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青灯古殿人将老，红粉朱楼春色阑（求鲜花！）
青玄老尼目光睿智，就像是深不可测的古井之水，饶是贾瑛这种老江湖，竟然也被盯得有些心中发麻。
暗道。
难不成这世界还真有人能够看得出他的与众不同？
若是真是如此。
贾瑛说不定就要做些过激的举动了。
左手暗中蓄力。
右手则是端着山泉煮的清茶一口接着一口以次来掩饰心中的紧张。
“看不出！”
青玄老尼轻轻摇头。
脸色十分诧异。
“咳咳~看不出？”贾瑛被呛得连连咳嗽。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
结果你个老东西就冒出这么句话？
薛宝钗则是赶紧打圆场。
“青玄大师每日只能占卜一卦，神力有限，不可为难大师！”
薛宝钗却是精通人情世故。
赶忙给双方找了个台阶下。
不至于太尴尬。
不过。
贾瑛却是觉得很意外，如果说是一般的江湖骗子，多少会说些什么东西来蛊惑人心。
而不是像这般直截了当。
“看不出”这三个字的分量。
仔细向来。
其实妙不可言！
贾瑛本来想直接起身就走，但还是决定坐下和这位老尼姑多聊几句。
青玄也没有要赶人走的意思。
两人东扯西扯。
天南地北奇闻异志、道家典藏佛教经文无所不知无所不谈。
亦是浮华无边、亦或是严肃深刻
这一番交谈下来。
贾瑛看似不为所动，其实心里面打起了退堂鼓，时至今日，贾瑛还没在这个世界里遇到如此博闻强记之人。
在一旁的薛宝钗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本以为贾瑛就是个和自己兄长一样的莽夫，有勇无谋。
结果没想到。
如此多的奇谈妙论竟然都是出自贾瑛之口，甚至于所涉之广隐隐能够更胜青玄大师一筹。
青玄大师更是赞叹道：
“没想到公子竟有如此大才，不入我道却是可惜了！”
青玄所学驳杂。
在她的观念里，道、佛皆是一种途径，殊途同归，所以她所指的道，并不是单一的宗教门派。
这点从她门下的弟子就能看得出。
似僧非僧、似道非道！
贾瑛则是摇了摇头，说话的时候将目光移到了薛宝钗身上。
“这山下还有人在等着我，又岂能上山独守青灯？”
青玄则是微微摇头。
“夫为道者，犹木在水，寻流而行，不触两岸，不为人取，不为鬼神所遮，不为洄流所住，亦不腐败，吾保此木决定入海。学道之人，不为情欲所惑，不为众邪所娆，精进无为，吾保此人必得道矣。”
这段话有些长。
贾瑛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想要寻找这段话中的漏洞来反驳对方。
薛宝钗在一旁却是听得忽然咯噔一下。
心中暗道：这贾瑛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是动了要修道之心？
薛宝钗似乎有些担心。
眼神闪烁。
想要劝贾瑛赶紧离开，却见贾英目光深邃，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指挥的。
“修道便是修道了，这样的恶人就算是当了和尚也与我无关！”
薛宝钗心中思忖。
但是她却没有发现，潜意识里，她已经在为贾瑛担心了。
隔了半晌。
贾瑛却是突然抬头。
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道体本无修，不修自合道，若起修道心，此人不会道。弃却一真性，却入闹浩浩，
忽逢修道人，第一莫向道。”
“道即使不叫道，道依然遍及每一个地方；心中无佛，佛反而无所不在！此乃我的佛、道也！”
青玄老尼的表情陡然一变。
却也是没有想到贾瑛竟然如此灵活变通。
本来青玄还想劝贾瑛向道。
结果现在贾瑛却反过来劝她不要如此刻意修行，甚至于还劝她回尘了缘。
哪怕是修行多年的高人也被贾瑛给怼得哑口无言。
贾瑛心中暗暗得意。
自己或许不擅长什么诗词歌赋，但是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他可是没少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就这点本事还想忽悠他向道？
诸子百家莫不涉略！
“嘶~我却是没想到，公子所言乃是大智慧！”
青玄这次竟然不再以贫尼、贫道自称。
反而像是熟悉的朋友一般。
贾瑛笑了笑没有反对。
“看来公子很是喜欢山上的茶水！”
“妙玉，再给这位公子倒上一海！”
青玄朝着站在门外的弟子招呼。
妙玉不得已只能再进来，恭恭敬敬给贾瑛端茶送水，虽然一直低着头。
但是有心者能够发现。
妙玉的余光却是一直在偷看贾瑛。
谁又能想到。
在外看似圣洁求道好似仙师的妙玉，竟也有如此心动面红的模样。
青玄好像早就猜到了。
没有反驳。
薛宝钗却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面不由得醋意大发，匆匆施礼后便气鼓鼓地离开了里屋。
或许她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恼火。
难道只是因为妙玉多看了一眼贾瑛吗？
“唉？你怎么走了？”
“不等等我？”
贾瑛猛地灌了口热茶，摇头晃脑的追了出去，毫不拘束。
待到两人离开这屋子。
青玄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陷入了沉思。
“师傅，刚才那位公子到底是何人？”
“竟然能与师傅坐而论道？”
妙玉好奇地问道。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能够将师傅说道主动退让的人。
青玄摇了摇头慨然道，“此人命格混乱，好似天马行空无迹可寻！当真是奇怪，竟一点也看不出！”
“难道？”妙玉忽然一惊，“这就是师傅常说的有缘之人？”
沉默了良久。
青玄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吩咐道：
“这几日委托刑忠夫妇在外张罗，将此地别院给卖了！”
“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京城了！”
“不去！”妙玉有些怨气，“我要跟着师傅一心修行，绝不去那藏污纳垢之所。”
青玄的态度模棱两可。
冷着脸训诫道：
“你尘缘未了，不洁不空，如何修行？还不如趁早为你寻一庇护之所！”
妙玉闻言更是赌气，竟然扭头一路小跑了出去。
青玄望着空荡荡的房间。
呢喃自语：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