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暧昧及其上头(七)
作者有话要说:</br>本章副cp感情线,这是苦逼作者我最喜欢的一对cp。呜呜呜,没人能理解我的。呜呜呜。
数日后。
十八层地狱。
这是鬼狱的最后一层牢狱,同时也是最阴深、最黑暗、最残酷的一层。
世间称之为刀锯之狱,阴界称这里为极刑炼狱,因为此处所关押的皆是罪大恶极无法、轮回的恶鬼罪徒。
砚浓紧闭双眼,踏过一层又一层的鬼狱通道,他要进入的是最低、最深的那一层,因为那里住着他想见的人。
这条路他来过很多次了,那些凄厉的惨叫声他也听了不下几百遍,不过即使是这样,每每走到这里他心中还是会隐隐绞痛。
鬼狱每层的刑罚各不相同,由高到低,由轻往重,他虽不曾受过,却亲眼目睹过。
不知在其中行了多久,四下还是黑暗与冰冷,再往前便是无尽的血海,无尽死亡气息的十八层了。
这层空间里充斥着许多灰白色的气流,阴冷的血风时时铺面而过,黑红的血海之中静立着无数恐怖的鬼魂;争斗一百多年了,它们已经累的仅剩下最后一口气息。
所以,此时此刻这个地方悄然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砚浓抬头望了望那血红色的天空,双眸冰冷无情。
他跟前是一面深青色的巨大圆盘铜门,门厚实宽大,上面刻着地狱万鬼之头,除此之外,还满布着厚厚的血痕斑点,相衬之间,给人的是一种非常强烈的压迫感。
铜门之间悬浮着一轮立雕的圆盘,盘上刻着无数闪着妖异的血红色、魔纹,中央被一团漆黑的气流笼罩着,隐约间散发出一股摄人魂魄的厉茫。
他缓缓将圆盘转动,仿佛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从前面吞噬而来。
砚浓一语不发,目光聚集在门后的黑暗中无法移开。
圆盘在注视下一圈一圈张开来,下一刻,圆盘中央突然透出一道闪电般的光芒,转瞬即逝,眼前一片黑暗,砚浓一脚踏入门中。
行走片刻,周围隐隐开始亮起昏黄的光晕,他的目的地到了。
此地,亮光不远处是无数根血红如玉的玄铁铜柱,柱上隐隐禁锢着一个有形似无形的身影。
他四肢被粗壮的玄铁铁链牵制定住,全身上下无半处完好的地方,一览无余,皆是触目惊心,久不愈合的血痕伤口,一道接着一道,从脚踝蔓延至胸口、后背。
砚浓缓缓行至跟前,目光中倒映出一张披头散发的面孔,那面孔苍白俊秀,但表情淡然。
他伸手轻轻拂上他的脸颊,细细梳理着他凌乱不堪的碎发。
隐约间,沉睡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某种细微的动作,手心的温热促使他慢慢苏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砚浓手指一顿,对上他暗淡的眸子,轻唤了声:“云木!”
云木看着他面上挂起一丝笑意,原本暗淡的目中也亮了几分,微启唇角,道:“砚浓,你来了!”
“嗯!”
砚浓点点头,露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握住他圈在铁环之中的手掌,边慢慢施入灵力,边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云木脸色有所好转,抬眸一笑,道:“这一百年里,你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是啊!这一百多年,他几乎踏破了脚下这层玄道。
只不过往时他来的更勤些,因为那时他家殿下也呆在这里,是为殿下也是为他,如今一百年都已经过去了,他也少了来瞧他的时间。
砚浓笑了笑,不言语。
直到手中灵力输入完毕,才回头道:“云木,我这一次,是来跟你告别的。”
说着,他面上渐渐变得神伤,低头陷入沉默。
云木目中闪动,但依旧挂着笑容,对于他来说,眼前的人曾是他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百年以来唯一的心之所盼。
他失去了殿下,失去了一切,当初也是因为他才选择活了下来,只是,这一切迟早还是要结束的……
沉默了半晌,砚浓才继续道:“阴界出了一些问题,我与殿下得去阳界呆一段时日,所以……”
“没关系的!”
云木笑着回答:“不用担心我!”
见他回答的如此淡然,砚浓心中稍有不忍,低眸静默了片刻,才道:“这次来,还是为了与你讲一个好消息。”
“何事?”
顿了顿,他道:“云木,冥王殿下他……”
“殿下?”
云木目中有光,且那光极亮,亮的充满了希望,充满了向往。
砚浓继续道:“他回来了。”
一时之间,云木有些说不出话,只是痴痴望着他的眼眸之中满是欢喜与期盼。
砚浓知道他此刻的心中应是有多么的欣慰,多么的开心。
一百多年了,他被关在这个地方,若问是什么支撑他活到现在,其实用也不用问,是因为他,他是他眼中的神明,永远不会灭的神明。
云木迫不及待道:“殿下,他,还好吗?”
砚浓平静道:“他很好,在阳界,只是没有了记忆,基本已经认不得我们了!”
闻言,云木仰头凝视着上空,目中曙光不减,张了张口道:“如此也好,殿下是一个多么心高气傲的人啊!阴界于他而言太黑暗了,他应属于这世间最光明、最洁净的地方。”
叹息了片刻,云木低眸,又道:“砚浓,答应我,别去打扰殿下好吗?也别让他记起那些前尘往事好吗?”
面对他此时急切而又热烈的目光,砚浓面上微微一怔,打扰其实已经打扰了,他哪能做得了主。
毕竟,殿下并非是他一人的殿下,良穆用了一百年时间将他复生,让他重归于世,不就是为了一刻的相守吗?
哪怕是没有了记忆,那份情终归是不会变的。
砚浓笑笑:“放心吧!会的。”
两人又笑着沉默了一会儿,砚浓才道:“我得走了!”
云木点点头,道:“好,万事小心。”
万事小心,这四个字是他这一百多年以来与他讲过最多的一句话。
砚浓又是笑笑,其实,他早就不应期待他还能与他讲些别的。
两人对视了几眼,他才无奈摇摇头,万般不舍的缓缓转身。
行了几步,后面突然道:“砚浓,谢谢你!”
谢谢这两个字眼本身就沉重,砚浓眼中含起泪花,转头牵强的笑了笑,道:“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云木眉眼一弯,目中变得轻柔,微微颔首道:“我的意思是,谢谢有你。”
四目相视,砚浓终于明白,笑着回道:“有你这句,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