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旧公寓（十八）
冯会屏息听着通讯器那头的对话，脸上的表情从沉着逐渐转向惊讶。他的确没想到这个游戏最后的突破口竟然是桐桐找到的。
通讯器连接了九个玩家，阿文死后属于他的通讯标识已经变得黯淡，老高父子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并没有接通通讯，其他人则面带惊喜的往公寓赶去。
冯会关闭通讯，转头看了看警局，心中有一闪而过的异样。他最终想了想，并没有继续潜入，而是疾跑到警局外头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哇儿—哇儿—”急促的警笛声响起，原本安静肃穆的警局在接到报警之后迅速出警，速度之快简直像是早有准备。
冯会站在阴影之处，在道具的隐匿之下不曾被人察觉，他注视着远去的车尾，眸光若有所思，片刻后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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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桐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殷蘅嘴角微微上扬。电话那头的美美几乎是将公寓里的所有“隐秘”全都爆了出来，故事之缜密让所有人都相信游戏主旨是——侦探归来之妹妹の复仇。
等到通话结束以后，桐桐隐晦地瞥了一眼通讯器，在最角落几乎无法看见的地方有几个数字，这是倒计时，道具的时间限制快要到了。
料想那几个资深玩家应该都有了动作，他关闭了通讯，然后抬头睁大眼睛看着殷蘅，他尽量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辜而无邪，好在殷蘅这里更能博取好感。
“小希阿姨。”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你现在要去帮慧慧姐姐报仇吗？”
在刚才电话那头女人急切的话语中，他成功得知了女人的名字叫做“慧慧”，她是下周一要搬进公寓的那个住户。在姐姐倩倩死后，她一直致力于寻找她的死因，而想要搬进这栋公寓便是因为发现了端倪。
从两人的谈话中不难发现，小希和慧慧因为一个痛失幼子，一个失去姐姐都对房东抱有痛恨之情。两人在寻找线索复仇期间相遇相识，惺惺相惜，最后奋起反抗，想要联手对抗恶势力。
而本该下周才进入公寓的慧慧，但在殷蘅的牵制下，房东不得不妥协让她提前进入601，然后才有了慧慧发现线索后激动打电话的场景。
殷蘅摸了摸他的脑袋，目光慈爱，但又透露着隐隐约约的忧伤，然后才回答道，“这是慧慧最大的痛苦，我不插手才是最好的。”她说着又转头看向了座机道，“况且我还要牵制它”
对了！还有凶铃！
桐桐被重要线索刺激的心绪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他这才想起来殷蘅答应过房东会帮助他摆脱凶铃。
她会怎么做呢？桐桐注视着殷蘅。
游戏世界的npc说的话都是有效力的，答应的事情也必定会完成。就比如房东答应殷蘅会在她将凶铃引走以后将所有事情告诉她，只要殷蘅完成前提条件，那她就必然可以收获真相。
桐桐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还好自己早早地就看出了小希是个重要npc并且抱紧了她的大腿，这下子他肯定可以靠着大佬获得许多先手消息，等到游戏结束的时候积分结算也能够名列前茅。
只是……他刚才没意识到，既然答应了房东是引开凶铃，小希就必定得以身犯险，单单只是不接听凶铃的电话是完全不够的。
所以，她会怎么做呢？
他盯着殷蘅看，心里存着偷师的念头。
“怎么了？”殷蘅感受到了他强烈的实现，不禁询问道。
“小希阿姨，我们要怎么引开坏人呀？”桐桐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和殷蘅放在了统一战线，“为什么坏人不打电话了呢？”
原住民“桐桐”自然是不可能知道“鬼”、“凶铃”等超自然事物的，他在描述的时候也就尽量往童言童语那里靠。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小希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他眨了眨眼再看去却没有任何异样。
“因为科学。”殷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她上手摆弄座机，指尖按下了几个数字键。
这是第二次听到殷蘅说这个词，桐桐一边看着她操作，一边心中思索，却仍旧一头雾水。
“……62、67、10……”女人一次又一次接通电话再挂掉，他心中念着，却看不懂，只好用充满求知欲的眼神盯着她看。
“来。”殷蘅最后一次放下听筒，拉着他靠近窗边的小桌子。桌子之前被架起来用作餐桌，现在还没收起来。
桐桐依着动作坐下，这才发现这里反扣着一个笔记本，大概是他之前出去的时候殷蘅坐在这里看的。
殷蘅等他坐定，便把笔记本翻开了，她让桐桐凑近看，桐桐不疑有他，迫不及待地浏览笔记本上的内容。
笔记本里记录的大概全都是一些生活常识，最近一些记录的墨水有些新，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办理呼叫转移业务详解。
“？！”桐桐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不可置信地将笔记本上记录的所有内容全都看完，然后默默地张了张嘴，最终无声的爆了去“卧槽”。
这些内容让他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明白了殷蘅的意思。
“小希阿姨……”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他问道，“你是用无应答业务让坏人把电话打到房东叔叔那里的吗？”
殷蘅对着他的问题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那你刚才是……遇忙前？”桐桐用试探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在得到殷蘅肯定的回答之后瞳孔地震。
他僵硬地扭转脖子看了一眼床边的电话，心中被“淦”字刷屏。
倒也不必如此科学！
他竟然从没想过还能这么玩弄凶铃！
“那……那你把呼叫转移给谁了呀？”突然间他一个激灵，脑海中有可怕的念头闪过——既然小希可以利用呼叫转移坑房东，那谁知道还有几个人的电话是没被绑定的？
他突然为其他玩家房间的电话升起了几分担忧的心情，然后又很快被殷蘅的回答打散。
“在小王那里。”殷蘅开口回答，因为话说的多了，她的声音越发的嘶哑。
“小王？”桐桐瞬间反应过来小王就是楼下505房间的住户，也是被小张用来当做挡箭牌的人。可是小王怎么又和小希扯上了关系？
殷蘅看他一脸茫然想要梳通人物脉络的样子，好心地给他提供了一个她们杜撰的关系，她道：“小王是慧慧的男朋友。”
“噢，原来如此。”桐桐这下恍然大悟。
“乖。”殷蘅摸了摸她炸毛的脑袋。
她的思绪飘远，在桐桐看不到的角度往602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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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2并没有开灯，黑暗之中，有两个人的面目隐藏于夜色下，静静守着一部电话座机，等待它响起来。
“叮铃铃——”铃声如惊雷炸响，使得两个太过严正以待而显得得有些紧张的人愣神了一下。
一个波浪卷上前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在另一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凭空响起了甜美的女声:“您拨叫的用户正忙。”
声音很清晰，让听电话的人忍不住伸出指甲拼命抓挠墙。似乎在泄愤一般，刮擦声一次比一次更加尖锐。
它又一次试探。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
“嗬——”
它仿佛“艹”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委屈。
……
在昏暗的房间里，身材瘦弱的大波浪挂了电话后立刻伸手紧紧按着听筒，在它进行下一轮的疯狂震动时又当机立断地拔掉了电话线。
不在服务区以后，铃声戛然而止。
她有些脱力，目光迷茫而恐惧，直到确认再也感受不到手下传来的震动才松手。
在她的身边，面容青涩的青年盯着座机看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踏出房门。
“我去引开她。”他低沉的声音飘散在寂静之中。
……
不久之后，某间空荡的独居房间中，“嘟”声响起，却只有一个听筒被电话线吊着左右晃荡，房间内空无一人。
披散着卷发的女人站在窗边向下看，她手上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的是通话界面。
视野中出现跳窗离开的人影，她按了按眉心，如同劫后余生般对那头说道:“一切顺利……如你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