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什……什么不是我儿子,你这大闺女,话不能乱讲的。”抱着孩子的妇人一紧张,嘴中的方言都出来了。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也赶紧护着妇女,出声:“你们可不能欺负我们无官无名的!我们就是安安分分过日子的。”
而被她死死抱着的小男孩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小男孩嘴中没来得及咽下的糕点,尽数吐在妇人脸上和身上。
小男孩全身都在扑腾,几巴掌甩到男人脸上,男人不像刚刚跟妇人撑腰那般,只敢愣愣的瞪着小男孩。
乔灯从背后靠近小男孩,慢慢的想要把小男孩抱回来,但是妇人不死心。后退一大步,防备的看着她,仿佛她是要抢孩子的恶人。
男人也跟着女人退后两步,站在了妇人身后,但旋即就好像想清楚什么,迅速站在妇人身前。
乔灯无法,只好放弃,转而犀利的开口,问他们两人:“你们知道这孩子身上的痣在哪吗,或者你们知道孩子身上有什么吗?”
乔灯也不知道,她只是在炸两人。她眼神极为锋利的盯着眼前用着劲抱小男孩的两人。
妇人抱着孩子一时间僵住了,她连余光都没有分给男人,嘟囔着开口:“都是庄稼人,谁知道孩子的痣在哪里啊。”
乔灯趁男人和妇人都不备,一把拉过妇人的手,扬起来:“这是庄稼人的手?”整个手面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干过农活的痕迹。
妇人生气的将手抽回来,反口回答:“我家人心疼我,不让我做农活不可以吗?”男人像是附和,大声喊:“我就是心疼她!”
乔灯冷笑:“那你们就接着说说,这孩子身上的痣在哪里。”
妇人似乎是在思考,她跟乔灯的眼神对峙,下赌注般迅速开口:“这孩子身上根本就没有痣!”
整个官衙的堂内静悄悄的,小孩、官差、摄政王,一点没有声音。
乔灯一瞬间无言。
梁不庸大踏步从乔灯身后走过来,越过男人,一把把小男孩抱在自己怀里,动作轻柔,拉起小男孩的胳膊,声音很大,足够让每个人听得清清楚楚:“这里,看到了吗?是有胎记的。”
他们两个不是孩子的父母,已经足够证明这个事实了。
李羡许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茶盏一口没动:“还不管事吗?”
官差们听到这个话,才意识到摄政王早已经不耐烦了。
他们拿着大刀走向还在蛮不讲理,试图说些什么的妇女身边,将腰中的大刀横出半刀:“还不走?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闹事了。”
李羡许把杯子猛然放在桌面上,官差诚惶诚恐,想要回头看,又怕惹得摄政王不满。
还是有一个官差,试着把他们准备赶出大门的两个人,拉了回来,颤颤巍巍又凶神恶煞的说:“官衙岂是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没有听见摄政王有动静,官差们才知道自己这才做对了。
一名官差偷偷跑到摄政王身边,掩着口说:“王爷,可是他们就是来闹个事,这个要定什么罪?”
那两口子耀武扬威的看着乔灯,就好像在说:“我今天就是来闹事了,这个孩子,这次我们带不走,下次你不在,我们说什么也会带走。”
与此同时,乔灯听见官差的话,她很震惊的质问官差:“你们这里拐卖人口不是罪吗?”
李羡许定定的开口:“略卖人口。”
官差愣了愣:“是吗?这么重的罪。”略买人口是要砍头的。在他看来,这两口子不过是给他们添乱的罢了。
乔灯简直要气炸了:“为什么不是?他们知道我们这里在找孩子的父母,就趁乱来浑水摸鱼,你告诉我,他们要孩子做什么?倘若孩子这次再次被卖了,那你跟赵侍郎有什么区别?”
李羡许没有出声。
乔灯接着恨铁不成钢:“你们官差就觉得区区他们两个人,就敢这么胆大?”他们背后肯定是有着完整的,拐卖人口的组织的。
官差半是犹豫的下令:“把他们俩给我压到大牢里。”
梁不庸重新把小男孩放到人群中,安抚着小男孩。等着接下来还有没有父母来接孩子。
乔灯缓了一会,才下定决心。抱歉的蹲在地上。她不能陪孩子们等了,她对目光一直看着她,生怕自己被陌生人带走的小姑娘们说:“姐姐需要出去一会呀,妹妹们乖乖的好吗?”
乔灯指了指李羡许:“有那个叔叔在,你们不会被坏人带走的。放心吧。”
乔灯那样指着李羡许,小姑娘们的目光也转向李羡许,在看到李羡许的脸黑下来时,小姑娘们也赶紧把自己的脸转回来。生怕惹这个脸黑黑的叔叔生气。
得到软软糯糯的点头后,乔灯走了出去。
新禾也一直跟着她。
乔灯放缓步子,跟新禾肩并肩,问她:“摄政王让你去做什么吗?”
新禾想了想点头,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对。”
乔灯有些好奇,摄政王会让一个女子帮他做什么,或许是比较私密的事情:“让你做什么呀?”
新禾不假思索,仿佛天然就该做这件事:“王爷让我保护你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乔灯生疏的断句,就好像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语一般。
。
冰冷阴凉的大牢中,先前替赵侍郎管事的男子被捆在这里。
他抬起头,感受到身上已经结疤的伤痕处略有些疼痛。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自从进到这里来,除了说不尽的伤痛,就是想念那东西。
他很久没见过那些东西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时间也没过多久,只是他没了那东西,自己觉得度日如年罢了。
门开了。
老鼠吱吱叫着从地上跑过,潮湿的大牢顶上很久滴下来一滴水。
‘哒’。轻微的响声牵动着他的神经,但是他现在无力去注意那些。有人进来了。
他认为自己曾经不痛不痒的打过那些孩子们,就算没有对那些孩子好,至少也让他们活了下来。
但是自己却来到了这个地方……
他为数不多的头发从耳后划过,落在他满是疤痕的胸前,带来一些冰凉凉的触感。
刚刚门打开倾泻下来的阳光,再次被关了起来,地牢又落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只有男人走动的脚步声,好像死亡的倒计时。
管事的使劲提了口气:他还不想死。
男人的身边有人为他打着火把,后来火把熄灭了,火光被转移到了牢门上的空空的火架上。
李羡许坐在官差给他搬过来,精心擦拭过的椅子上,轻启:“想的如何了?”
“王爷,”男人的声音还是一如之前的虚弱:“王爷,赵侍郎真的没让我知道什么,他只告诉我看好这群孩子,并没有告诉我是做什么。”
“王爷,求求你了,给我解药吧。”
李羡许挥了挥手,让在旁边等待着,随时准备给男人上大刑的官差出去。
男人真的虚弱,而他是放轻声音,最后宣告:“最后一次。”
他顺带提醒男人:“根本没有什么解药。你之所以这么虚弱,全都是因为你进了大牢之后,没有吃你从前天天吃的药丸罢了。”
就是那个令他吃了,每日都飘飘欲仙的药丸?男人的脑袋已不太清楚,他混混沌沌的想:自己从前吃的是什么来着?
李羡许从怀中拿出一颗红红的珠子,看起来就不像是解药,反而更像是某种毒药。但是男人一瞬间就知道那是什么。
那颗珠子好像散发着无穷的吸引力,引得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他目光贪婪的看着那个珠子,言语间已是溃不成军:“我说,我全都说。”
男人的头微微扬起来,回忆那些天发生的事情:“是皇上指引的。有一天赵侍郎兴冲冲的回来,告诉我,皇上让他偷偷培养自己的势力。我当时疑问了,皇上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但是赵侍郎却深信不疑,他向我分析了朝事,说是皇上忌惮你功高盖主。皇上怕时间久了,天下人只知你摄政王,而不知皇上。”
男人的手想往前伸,引得锁链‘哗啦啦’作响:“我全都说完了,能给我了吗?”
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吃那药丸之后,一天不吃,他就想不清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包括刚刚,天知道他只为了想那一段话,脑中有多么巨大的疼痛在翻滚。
只有火把的亮照在牢中的男人身上,牢门像是阻碍,让他听不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不对,是对面,压根就没有声音。男人使劲晃了晃脑袋。
如果不是刚刚真的是摄政王在跟自己说话,满身伤痕的男人都要犹豫对面是否坐的有人。
终于过了半晌,李羡许淡淡的站起来,向前迈了一步。把手中的药丸向前扔去。
男人目光痴缠的看着珠子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清晰的看见药丸上面的纹路。
但是药丸与他擦肩而过,最后滚入了身后的小小水洼中。顷刻间,原本就污浊的水,颜色变得更加深。
“啊!”男人痛苦的喊叫出声,站在外面的官差以为是李羡许给他上了大刑,不敢进来。
直到李羡许走出去,官差看到男人身上的伤痕还跟刚刚的一样。
“乱叫喊什么,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