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拜帖
徐云信知道魏紫就是魏东海的亲侄子,而且还是女儿告状告到西苑才捅出来的,这让他又气又急。
气的是,三弟明明就知道,却不早说。而他因为讨厌戏子,从不与之打交道,白白错过结交的机会。
急的是,现在女儿捅了出来,也不知道那魏紫会不会私下里报复?要知道这样的秘密,往往就是从一个小小的缺口打开的,但对于魏紫那样的探子来说,这样的缺口足以致命了。
徐云信越想越气,把小张氏和徐安菲叫到书房去,反手就给了小张氏一个耳光。
那声音吓得徐安菲一抖,动也不敢动。
小张氏气哭了,捂住脸道:“徐云信,你又打我,是不是嫌我张家没人了?”
徐云信道:“这一巴掌,是打你教不好女儿,让她惹是生非的。”
小张氏气到发抖,怒不可遏道:“到底是什么事,安菲不说,你也不说,老夫人阴阳怪气,徐安然也藏头露尾的。”
徐云信冷笑:“那就要问你的女儿,她去西苑说了什么?”
“还有,她这么大个姑娘了,徐家第一个要说亲的人就是她,竟然也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那徐安然的身世既然已经揭破了,我们成国公府是养不起这么一个小丫头吗?用得着你们母女几次三番去针对人家?”
“现在二弟妹带着徐焕走了,二弟能不把这件事记到她的头上?要怪就怪她太蠢,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她一个聪明人!”
小张氏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沈夫人带着徐焕离开,竟然是跟徐云登闹到离家的地步了?崔老夫人知道内情,所以才对她和女儿阴阳怪气的!
反应过来的小张氏回头,原本想狠狠教训女儿的,可看到女儿那张白皙细嫩的小脸,她还是掐在她的肩膀上,并怒道:“你是疯了吗?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早说,怪不得我说你二叔今天冷冰冰的,原来竟然是你惹出来的祸事!”
徐安菲忍着痛意,委屈地哭着道:“我冤枉她什么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是那个徐安然亲口说的,她要借我们成国公府做跳板嫁给安王。”
“她不过是一个假贵女而已,凭什么?我不仅不会让她如愿,我还要将她踩在脚底下,狠狠踩成一摊烂泥。”
小张氏都惊呆了,女儿怎么可以有恃无恐地说出这番话?
她看向徐云信时,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可徐云信却冷冷道:“成国公府要是养出一摊烂泥,那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大概是不知道你祖母的手段,她现在晾着你已经是在顾全成国公府的颜面了,如若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徐安菲心口一跳,却是不敢信,嘴里不服输地道:“我是她的亲孙女。”
徐云信嗤了一声,内心的隐痛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崔家的那场大火。
那时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京城,崔家却宛如死寂,竟然一声哀嚎都没有传出来。
母亲拉着他和弟弟站在外面,眼睛明明灭灭,手指紧了又紧,倘若不是因为对父亲的恨意滔天,她绝不可能活到现在,他们也不能。
他深知母亲是绝不会委屈求全的人,即便活到现在,也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父亲那么厉害的人,却也甘愿在母亲面前认输,硬生生将自己画地为牢,过了几十年的清苦日子。
他还记得有一年自己说要接父亲回来奉养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
他说:“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回去的?”
他看着父亲冰冷的眼睛,竟然答也不敢答。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比起他们三兄弟,父亲最在乎的人,始终只有母亲一个。
徐云信对徐安菲道:“那个魏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和你三叔是好友。”
“你们母女一再搅得家宅不宁,老夫人已经厌恶至极,往后没事少往明安堂去。”
“她老人家是我的母亲,我自己会孝敬,就不劳烦你们了。”
徐云信说完,径直离开。
小张氏第一次听见丈夫说这样的话,仿佛要跟她们撇清关系似的,她担心地追了出去。
徐云信却道:“放心,我不会休了你的,除非你和你的女儿一样,想借成国公府跳出去,到别家去过日子。”
小张氏心口一跳,羞愤极了。她回头,看着同样不知所措的女儿,冷冷道:“这下你满意了?”
徐安菲涨红着脸,愤懑地想:魏紫和三叔是认识的,那徐安然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引她去的,她有什么错,一切都是徐安然自己惹出来的事,为什么到头来一个个都要怪她?
她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女,想嫁得好有什么奇怪的?反倒是那徐安然,凭什么和她争?父亲既然说她拿成国公府当跳板,那她就跳好了。
等到她有朝一日登上枝头,别说什么徐安然,就是老夫人都要跪在她的脚下!
……
徐安然是傍晚的时候接到徐云霄的回信。
他在信里说在瑞王府做客,过几天就回来了。还说那两个人都不敢对她做什么,让她放心,好好在家里念书,不要到处跑。
徐安然长长地松了口气,他有瑞王护着就好。
可第二天,瑞王犯病的消息就传得满京城都是。成国公府出去采买的婆子回来,说得紧张兮兮的,说什么五城兵马司的人都在街上,谁要敢议论这件事就抓起来。
徐安然有点慌,不过她知道瑞王不会死的,只是不知道这次犯病是真的还是假的?
等到午时,门房就来回禀,说安王殿下递了帖子进来,明天要上门拜访。
不过说是来探望崔老夫人的,小张氏接到消息,急急地带着两个女儿赶过来。她的意图是想明天跟着接待安王,让两个女儿也在安王面前露一露脸罢了?
徐安然心烦意乱的,想不到安王会穷追不舍,那明天她要怎么办呢?肯定是不能逃的,也不能让徐安菲和安王单独见面,但她却不想看见安王。
想不到办法的她在篱园里坐着,傻傻的,看起来跟无家可归的小鹿一样。
斑驳的阳光从镶着琉璃的窗户上透进来,好像夕阳下的余晖,落在她那孤单而落寞的身影上。
龚嬷嬷不忍心,端了文房四宝进去:“六姑娘遇见难事的话,给三爷写信,他会有办法的。”
徐安然却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因为她知道,三叔和瑞王一定是有什么计划的,否则的话,街道上不会风声鹤唳。
她提笔,笔锋软软地划过宣纸,只写一句:“三叔,您快回来吧。”一滴眼泪滑落,悄无声息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