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追逐
想象中的枪声并没有传来，巴德尔闪电般的出手，白色的火焰划破虚空，剧烈的高温瞬间将格里芬握枪的手点燃，空气中传来了阵阵焦臭味，格里芬见状不妙，用力扣动扳机，但发现手指根本不听使唤。
枪身掉落在地，抓心的疼痛传来，他的手已经被碳化，特隆一脚将他踢出几米远。
随着格里芬滚落在地面，亚伯三人迅速追了出去，但快艇已经远离海上基地，赞布罗塔身先士卒，一个翻身跃上了另一艘快艇，却听见亚伯高呼：“别上去！”
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只听远处传来奥丽菲尔娜的一声高呼：“熔炼！”
可承载8人的大型快艇瞬间被高温包裹，眨眼便化为了铁水，赞布罗塔人在海中无处借力，满眼惊恐的和着铁水一起融入了大海之中。
“妈的废物！”亚伯狠狠的捶了一下护栏，眼神不甘的望向驶离的快艇。
冰冷的海风如针般刺在奥丽菲尔娜的脸上，金色的发丝和洁白的霜雪随着风向打乱了她的视线，天边的乌云短暂破开，熔岩般的霞光沿她好看的纤细轮廓描画出了一道绯红的线。
发动机剧烈的轰鸣着，黝黑刺鼻的油烟顺着寒风挥发在了空气中，阴沉的气候如同渔夫手里的网，正在慢慢收拢，阳光又被遮挡住了，海上天地此时一片银灰，汹涌的浪花铺天盖地，将这只快艇拍打得左摇右晃，仿佛马上就要散架一般。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向海上基地的甲板望去，只见亚伯抓着格里芬的腿把他拖到了甲板上，倒吊着提出了栏杆外。
格里芬此时鼻青脸肿，金色的发丝如同倒挂的瀑布般悬在半空，血水大片大片的顺着嘴角流落到眼里，但他并没有闭眼，眼神中满是温柔，就那样一直看着奥丽菲尔娜，咧开嘴艰难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奥丽菲尔娜目眦欲裂银牙暗咬，泪水如溪流般在脸上徜徉，她闭上眼不敢再去看，眼泪很快化作冰沙从脸上脱落下来，随着寒风飘然远去。
菲娜，菲娜，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叫自己了。
“特隆·耶维尔！”她重新睁开眼，目光死死盯着甲板上的银发老人，用尽全力高喊，声音之大甚至盖过了浪潮之声。
就在此时，甲板上突然跳出一道窈窕的身影，身影空中翻滚一周后平稳的落在了海面上！
丝黛拉！
丝黛拉脚踏海浪，踩出的波纹将身前5米内的海面抚平，灰色的皮靴在海面上如履平地，一身黑色作战服透过白色的浪花发散出阴冷的寒光。
她竟然以人类之躯，在海面上奔跑着追了上来！
钢铁的基地在浪潮里时隐时现，灰败的天空下，美丽的魔鬼张开双臂大步流星的追赶而来，仿佛从地狱里狂奔而出的索命鬼魂！
奥丽菲尔娜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她赶忙将发动机的功率拉到最大，并且从武器舱内掏出了一把自动步枪。
枪栓一拉，火舌吞吐，密集的弹幕紧贴海面朝着丝黛拉飞奔而去，在深蓝的海水上划出了条条水凝的弹道。
丝黛拉隔着大段距离便看到了奥丽菲尔娜射击的火花，她面露嘲讽，全身黑光闪烁，子弹近身后叮当作响，除了将衣服打出几个洞以外，并未对她造成影响，甚至不能延缓她追击的速度。
大片海浪袭来，船身疯狂的向着一边倾倒，奥丽菲尔娜只能将速度稍降以免侧翻，但海浪也不能阻碍丝黛拉分毫，海水的冲击力打在她身上仿佛不存在一般，她不断提速，速度之快穿过浪幕时将海水带出了一条美丽的圆柱形通道。
奥丽菲尔娜见状心急如焚，只能继续加速快艇，并且伸出手将扑面而来的浪潮熔炼，无数蒸汽顷刻间蒸发至船身四周，但浪潮一波接一波，以她的能力显然是收效甚微。
快艇在海面上跌跌撞撞的前行，身后的女子穷追不舍。
眼见距离被不断缩短，奥丽菲尔娜从武器舱内扛出了一把rpg，她以一只脚作为支撑，另一只单脚站立在船舷，肩扛炮筒，金黄色的短发在狂风中凌乱飞舞，犹如降临战场的女武神。
“看你有多硬！”
随着奥丽菲尔娜一声高呼，炮膛火光乍现，喷涌的气浪把周围的海面反向卷起，弹体如雄狮般怒吼着奔向丝黛拉，庞大的能量把快艇都带着加速前进了一段。
“啧。”丝黛拉满脸不爽，但她再快也没有炮弹快，迫不得已只能停下脚步，双手交叉举在胸前，全身黑光大量爆发出来。
“轰！”爆炸声响起，肉体与金属相接，代表着单兵作战中人体与科技的最强力量第一次在海面上交汇碰撞，钢铁残片和着毁灭的火光一瞬间炸裂开来，裹挟着浓浓的黑烟在海面形成了一朵小型蘑菇云。
强烈的能量撕扯着浪花把丝黛拉四周的海平面都炸得临时下降了几分，灼热的蒸汽与呛人的黑烟交错，使得奥丽菲尔娜看不清战果。
快艇还在飞驰，自己已经和蘑菇云拉开了不少距离，成功了吗？
不。
下一秒，破烂的战术外套从黑烟中被扔了出来，一道身形姣好的人影从蘑菇云中冲了出来，持续朝着快艇奔来，丝黛拉完好无损！
她此时身上仅剩下一套残缺不全的高腰背心和运动短裤，皮靴也早已不知所踪，高耸的胸脯和笔直的长腿比飞雪还要白皙，可惜现在已经远离海上基地，没人能欣赏到此刻的春光乍泄。
原本束在背后的黑色长发在寒风中散落开来，倒立而上狂乱飞舞，丝黛拉浑身黑光缭绕，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属质感。
“够硬吗？去你妈的！老娘弄死你！”被炸得衣衫不整的丝黛拉咬牙切齿的吼道，她一边奔跑着，一边挥手抓住了身旁掉落的两片残铁，用力朝着奥丽菲尔娜扔去。
呼呼两声，贴片沿着炮弹袭来的路径原路返回，奥丽菲尔娜眯起眼，将手举在半空对准海上溅起的浪花：“熔炼！”
贴片随即挥发成了两大滴铁水坠落海里。
但进攻远未结束，丝黛拉是动了真火，只见她越跑越快，黑色的长发在空中拉的笔直，身边的浪潮一靠近就被她散发的能量击溃，光脚疾驰，拉动周围的空气甚至发出了阵阵音爆！
眼见热武器没用，奥丽菲尔娜一咬牙，抓起武器舱内仅剩的几样向着丝黛拉奔来的方向用力扔去，伴随着武器飞出，她再次举手，几样武器全部化为铁水向着丝黛拉迎面飞来。
“来弄死我！”奥丽菲尔娜嘴上不甘示弱。
灼热的空气在半空中扭曲，铁水携带着高温以肉眼不能见的速度前进，穿过水花带起了数不清的水雾。
两人在海面上你来我往的隔空对攻，像极了古代顶级刺客之间的暗器对决。
只是这暗器过于夸张。
铁水中蕴含的高温将空气拉扯变形，丝黛拉看在眼里，这次是不敢用身体硬抗了，她稍微减速，身体在海面大幅度扭转，左脚一蹬，堪堪躲过了这一片炽热的铁水，然后右腿再蹬，身形再次飞奔出去，蹬起的浪花在身后形成了一大片深蓝色的水幕。
嗡嗡嗡。
音爆声的间隙渐渐缩短，刺耳的噪音把附近深海里的鱼震得肚皮翻起，全部浮到水面上来。
丝黛拉火力全开，整个人贴着海面狂奔，身体两侧激起的浪花高达十多米，仅剩的衣物已经全部打湿，但她不管不顾，眼里只有几百米开外的奥丽菲尔娜。
奥丽菲尔娜过于频繁的使用能力，到如今也是体力不支，她抓住操作柄用力上拉，快艇以超过400公里的时速飞快地在海面掠过，巨大的风浪吹打着她呼吸困难，若非是进化者体质，眼睛都不能睁开。
从天空向下望去，两条白色的细线在海面无限拉长，快速接近，溅起的浪花与海浪相撞，在海面抛洒出无数美丽的白练，两人就这么追逐着，在风雪狂吼的天地之间演绎出了一支美妙的双人舞。
不知过了多久，霜雪已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海浪持续呼啸着席卷海面，潮湿感让追逐与被追逐的两人如同在水里前行，丝黛拉的身体和侧脸都潜伏在黑色的阴影中，呼出的热气瞬间就变为了冰渣。
风暴来临，人和快艇间的距离只剩二三十米。
天边泛起了令人心悸的深红，云层厚重发白，辽阔的海平面一望无际，放眼望去雾蒙蒙的一片让人不知身在何处。
下一刻，红色的闪电划破夜空，轰隆声从云层之上传来，夹杂着丝黛拉跑出的音爆让奥丽菲尔娜头晕目眩。
冰冷的暴雨自天空坠落而下，电闪雷鸣，世界一片浑浊，丝毫感觉不到温度，仿佛神书里说的地狱。
奥丽菲尔娜精疲力尽，看向丝黛拉逐渐靠近的身影眼神渐渐绝望，她有点后悔把武器都扔光了。
又一道闪电撞击在海面，天地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红色，丝黛拉一跃而起，金黄色的瞳孔倒映着奥丽菲尔娜疲倦的脸，她背靠闪电与海浪，在空中反转身形，握拳朝着奥丽菲尔娜打了过去。
“让我一顿好追啊，金丝猫。”
奥丽菲尔娜连忙挪动疲惫的身躯，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拳，只听咚的一声，身下的座椅被丝黛拉一拳打得稀烂。
黑发与金发都在暴雨中凝成了一团，两名绝美的女子分别站在快艇的一头大口喘气，眼神互相上下打量着。
丝黛拉早就把全身衣物都脱掉了，超高速的奔跑带来的风阻不是普通衣服能够承受的，她此刻全身散发着黝黑的精光，原本白皙的皮肤如同在黑色的钢铁合金上涂上了一层精油，精油表面层层开裂，看上去更像个机器人。
而奥丽菲尔娜满脸憔悴，金黄色的短发沾着雨水紧贴额头，手臂还在微微发抖。没有药剂支撑，大幅度使用异能让她心神俱损，鼻血顺着嘴唇不停的往下流着。
军用快艇继续着它的使命，发动机依然轰鸣着，浑然不知其主人已经是穷途末路。
就这样了吗？
“喝真过瘾喝喝还有什么招没使出来，金丝猫？”丝黛拉双臂靠在船舷上大口换气，长时间的高速奔跑给她带来的消耗也是巨大。
“哈哈哈”来来就体力不支的奥丽菲尔娜刚才用尽全力躲过了丝黛拉一拳，现在话都说不出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预示着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丝黛拉见对方不说话，站起身向着奥丽菲尔娜慢步走了过去，她体内的能力也已经所剩无几，但本体的肉身强化可不是普通进化者能比的，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奥丽菲尔娜见状也站直身体，双手握拳摆出一副格斗姿态，但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已经把她为数不多的体力又消耗了大半。
基因反噬，代价在它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鲜血停止了流动，在奥丽菲尔娜的鼻孔中凝结，使她呼吸更加困难，但下一刻，奥丽菲尔娜猛然朝着自己的脸挥了一巴掌。
“啪！”
突兀的声音在快艇上响起，丝黛拉莫名其妙的看着奥丽菲尔娜给了自己一巴掌，停下脚步不明所以。
随着这一巴掌，鼻内的血痂被打落，呼吸变得通畅起来，奥丽菲尔娜闭上眼，贪婪的呼吸着满含海腥味的空气。
时间仿佛在这一秒停滞，奥丽菲尔娜金色的头发和美丽的侧脸在氤氲的水汽里熠熠生辉，闪电再次坠落在快艇不远处，溅起了零落的电光和灰白的水雾。
飞鸟的掠过天空，急忙忙的归于巢穴，鱼群入海，远处传来鲸歌，海浪升平，万物都有来时，也有其归处。
真好闻啊，世界的味道，奥丽菲尔娜深呼吸，感受着天地间自然运转的美妙，心里也明白这恐怕是自己最后一次感受世界了。
对不起，叔叔，我辜负了你。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奥丽菲尔娜有些许懊悔，也有些许释然，谁都不想死，可这就是自己的命运吧，只是不知道以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奥丽菲尔娜擦了擦眼泪，目光逐渐坚定，她握起拳头，在丝黛拉赞许的目光中，奋力朝着她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