

    “哎,还是你乖。”狐司虞嘿嘿一笑,便把桌子上的铁剑往怀里又拉近几分。

    “对了胡大哥,咱们毕竟下山是跟着姜执事的,我们现在算是私自跑了出来,要是出来时间久了,怕是姜执事会担心,咱们要不要去给她报个平安。”

    一提起那个姓姜的姑娘,狐司虞就一顿牢骚:“哎呀,不要管她,那半瞎子,母夜叉,咱们吃饱喝足了以后,让这个小郡主把咱们送回去不就行了,毕竟她不是什么……什么王的闺女嘛,挺有本事的。”

    “并肩王。”张寅之补充着。

    “啊,对,并肩王。”狐司虞并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只是点头,但是还是顺嘴问着:“这并肩王很厉害嘛?”

    “当然厉害。”张寅之不假思索的说着:“并肩王沐骜,可是我擎武国的传奇人物,文治武功,可谓双全。他深谙兵法,屡立战功,以战功论,成主将,围杀皓洲诸国,接连破五国之军,将我国疆土直接吞食整个皓洲,并牵扯至瀚洲境内,可谓是战功显赫,封天恩上将。班师回朝以后因其功大,便又封并肩王,授军权,沐字营房四十万大军,三千骁骑,与先王平起平坐,称兄道弟。之后先帝原本打算将我姑母许配与他,但是沐骜将军已有贤妻,才就此作罢。然后原本打算分封就藩,却朝内生变,他又平定当时的平王之乱,千里奔骑,勤王保驾,稳定朝政,新帝登基以后,更是对他器重又加。只是现在我堂兄不知作何打算,久居深宫一年有余,颁下圣旨朝中事务无论大小都归并肩王代为传达,让其摄政,辅佐社稷。”

    “啊?那不就是摄政王了么?”狐司虞明白了,怪不得张寅之这么惊讶:“皇帝之下他最大。”

    “可以这么说。”张寅之麻利的将狐司虞的头发梳理好,接着说:“不过沐老将军膝下无儿,虽然我听说他有一掌上明珠,但是也不曾想会是这般年轻,听闻他是老来得女,王妃也因生产年龄稍长,难产而死……也有一些怪诞传闻,说王妃死的蹊跷,那产婆的一个亲戚说王妃并没有难产,只是有惊无险,后来不知怎的就忽然毙命,但绝不是死于生产。所以也有说老将军杀业太重,致使他的妻儿怀胎十八载却未曾生产,只在第十九个年头将女儿生下,耗尽生气,直至熬干自己的生机……但是这终究是怪谈,不可信。但是我现在是想不通老将军怎么舍得将女儿送来这里,离国都如此之远,也离他如此之远。”

    “哦……”听见这小郡主的母亲死去,狐司虞也没有再接着多问,只是点着头。要是这个时候问她什么十八载不生的,也不合适。

    “所以小郡主她不是坏人,更不可能是坏人,只是出现在这里,甚至将郡主府安在这里,有些奇怪,她理应跟着沐将军一同归国,郡府也不应该设在这里。”张寅之原位坐好,抬头看着也不知道睡着没有的苏门倚阳,问着:“苏师傅知道小郡主为什么搬过来嘛?”

    “知道一点。”苏门倚阳躺在柳树上闷声的说着:“不过背地里打听别人的底细不好。”

    张寅之一愣,却也只能尴尬的哦了一声。

    “不过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儿。”苏门倚阳说着,也是八卦的主,守口如瓶也只是一个过场,转而就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我这个徒弟哪里都好,就是太年轻,不听劝,这个地方这些年总是有些人会莫名失踪,却怎么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她就想来看看,再近来从瀚洲来的难民多……所以啊,她就是过来历练历练。”然后他接着说:“剩下的你也知道了,无非只是什么招兵买马……怎么效力,其实都是小孩子想着过家家嘛。”

    “毕竟我在这儿待了那么久了只见过你们两个……”苏门倚阳像是看呆瓜一样的眼神低头看着狐司虞和张寅之,砸吧着嘴说着:“除了姓阮那老头儿,就只剩下我了。”

    “为什么我觉得你看我的样子就像是在骂我一样。”狐司虞迎着苏门倚阳的眼神,撇着嘴的说着。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苏门倚阳咧着嘴,心里想着这小子还有自知之明。

    张寅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苏门倚阳面对狐司虞的时候总是话里带刺一样,总能听出来几分不讨喜的感觉,所以转而将话题一转,说:“那苏师傅能说说为什么会有人失踪呢?”

    苏门倚阳低头看了看张寅之一眼,那是一个很有深度的眼神,似乎想给他说一些什么,又不想说那么明白一样,但是等他说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掩饰:“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的你最重要的应该是摆正心态,想想自己修炼的事情,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这人怎么卖官司呢?”狐司虞看着他明明知道却不说的样子,也是一脸不爽,他平生算是最讨厌这种明明知道却估计卖官司的人,把人的心里抓的痒痒的。

    “你能接受,人家不一定能接受。”苏门倚阳对着狐司虞若有所指的说:“你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可这小子不还是少不经事的时候。”

    狐司虞对苏门倚阳的话先是一愣,心里不由得一阵疑虑,似乎是自己被苏门倚阳看穿了什么一样,有些试探性的问着:“什么大风大浪……”

    “我怎么知道。”却得到了苏门倚阳这样的嗤鼻声。

    留下张寅之一个人看着他们两个莫名其妙的人,满脸问号的问着:“什么意思。”

    “要是你想知道的话,跟着这丫头一起耍两天不就知道了。”苏门倚阳算是回答张寅之的问题:“这里面有好有坏,到时候全看你自己怎么决定了。”

    趁着张寅之还未说话,苏门倚阳接着说:“你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修仙吗?跟着那丫头算是给自己找的一条路。”

    “哦……”

    “毕竟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既然要求长生寻大道,即便不求做圣人,那也得需要一个理由,不然你现在就算是一头冒进,越往后,越艰难。”苏门倚阳说:“不然随便说了一下终究不算数,以后衍生心魔外道,可是要坏事的,还是现在你涉世未深,先立志向,有了这本来的一,才有后来的二三四——无论做任何事,你得在心里首先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你明白嘛。”

    “哦……”看着躺在树上说话有气无力的苏门倚阳,张寅之听得出来这是一番深刻的说教,可这样的氛围总让他觉得怪怪的,一般先生不都正襟危坐,生怕自己误人子弟一般的战战兢兢,可这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样子,再加上一副浪荡的样子……

    “你跟这个姓狐的不一样,你想学他是学不成的,他是他,你是你。你得好好想想,想清楚,越清楚越好。”苏门倚阳继续说着,说完,还不忘白了狐司虞一眼。

    “嗯?”狐司虞一阵不悦:“怎么又扯上我了?”

    “对了,说的就是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你了。”苏门倚阳在树上从躺着的姿势换成坐着的,低头看着狐司虞,说:“你小子深藏不露,而且你与他不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既然能遇见,总要说一声缘分使然,张姓小子人不错,你能帮则帮。”

    狐司虞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好似是托孤一样的苏门倚阳,又看了看张寅之,心里一阵嘀咕,他们不是昨天才认识的嘛,怎么现在好像就已经经历过生离死别一样的情深意浓?而且还把自己给搭上了。

    难道跟着张寅之这臭小子一路来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突然莫名其妙的苏门倚阳嘛?

    这可是太奇怪了。

    其实都不然,真正的原因也只有苏门倚阳清楚,他的这番话并不是对狐司虞狐公子说的,而是对占据了他身体的那个人说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给你说话呐。”苏门倚阳对着狐司虞的眼神,有些不满的说着:“你只管答应我就好了,又不让你少一斤肉,就算少了,我给你补上。”

    狐司虞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说:“咱们……好像……不熟吧……”昨天苏门倚阳做的事狐司虞可还是历历在目的,怎么过了一夜另一个当事人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而且这家伙逮到机会就白自己一眼,和他见面没几次,遭的白眼倒是不少。

    一句话,把原本还算是认真的苏门倚阳憋了回去,嘴巴用力的努着,却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是一脸无语的看着狐司虞。

    “……”

    “你这人可真奇怪。”狐司虞撂下了自己对苏门倚阳的评价,将桌子上的铁剑往肩膀上一放,扯了扯张寅之的袖子,示意他离开。

    张寅之也立马心领神会,立马从桌子上站起来。

    “多有打扰……”礼貌的张寅之还对着苏门倚阳行了一个礼,然后紧紧的跟着狐司虞离开了这个地方。

    远远的,苏门倚阳还能听见他俩的嘀咕。

    “你以后可不能和这人走太近,他怕是这里……不太好使哦。”狐司虞背对着苏门倚阳,偷偷的点着自己的太阳穴,像是教小孩子一样的,对着张寅之说着。

    张寅之居然还配合着点了点头,说:“确实,苏师傅看上去挺好的,就是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他就像跑远了一样,而且……太热情了吧。”

    “热情?哪里热情了。我看他是一会儿说一会儿叫的,怕是真的……”说着狐司虞又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摆了摆手,然后又信誓旦旦的点着自己的头,表示肯定。

    随着两个人越来越远,留下苏门倚阳一个人坐在树上,让他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又气又好笑,看着远去的两个人闲言碎语的样子,自己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感觉,只不过自己才是那个被说坏话的人。

    不过合着狐司虞这小子摸过来就为了把张寅之给他领走?这倒是让苏门倚阳有些不开心了,自己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开导了他一早上,怎么他一来人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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