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学霸都这么野吗？
推杯换盏，灯影迷离。
这些都跟大橘无关，有强哥看管着，可怜的大橘在打个喷嚏之后连一滴酒都没碰到。
“我回学校去了。”终于，在干吃了七粒花生米跟两块藕片之后，陈岐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
穆南强跟他打个哈哈，也不多管，他自己想回去就回去。
陈岐晃了晃手里的摩托车钥匙，道：“我骑着回去，就锁在南门那边的停车位上，强哥你明天自己去骑。”
“嗯，知道了，你去吧去吧。”
“……”
少年骑着摩托车在城市的马路上飞奔，迎着奔流不息的时间，背后全都是细细碎碎的灯光。
房间灯，汽车灯，路灯，小摊上的灯火，远处天边的孔明灯。
陈岐开的很快，风吹在他的脸上像一把把刀子，吹的人脸疼…又疼又舒服。
他的痛感神经一向都是迟钝的。
很多情况下他跟人打架受的小伤都是过了好长时间才察觉不对劲，有时候拖得晚了伤口自己都愈合了。
喝了两杯，迷迷离离的有点晕乎，但不影响开车。
陈岐抄近路去到学校，把摩托车停好，自觉现在这个样子从大门过不是太行，便想着从墙那边翻进去。
反正不高，好翻。
退后三步两步做个助跑，陈岐扒着墙沿上去，双腿岔开骑在墙上，坐稳之后把另一条腿翻过来，稍稍定了一下神，往下一跳，完美落地，perfect！
“……”他还没来得及叹一口气，只听到那边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顿时大气也不敢出。
怕是值班巡逻的老师。
他皱眉仔细听了一会儿，感觉不像是走路的声音，反倒像是低低的啜泣声。
谁在哭？
那边的人哭着哭着突然没忍住咳嗽了几声，给陈岐吓了一大跳。
这得是有多委屈。
他不想管，转身准备走，挪了一步踩到了干枯的叶子，咔嚓一声。
完了…陈岐想。
那人的哭声瞬间止住了，听声响似乎没有起身，只是沉默的等人离开而已。
“你…你没事吧？”觉着这时候走了不太地道，陈岐硬着头皮过去，扒开灌木丛，想看看是谁。
章邱柳抬起头，看他。
在看到是章邱柳的一瞬间，陈岐几乎是一下子就凝固了。
是你啊大笨蛋。
“哭什么啊？”陈岐用手托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仰头看自己，一脸无奈。
章邱柳的眼里面还闪着泪花，一闪一闪的，看得人心里发慌。
陈岐下了死命令：“不许哭。”
他本是啼啼哭哭的，听了话竟也吞声给咽了下去。
“为什么哭，谁惹你了，给我说。”
我弄死他。
“嗯…咳……”
谁知章邱柳听了这话居然又要哭，陈岐心烦意乱，又怕在这边被巡逻老师发现，只得拖着他往那边小树林里走。
黑咕隆咚小树林，你根本不知道里面都有谁。
陈岐给他捋直了站好，还没松手呢就被章邱柳紧紧抱住，不忍心给他推开，只得任凭他把脸埋在自己外套里，又哭又蹭的。
“凭什么啊，你给我说，他凭什么啊…”
章邱柳边哭边嘟囔，声音很小。
“谁惹你了你说清楚。”陈岐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好言好语哄他。
“呜呜…”
父亲明明答应了要跟自己回去的，就凭那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崽一句话他就背信弃义了，说什么要带他弟弟妹妹去游乐场，什么弟弟妹妹…他章邱柳不认。
爷爷奶奶很想让父亲回家看看的……
越想越委屈，章邱柳也不顾来人是谁了，管他陈岐还是什么的，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轻声把自己的委屈全给他说了。
讲真的，要不是听袁清晴说过章邱柳家的情况，单听他这么讲的陈岐还真不一定能听懂。
“委屈你了。”陈岐隔着他刘海亲了亲他的额头，基本都是亲头发上了。
亲完一句“阿柳”，着实给章邱柳吓蒙了。
这个称呼…这么恶心的吗？
俩人沉默着抱在一起，募地，陈岐松开了手。
一束光照了过来。
苟主任拿着手电筒过来逮人，一逮一个准：“都别跑，我已经拍下来了，过来，站成一排，听话的从轻发落，不听话的扣双倍分啊。”
陈岐撇撇嘴，完了。
章邱柳他俩跟着那几对儿小情侣一起站着，等苟日新记了那边人的名字往他们这边来。
“呦，你啊。”苟日新挑眉，看看章邱柳，看他低头不说话，问：“你祸害的是哪家的小姑娘？”
“……”章邱柳不语。
陈岐无奈举了举手。
“陈岐？！！”有认出他的人惊呼一声，再仔细瞅瞅陈岐旁边低着头的人：“卧槽！”
校霸……
一瞬间底下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的声音如蚊子嗡嗡，听的人头疼。
苟日新问：“你跟他一起的？”
陈岐点点头：“不是，我来找他回班。”
这不是推脱责任，这是能保一个是一个，总不能学霸校霸两个都翻船吧？
章邱柳抬头，眼眶红红的，看着可可怜怜。
有个女孩子沉不住气，指责陈岐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推脱责任？你看章邱柳都被你弄哭了，你心真狠。”
“对啊，敢做就要敢负责。”站在后面那个嗑城墙柳cp的小姐姐也跟着添油加醋，还偷偷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青梅竹马晚上逃课钻小树林~
得，今晚贴吧必炸。
“哭什么，出息。”苟日新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从教这么多年来，校霸欺负学霸的事情也是听说过的，学霸欺负校霸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这年头学霸都这么野吗？
陈岐不耐烦的扫了那些人一眼，碰碰章邱柳，说：“你倒是替我解释一下。”
“嗯…他来接我…不是，找我回班。”章邱柳那时候哭的有点过，现在清醒过来觉得有点缺氧，整个人显得都是懵懵的。
指责陈岐的女孩子害怕的往自己男朋友身后躲了躲，觉得学霸比校霸还吓人。
苟日新才不信他俩的这些说辞，一视同仁的也给他们记了名字，放下狠话说明天大课间让他们站旗台那儿专门给他们开个“表彰”大会。
大家各自散了回班，陈岐看看章邱柳，章邱柳看看陈岐，相顾无言。
“……”
相顾无言情易觉，归来单枕梦犹惊。
陈岐的眼底漫上醉意，松松垮垮的靠在门框上看章邱柳打开水龙头洗脸。
“出息。”
他这么说。
章邱柳只当没听到，垂眸不看他：“你又给老师敬酒了？”
这话说的好像话里有话似的。
“嗯。”陈岐大大方方认下来。
他相信章邱柳，以章邱柳捉急的智商断断是不会怀疑自己说的话的可信度的。
王萌不行，王萌知道的太多了，压根骗不过她。
“别老是喝酒，对身体不好。”
啰啰嗦嗦的，像个老太太…陈岐双手抱臂，很敷衍的给他点了点头：“嗯。”
“……”
熄灯睡觉。
凌晨两点，章邱柳还是没有睡着。
他很清楚父亲不来的原因，断断不可能只是因为他的儿女…最有可能的，是那个女人吹了什么枕头风。
那个女人不想让父亲抚养自己，他很早就知道。因为他是长子，将来家产房产什么的最起码要分他三分之一，如果父亲执意的话，有可能会分给他一半。
所以，只要阻断父亲跟他的联系，人心凉薄，亲情易隔，再过几年等叛逆的他上了大学，给他养大成人之后只怕父亲就再也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章邱柳不在意什么家产什么的，他在意的永远都是父亲母亲。
他是个重感情的人，从他九岁那年父母离异开始，他知道了亲情的宝贵。
刚开始的时候是父亲接送他，后来，父亲结婚了，再后来，他多了一对所谓的弟弟妹妹。
看着别的孩子有爸爸妈妈接送上学，他只能自己背着书包磨磨蹭蹭回家。
家…家里只有爷爷奶奶。
喜欢搓麻将的爷爷和有些老年痴呆的奶奶。
母亲偶尔会来看望自己，可也仅仅是偶尔，她还有她的工作。
外婆家…是没再去过了，因为外公外婆都不怎么喜欢他，说一看到他就想到那个抛弃他们女儿的负心汉。
可是曾经他们是那么爱他，每次章邱柳跟着爸爸妈妈去外婆都会翻箱倒柜给他拿好吃的，外公总会给他做一些好玩的小玩意；爸爸会趴在地上跟他玩骑大马，妈妈偶尔还会给他扎两个小揪揪…此时他是所有人的宠儿，而现在，是万人嫌。
不爱，为什么要生？章邱柳不理解。
陈岐也会不理解。
天下没有人可以跟你完完全全的感同身受，每个人的悲伤都有每个人的理由。
“还没睡？”陈岐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看到他又翻了个身，便坐在他床边了。
章邱柳又翻了回来，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看着他。
“你别这么看我，怪别扭的。”陈岐叹气，轻声说。
“嗯…”
陈岐低眸看着他的脸，极力压制住亲他一口的想法：“你不要太有心理压力，我都忘了，我喝醉了我睡一觉你说的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晚安。”说完他摸了摸他的头。
“嗯。”章邱柳用被子遮住脸，脸已经红的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