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和你住？”叶祁目瞪口呆地看着魏哲，又疑惑地看了眼陈鹿，“你好端端的不去上班，来这里住什么？我们宿舍也有空床位，陈鹿完全可以和我们住啊。”
陈鹿也惊讶地看看魏哲，但听见叶祁的话，却先笑出声说：“和你们二队的人住啊，回头再打起来，我现在可打不过你们，咳咳。”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当然不允许住普通宿舍，魏哲这样也是为了照顾自己。但当叶祁还像是对待普通人一样和他说话时，陈鹿还是觉得分外轻松明快。
“我们才不那么卑鄙好嘛？”叶祁愤愤不平地回怼，手里的泳镜飞快地转了两圈，在校园里有种独特的少年气息。
大约是体育队下课，楼门口很快就变得热闹起来，房车和轮椅在楼门口显得有点碍事。
陈鹿脸上的笑意还没消散，抬手拍拍魏哲：“我们赶紧进去吧，在这儿都挡路了。”
魏哲刚要推着轮椅扶手到旁边的无障碍设施坡道上，就被叶祁抢着站到旁边说：“来来，我来推你。”
他说着把轮椅推到台阶跟前，虎里虎气地跑到轮椅正前方，竟然弯腰托着轮胎轴，把整个轮椅抬起来。
“诶！”整个轮椅都微微向前倾，陈鹿被叶祁吓了一跳，不得不伸手扶着他的肩膀，头抵在在他的怀里。
他整个人都被叶祁身上的皂角香气包围，还带着些游泳池独有的水汽。随着叶祁呼吸的气息和健康的心跳声，他仿佛也有那么个瞬间，重新回到泳池旁边，心脏也跟着噗通噗通的运动起来。
“你小心点。”魏哲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带着些焦急和担忧，急急的脚步声也很快就跟了上来。
叶祁几步登上那四五阶台阶，把轮椅稳稳当当地放在宿舍楼门口的平台上，弯着腰透过陈鹿的肩膀得意地冲魏哲笑笑，像是抢了小朋友糖果的幼稚鬼。
陈鹿正想和魏哲说别太计较，就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擦过耳廓。大脑里的神经尚未做出什么反应，耳朵尖就变得通红，侧脸也微微发烫，苍白的脸颊上微微浮起抹红晕。
他本来有点害羞，觉得自己这样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子。但他一抬头才发现叶祁早就成了红苹果，刚刚抬轮椅的有力双臂像是忽然找不到位置，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
他噗嗤笑出声来，被叶祁气急败坏地瞪了一眼，但仍旧眼睛笑得弯弯的，都忍不住又犯起咳嗽来。
“没事吧。”魏哲给他捋着脊背顺气，看叶祁这小子越发不顺眼。早知道体育队有学历提升的计划，也该让他们换个学校，体育队不去体大，来这种综合性的大学干什么。
“咳咳，没事没事。”陈鹿摆摆手，“我们赶紧进去吧，周围人都要开始看热闹了。”
体育队当然有很多都认识陈鹿，看见了难免指指点点，但因为魏哲不怒自威的样子颇有威慑力，又有叶祁这个小霸王在场，倒没有人真的敢驻足议论。
魏哲推着陈鹿进了宿舍楼，一行人紧随其后。
叶祁脸上的红晕还没散去，只是一言不发地低头跟着，但他内心早就是惊涛骇浪，感觉血管里的鲜血都被烧得滚烫。
天知道，陈鹿的耳廓有多软，似乎上面还带着些小绒毛，冰冰凉凉的触感简直能让他回味一整天，啊不，一整个月。
自己还没和陈鹿表白呢，这算是提前不守男德了吗？
陈鹿不会看出来自己喜欢他了吧，要不怎么脸也红了呢。
这样算不算是失去了先机，陈鹿万一用自己的喜欢拿捏自己怎么办？
他不会让自己给他买……嘶，买什么啊？陈鹿除了游泳还喜欢什么啊？
叶祁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缠成一团乱麻，眼前的门突然被魏哲打开，屋里明亮的光线洒到走廊里，窗明几净的样子不像是学生宿舍，倒像是精心装修的漂亮公寓。
“准备了些你喜欢的陈设，我们进去看看。”魏哲对陈鹿说。
陈鹿喜欢的嘛？叶祁一愣，陈鹿会喜欢这种居家的设计？
但接着陈鹿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显然是惊喜要更多点：“哇，这么夸张嘛？咳咳这也太……”
陈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象的，他从小就是住在训练基地的八人宿舍里，后来条件好点也只是换成四人宿舍而已。这样舒适温馨的小房子，简直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12点钟声响起的时候就会全都消失。
“本来就是教师宿舍的两居室，只是从新装修了一下，不算太夸张。”魏哲说着，推陈鹿进了客厅。
客厅整个是浅色格调，宽阔柔软的米色沙发摆在正中央，陈鹿几乎想象到窝在里面的绵软的感觉。中间的木质茶几上摆放着套可爱的泥塑茶具，是陈鹿有点喜欢的动漫的周边。
沙发对面是一整面书墙，虽然里面只添了三分之一的书籍，但当轮椅经过的时候陈鹿才发现，这些书都是他或多或少了解过，一直想看却没机会看的书。
左边书架的尽头放着几本粗糙装订的打印本，和半墙的精装版格格不入。魏哲随手拿出一本来说：“这是周姨，也就是你未来的教授帮忙推荐的书和论文，因为很多都没出版过，所以我就打印了放在这里。”
陈鹿的鼻头有些发酸，埋着不肯抬头，生怕自己的眼圈已经丢人得泛红，半天才嘟囔着：“干嘛这么费心，太不值得了。”
“怎么不值得？我们要在这里住三年呢。”魏哲笑着摸摸他的发顶，把书递到他的手里。
是为了我不值得啊。陈鹿心里这样想着，却终究没说出口，只是捧着印刷本，不知不觉在纸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叶祁不是那么纤细敏感的人，有点受不了这种气氛，赶忙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你喜欢书，我以后也给你买嘛。你，你别哭啊。”
陈鹿让人给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头埋得更深了。还是苏淮解围说：“好了，我们去卧室看看吧，顺便让他躺会儿，免得坐太久腿又肿得更厉害了。”
“也是，走我们去卧室了。”魏哲推着他往卧室走进其中的一个房间。
陈鹿以为卧室也会像客厅一样，文质彬彬的设计中带着些温暖，但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卧室的乳蓝色水纹壁纸，以及中间正方形的软乎乎可爱的大床。
这简直就像是父母给小朋友准备的儿童房，连地毯都是宇宙飞船的样子，窗台边上的书桌放着可爱的飞行员头盔，衣橱全做成透明的高科技样式，里面已经提前添置了温暖厚实的冬衣。
“你说过你喜欢泳池里的水，因为很像天空的颜色。但我想着，干嘛绕那么大一圈，直接到天空里就好了。”
魏哲的声音历来有些低沉，现在传到陈鹿的耳朵里，莫名增添了梦幻的氛围。他几乎能想象，到晚上打开灯，这里就会像俗套的偶像剧里似的，有像漫天星空的夜灯。
“我……”陈鹿暗暗哽咽了一下才又开口，“我很喜欢。”
“那床上躺会儿？”魏哲把被子掀开一角，然后还很贴心地问，“是想自己站起来躺过去，还是我抱你？”
“哈哈，抱吧，都到这种地步了，也不差这一下。”陈鹿抬头朝他伸出手臂，眼眶哭得微微浮肿，脸上还是露出个大大的笑。
苏淮被助手提前叫了出去，在靠近门口的储物间里看到了摆放整齐的医疗器材，从吸氧机、除颤器到心电监护仪全都一应俱全，甚至冰箱里还有冷藏保存的应急血袋。
“魏总，不想让陈先生提早看到这些东西。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和我说，或者直接和魏总讲。”助手礼貌地递上医疗器材的清单。
“谢谢。”苏淮接过来翻着扫了几眼，“你们准备的非常全面了，但是除了日常药品，还有些陈鹿适配的一些药物，我回头会给你个清单。”
助手连忙点头，和苏淮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苏淮给魏哲打工，两个人也算是未来的同事了。他们正攀谈几句就看见叶祁从房间里走出来。
“苏医生，”叶祁说，“陈鹿睡着了，魏哥叫你进去检查一下。”
“你现在怎么忽然和魏哲关系这么好了？我还记得刚和你们见面的时候，剑拔弩张地差点没打起来。”苏淮边走到门口，边调笑叶祁。
叶祁摸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害，那时候是我不懂事，现在我喜欢陈鹿嘛，也应该尊敬魏哥的。”
“什么？”苏淮已经搭上门把手，但又惊讶地扭回头来看着他。
“对，我喜欢陈鹿，其实还没和陈鹿表白。”叶祁有些害羞，“但陈鹿拿魏哥当哥哥一样看嘛，魏哥对陈鹿也不错，我就想着先搞定家长。”
“搞定……家长？”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干得不错，祝你成功。”苏淮给他树了个大拇指，洋溢出鼓励的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