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喜欢谁在想谁
窗外扣玻璃地声音打断了正在埋头吃饭的人，钟余最先抬头，看到贺汀州一手抱着贺冬至，一手扣着玻璃，旁边还站着贺冬至的外婆——周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深深地砸进了钟余的脑海里。
於钊顺着钟余的视线看向窗外，强忍着才没把嘴里的饭喷出来，肩膀颤了颤，对钟余说：“吃饱了吗？”期间还不忘瞥一眼贺汀州。
贺汀州在窗外比划着餐厅大门，意思是要进来的样子，并放下了手中抱着地贺冬至，小萝卜头手里拎着个本书，直接朝餐厅门口跑，两大人随其后。
钟余反应过来，张嘴小声朝着於钊比口型：“快跑！修罗场。”很细微地声音，此时餐厅的顾客多了起来，人声鼎沸，於钊压根就不知道钟余说了什么。
贺冬至一路喊着“鱼鱼”直接扑腾到钟余的身边，钟余放下碗筷，将贺冬至抱到身旁坐下。小朋友的叫喊引来了罗耀频繁探头，钟余跟他隔桌对坐，将罗耀八卦的心思看地一清二楚。
随之贺汀州和周婷也走到了钟余这桌，服务员知趣地过来询问要不要拼桌，顾客一下子多了很多，现在没有空出来的桌子了。
“拼桌，拼桌。能再搬一把椅子过来吗？”周婷从玻璃窗外看见於钊开始，到现在站在桌前一直在打量於钊。
人都是看眼缘的，她也如是，自上次钟余去家里吃过饭后，她还是非常想撮合钟余跟贺汀州的。多年生活阅历，让她一眼就看出坐在钟余对面的小伙子，也很喜欢钟余，这让周婷感受到了危机。
“阿姨，我们都快吃完了。”於钊见过周婷的，知道她是贺冬至的外婆，更是贺汀州的老妈，感受到周婷打量的目光，於钊瞬间秒懂。
“哎呀，这不是贺总吗？久仰，久仰。”隔壁桌声音响起，罗耀的话还没说完就已奔到了贺汀州跟前，双手擦了擦裤沿后想与之握手。
青年才俊，年少有为，谁都想巴结讨好并结交一番！
贺汀州扫过眼前的人，并未抬手，嘴里蹦出两个字：“你是？”语气平淡没有多少起伏。
伸出的手僵持在空气中，几秒后罗耀也不觉尴尬，笑着将手放下。说：“您是大忙人，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但是前几天我们还坐在同一个会议室，我是视觉部的总监罗耀。”
“确实没什么印象，毕竟这是休假时间。”贺汀州冷冷地强调，在钟余公司待了几天，关于罗耀的大名还是有听过的，贺汀州给予“市侩”二字，已是对他最好的评价。
钟余听着贺汀州的话，脸上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嘴角扬了扬。一副看戏地样子，更没有想上前解围的想法，还端起水喝了一口。
贺汀州话里说的很清楚，不想认识，不要打扰我休假。
服务员搬了椅子过来，贺汀州接过，道了声谢，并没再理会罗耀。
“小钟啊，好好陪贺总吃饭。”罗耀厚着脸皮站在原地，转过身开始叮嘱安排钟余。
“我女朋友陪我吃饭，怎么就变成了要陪所谓的‘贺总’吃饭。”於钊咬牙切齿，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
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视线全部看向了於钊，有震惊、惊讶、疑惑。
“是我的话不够明显、还是不够隐晦。私人时间，不要打扰。”贺汀州语气微怒，不再平静无波澜。
“打扰了，贺总。”话毕即刻转身回了隔壁桌，罗耀情商再低，也听出了贺汀州话里的怒意，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贺汀州在生钟余的气。
从钟余到公司任职，他就看不惯这个半路出家的黄毛丫头，不爱说话人冷冷淡淡地，一说话一针见血，虽然通过公司正儿八经的考核，可还是从老板对待钟余的态度里，察觉并确认钟余是个关系户，所以罗耀才处处搞钟余心态。
溜回座位立马去群里散播欢乐，“钟余背着贺总劈腿还约会小狼狗吃饭”、“被贺总带着孩子和母亲抓包了”……越说越离谱。
“不介绍一下。”贺汀州语气温柔，还有一丝戏谑，拉过刚接下的椅子让周婷坐下，自己朝着於钊旁边去了，还示意於钊往里，两人挤着坐下。
“鱼鱼是保安叔叔的女朋友！”贺冬至奶声奶气地说，认出了对面那个把他画得很丑的叔叔。
这话於钊很爱听，嘴角忍住上扬，心想下次奖励小绿帽冰淇淋。
周婷坐在椅子上摇着头叹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好儿媳终究是别人家的。对着贺汀州假咳一声，白了一眼。看吧，叫你不抓紧机会。
“这是……”钟余刚要开口解释，手机铃声响起，钟余一边翻包一边说着不好意思。
於钊从口袋拿出手机，没有一丝犹豫就接了电话：“喂，是的，好，半个小时。”
钟余听见於钊地声音才想起自己手机刚刚被拿去点菜，於钊一直没还给她。
“得回家了，安装师傅还有半个小时到。”於钊挂了电话朝着钟余说。
“哦，好。”钟余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跟异性朋友同居的事也不好跟别人说。
“阿姨，不好意思，我们吃完了，有点事要先走了。”钟余对周婷说，周婷温柔地说了一声好，钟余视线又游走到贺汀州那边。
“那我们就先回家了，失陪。”於钊应和着，‘失陪’二字发音略重，对着贺汀州耳边。贺汀州听着於钊略显幼稚地行为，嘴角勾着弧度，站起身让了路。
“冬冬，我先回家了，拜拜！”钟余低头跟小朋友说再见，贺冬至正在看儿童漫画故事书，已然沉迷其中。
“贺冬至，让姐姐出去。”贺汀州过来抱走了贺冬至，於钊已经去了前台结账，钟余拎着包也跟了过去。
太阳一落山，几缕晚风拂过，暑热消了一大半。打车到小区东门，保安亭里放着新闻联播，於钊朝保安室窗口探了探头，朝坐在沙发上的人喊了声叔。
“是於小子啊！车库最里头的停车位空出来了，我帮你占好了，有空把你的摩托车挪过去。”浑厚地大叔音，说着本地方言。（偏吴语）
钟余听了个大概，不知道连起来是什么意思，还觉得这个方言挺好听的。
“好的，叔。”於钊朝着门口答道。
“刚刚大叔说了什么？我听出来了车跟车库。”走了一段路，钟余忍不住问。
於钊心里警铃大作，举着手背擦了擦鼻子，得亏大叔刚刚说的方言。“没什么，就是车库里也要巡逻。”
“厉害，这里的方言都懂。”钟余朝於钊比着大拇指。
“刚刚在餐厅，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我没听清楚。”快到楼下了，於钊问。
“快跑，修罗场！”钟余说。
“什么意思？”於钊不解。
“我以前的上司，喜欢给我穿了小鞋。不说他，想想就恶心。”两人进了空电梯。，钟余犹豫了一会，又说。“其实，还有点怕冬冬的外婆，老是嚷嚷着要给我介绍对象……”。
嗤笑一声，於钊一语道破：“她其实是想撮合你跟贺汀州！”
“嗯。”钟余点了点头。
“你的想法呢，觉得贺汀州这人怎么样。”於钊问。
“还好，挺优秀的一个人，他现在是我上司。”钟余如实说，贺汀州应该是钟余步入社会以来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也是接触到的最有学问的人。
“那你还挺欣赏他的，这么优秀的人你不喜欢？”於钊的话里有一股山西老陈醋的味道。
出了电梯，进屋后钟余照常洗手，於钊想得到答案，跟去了洗手台旁，靠在旁边的墙上。
钟余并未察觉出电梯里的酸味，打开水龙头将手打湿，“可以这么说，但是喜欢就谈不上了。”关水龙头，挤洗手液，继而又说：“公司有传他的八卦，他貌似至今都没交过女朋友。”说完还摇头，一副可惜地样子。
“没交过女朋友怎么了，优秀的人都单身。”於钊没听懂钟余话里的意思，将自己单身了二十多年暴露了出来。
“优秀的人，你个万年单身狗激动什么，说不定他交的是男朋友呢！”钟余搓着手里地泡沫缓缓道。
於钊还沉浸在自己说的话里，四舍五入不就是钟余也欣赏他。可钟余说的“万年单身狗”这个词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让於钊感觉夏天都不是那么热了。
开水龙头冲掉手里的泡沫，钟余一本正经，说：“公司传贺汀州喜欢男生。”
这七个大字砸地於钊有点晕头转向：“你是说，难怪！那你不准喜欢贺汀州，喜欢他要被抓去做‘同妻’的。”
钟余看着於钊愣住了，你说於钊不懂这些，他好像又懂一点。
於钊摸了摸钟余的头，说：“乖！”
钟余掀开头顶的手：“这你也懂，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表情复杂地盯着於钊的眼睛说：“就算他不是，我也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於钊懒洋洋地靠在墙上，嘴角上扬到好看的弧度。
“不知道。”钟余回答道，突然想起宋八家欧阳修的小说集——《归田录》里那句‘水底日为天上日’……
於钊盯着发呆地钟余，悠悠开口：“不知道，那你现在这是在想谁。”
“欧阳修！”钟余回答。
於钊无语，啧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寇准，杨大年。”钟余再答。
“停，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个女人的脑回路就是这样，於钊头疼。
“先去把书房搬空，再打扫一下。”钟余这才正经了一些。
书房整理干净，清扫了卫生死角。忙完刚坐下，门铃就响了。
家具店一共来了两位师傅，搬货、组装、包装垃圾清理；保质高效，很快就将床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