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找人
逍遥门上,五位真人,每一位真人收徒皆有自己的定数,各收自己的真传弟子,互不相干,唯独掌教门下空空荡荡,无一人传承,然后再从诸位真传第子与长老内门之中,选出三位首席来,供做门派至宝,以号召天下,天才之名。
但是已经有多少年了,逍遥门的徒弟们,越来越少了,不管之前是多少,如今,只有粗略的三十一人,而且到最后,愿意留下来的,肯定还会更少。
玄镜默默的想着,可他能怎么办呢?这个被外门弟子唤作老陈的邋遢男人,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外门执法长老,但是毕竟年纪轻轻,身为外门之人,那就是外人,有很多事,他都闭口不言。
正如同今天,看着那荒凉的三十一人,是去是留,他都不做决定。
“掌教大人,可是扔给我一个大大的难题啊。”等到张翰空远去,玄镜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伸手揉着这里的脖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可即使他站着,依旧是站无站象,摇摇晃晃的模样,几经欲坠,半睁不睁的眼神无精打采:“踱步不前,心结不除……”他回头看着张翰空远去的方向,伸手扶着亭子边缘的一根柱子,吐出一口浊气。
“你将这人毫不犹豫的就甩给了我——你是想让我帮他么,但是我该怎么帮,用我的命帮他成就一番事业,还是如何……”他长吁短叹的喃喃自语,眯起双眼,回想着张翰空对他说的每一句话:“这混账小子在想什么,他的对手从来都不应该是我,本应求道之心……修身养性……”
“三言两语就想破我定性,是不是忘了,我早就不是你道中之人了,混账东西。”
也是正当他喃喃自语的时候,一回头的功夫,却看见赵先生慌慌张张的冲着自己跑来。
年纪不小的赵先生,现在真的跟个将要入土的老人一样,提起衣襟在这个小山道上跑的飞快,但是跑两步就要停一停,伸手扶着树木或者是石壁,大口大口的喘气,喘完气再接着跑。
玄镜微微一愣,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赵先生。
“陈哥儿……”他老远就冲着玄镜大声呼唤着,玄镜也静静的站在原地,略显吊儿郎当,倚在柱子上,等着赵先生自己走到自己面前。
“怎么了,赵老头儿,这么急吼吼的,找我什么事。”他的声音略显玩味,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笑容。
比起张翰空,他的态度好上太多。
“哎呀……”赵先生好不容易跑进亭子里面,伸手扶着柱子,与他面对面站着,弯下腰不停的喘着粗气:“不是……陈哥儿……你看没看见,万里……”
“谁?”
“万里啊……”赵先生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把这三个字连在一起,对着玄镜说。
“哦,常师弟……”玄镜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茅屋:“他跟着新来的弟子们进去了,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你要是不忙,就在这儿等一会儿。”
“我不忙……”赵先生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然后轻轻的咳嗽着,这也引的玄镜的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意。
“说了你老了,你还总是不服老,这才几步路,就把你跑成这样。”
“唉……你不懂……”赵先生好不容易挺直了腰板,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院落,又回头看看山顶的方向:“等我回来给你说,我现在还有事要做。”
“什么事啊,这么急。”玄镜走到藤椅旁边,蓬头垢面,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发,落下一大堆的尘土,但是他毫不在乎,顺势就要坐下。
“玉清真人说让我把里面的一个弟子送给你师父。”赵先生踮起脚尖,仰头看着远处的茅草屋群的方向,茂密的树丛遮挡了那些矮小的建筑,即使十分密集,他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赵先生只顾眺望,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那个人因为他的一句无意的话僵在了原地,一只干枯的手臂按在藤椅上,身体就是躺不下去,蓬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浑身染发出来的气氛,显然不妙。
“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吧,我怕找不到他。”赵先生转过身轻轻的拍了一下玄镜,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头:“而且你也顺便看看你的师弟,如果他真的拜你师傅为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你现在挂了一个长老的头衔,也毕竟还是是他的大师兄啊,去瞅瞅总是放心些,也替你师傅把把关。”
“我?”玄镜的语气和正常无异,只是现在才慢慢的躺了下去:“我才不去,那老头儿看见我还不把我生吃了,我还给他把关,我才不去,而且现在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老,大小早已不算什么弟子一列,我看什么也没有意义。”
说着,他的双眼缓缓闭上,二郎腿重新翘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极其自在。
“哎,陈哥儿,别这么不讲人情啊。”赵先生站在他身后,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头:“这可是你们掌教大人亲自吩咐的,你可千万不能怠慢。”
“怠慢?怠什么慢,哎呀,你放心吧。”玄镜伸手推开赵先生的手,实在嫌他烦的很:“就算你真把人带过去,也还得把人带回来,我最清楚那个老头儿了,一辈子冥顽不灵,一早把自己锁在山洞里,说是要驯服心魔,但是这一辈子他都别想出来,而且就算是你亲自去,也得吃闭门羹,到时候还得把人给我送回来,何必呢?对吧,你啊,赵老头儿,就不要多管闲事了,省的到时候下不来台,你说你一大把年纪,到时候多不好看。”
“哎呀,陈哥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师傅呢,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说你师傅的不是啊。”
“哎哟,我的赵大先生,我能骗你不是。”玄镜猛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实在不耐烦的很,皱着眉头,张开双手,说:“我们逍遥门历来道号都是列为长辈之期望,实际上恰恰和本性相反,你看我,玄镜,虽然此镜非彼境,但是你看我像玄境中人?绕是那个老头儿,他叫静守,我给你说,那老家伙脾气暴的很,还倔,属于三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天生的犟种,谁都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正儿八经的臭牛鼻子,正所谓,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骗你干嘛……哎,你怎么走了,哎!老赵,赵老头儿……我给你说的是实话!你可别不信……”
说到最后,玄镜整个人就趴在了亭子的边缘,伸手扒着扶手,对快步远去的赵先生大声的呼喊着。
“你别到时候又把人给我带回来了!”
听的赵先生是一阵心乱如麻。
这逍遥门的人,怎么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他原本还以为这小伙子好变通,怎么能对自己的师傅说出这样的评价,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遵守孝道尊师重道,还在这儿出言不逊,真是……
“师门不幸啊,师门不幸啊。”他吐出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说着。随即,一向直白的他,脸上露出一阵厌恶,但是转念一想,他口中的陈哥儿的平日为人,脸上的厌恶又一下子烟消云散,只能重新变成一阵叹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还是赶紧找找那个小子在哪儿吧。”赵先生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