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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准她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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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宴之上, 皇帝被刺杀,顿时人心惶惶,陛下命人彻查。

    可更让人慌乱的是使臣死了, 死在混战之中。

    消息一传回燕国, 只怕两国之间非战不可,顿时朝堂气氛更是严峻。

    早朝上,所有的大臣都默默寡言, 不敢开口,还是林山河力主出战,“微臣愿意担当主将一职。”

    可即便是这样, 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朝臣们看着他不大利索的右手,齐齐叹了口气。且不说林山河身负旧伤, 身体根本吃不消, 便说先前谢行之所派遣的将领前去, 林山河在一旁辅佐,同样是打的败仗。

    便是此次让他领兵,也没有几个人相信他能战胜燕军。但除了他, 朝堂里也再寻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了。

    边关常年冲突, 死伤无数,年轻一辈的将领青黄不接,根本找不出几个合适的人。

    而站在朝堂上的这些人, 大多数是文官, 对边关的形势局面从未实地了解过, 不熟悉天幕,不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更不熟悉铁帽王的战术,只会纸上谈兵。

    倒是还有两个合适的人选, 一个赵成洲,从前在天幕城打过仗,另一个林晨绍,刚从天幕回来。

    可是,便是这两个人对上铁帽王也丝毫没有胜算。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眼底没了光亮,仿佛末日之战早已来临,大汉危矣。

    御书房里,谢行之桌前放着烛龙令,身下跪着一个一身玄色服装的男子,面容冰冷,眼底透着愤恨。

    李德让站在一旁,久不现身的燕七也出现了。

    恢弘庄严的殿宇,冰冷凝固的气氛,透着诡异的四个人。

    恭王浑身狼狈,被人按着肩膀,不得不跪在地上。他看着意气风发的谢行之,愤怒与怨恨让他恨不得和谢行之同归于尽。

    他恨道:“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国宴上的刺客全都是你一手安排的!根本就不是要刺杀什么君主破坏议和,是你!是你根本就不想投降议和!你弄出这一遭杀了使臣,还甩脱了罪名!一箭双

    雕,谢行之,你好厉害的手段!”

    闻言,谢行之挑了挑眉,却并未说话。

    谢璟之猜中了谢行之的谋划,心底却更是不安了。今夜一群黑衣人毫无预兆地来到恭王府就把他带走,谢璟之心底慌乱一片,“谢行之,你到底想做什么!”

    见他神色慌乱,谢行之笑了,行至他身边,垂眸望着他,看着这个和自己斗了大半辈子的好弟弟,他俯首低语,望着他圆润的眼眸,“你不是想要烛龙令吗?”

    见谢璟之眼眸发亮,谢行之把手中的一根白玉簪子扔到他身上。谢璟之立马接住,蹙眉一瞬,烛龙令怎会是根簪子?不过这簪子簪身洁白温润,通体无瑕,确实是块好玉。

    可谢行之怎么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他?他警惕地望着谢行之,不敢轻举妄动。

    见他如此警惕,谢行之微微一笑,道:“都传闻先帝钟爱一名女子,故而为其训练了一批死士,名为烛龙军,留下信物烛龙令,却没人知道这烛龙令竟是被他制成了两支簪子。”

    他捏着另外一支簪子细细摩挲道:“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图案吗?”

    望着谢璟之迷惑不解的眼神,谢行之唇角微扬,道:“因为龙衔牡丹啊,那个女人最爱牡丹了,只可惜啊,送不出去。”

    他突然冷笑了一声,那道声音在黑夜里又短又急促,仿佛带着一种轻蔑又带着三分不屑,让人脊背发麻,谢璟之咽了口口水,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谢行之看着他后退的动作也不点明,续道:“你又知道先帝爱的女人是谁吗?”他眉眼带笑,可是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行之当然知道他不知道,因为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都死光了。

    他轻声道:“因为先帝,也就是我们的父皇,喜欢的是安国公的原配夫人,是顾家的二小姐顾云双啊。哦,对了,那个死了的许淮远是你我有实无名的三弟呢。”

    此言一出,李德让这个老骨头都浑身激灵了一下。可燕七还是冷漠地没有感情地看着前方。

    谢行之眼眸微眯

    ,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撞破的那一幕,女子哭泣求饶的声音和男人逼迫的蛮横威胁之声。

    呵,其实他小时候也不是那么不受宠的,可偏偏那年宴会之上,他尿急,悄悄从宴席上跑了出去,然后便撞见了那样不堪的一幕。

    假山之后,一个身穿龙袍,一个穿着命妇服饰,两个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贵人此刻却衣不蔽体,不堪入目,令人作呕。

    他惊得当场没忍住被吓尿出来了,辉文帝一听见细碎的声响,警觉道:“谁!”

    谢行之吓得慌乱逃走,前殿还在歌舞升平,可他脏了衣裳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若是不回去必然会被父皇发现那人是自己,若是回去他……他只怕也难逃怀疑。

    身后脚步声传来,谢行之看着那清澈的池塘,一咬牙,一狠心,“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正是开春的季节,天气还凉得很,池水冰冷刺骨,像是针扎一样,厚重的衣服在池水的浸泡下像是石头一样重重地拖着他往下坠,那种溺水的窒息感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好在宫女太监们来得快,将他救了上来,他醒来的时候咳出腹中的水,根本不敢睁开眼,便假装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宫殿里便只剩下了他和先帝。

    辉文帝问他:“为何离席?”

    谢行之低着头,他想捏紧拳头却不敢,生怕被他看出一分一毫的不对劲,“无聊。”

    “为何落水?”

    “池中有鱼,好奇。”

    他不敢多答,说得越多越容易错。

    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有没有洗脱嫌疑,他只知道他等待了极为漫长的一刻钟,辉文帝才道:“好好休息吧。”

    他或许是洗脱了嫌隙,可从那以后辉文帝对他再也没有正眼看过,甚至是厌恶至极,若非他小心谨慎,只怕早就被贬为庶人,更有甚者,身首异处。

    所以,烛龙令会在许淮远的手里,他阴差阳错发现簪子的秘密又将它送给了苏怜月。

    所以,谢谨言确实不是他的孩子,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谢家血脉。

    所以,辉文帝对淳

    安长公主不错,因为淳安长公主的生母是顾云双的姐姐。

    所以,几年前,安国公府放着大好荣华不要,也要逼宫为了谢璟之赌一把。

    只可惜啊,那顾家两姐妹都是短命的,顾云落没活多久便死了,顾云双也在生下许淮远之后死了。也不知是不是有遗传,这许淮远也是个身子差的。

    谢行之捏着手中的簪子,眸光涣散,仿佛看到了过去。

    谢璟之跌坐在地上,难怪父皇在世的时候对许淮远那个臭小子比对自己还好,他还以为是因为他身体差,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他还想起常会有外臣开玩笑说他与许淮远长得像,他那时以为外甥像舅,他和许淮远都流着许家的血脉,像是应当的。可父皇好像从来不曾生气过,甚至还会半开玩笑说要收许淮远为义子。

    谢璟之脊背发凉,难怪那年他一起心思想逼宫,舅舅比他还心急,甚至替他操办了一切……

    难怪……难怪父皇不让皇姐嫁给安国公……

    “你告诉我这些想干什么!”

    谢璟之陡然从过往那些阴私的隐秘中回神,这些都是陈年密辛了,谢行之告诉他必然不会是纯粹的好心分享。

    谢行之望着他笑了,他把另一支白玉簪子放在谢璟之手上,眼眸流光淡转,轻巧道:“因为是你拿了烛龙令,暗地里指挥烛龙军刺杀君主,间接害死使臣,逼得两国开战啊。”

    谢璟之到眼睛瞪得极大,突然之间扑起来就要撕了谢行之,却被燕七按住了。

    他动弹不得,只能破口大骂:“谢行之,你混蛋!你栽赃嫁祸给我!你口说无凭!他们不会信的!”

    谢行之轻抬下巴,指了指那两支一全一坏的白玉簪子,“这不就是证据,普天之下只有你集齐了烛龙令,知晓其来龙去脉,你有这个本事,你还有这个野心,毕竟你当年逼宫不成,可是始终对我怀恨在心啊。”

    “谢行之!你!你果然没忘记当初的事情!这些年你还装什么兄弟情深!谢行之!你如此恶毒!你不得好死!”谢璟之怒

    骂道。

    谢行之摆了摆手,“成王败寇,璟之,是你技不如人,就要愿赌服输。”

    谢璟之瞪着他,眼底透着刻骨的怨恨,控诉道:“谢行之,你不能杀我!先帝留有遗诏!我的命谁也不能取!你也不例外!”

    谢行之挑了挑眉,“我不杀你。”

    他一个眼神燕七剑光一闪,“啊”的一声惨叫,谢璟之手脚经脉尽断,鲜血直流。

    “谢行之……你不得好死……”他趴在地上,手脚疼痛无力,像被人扒了壳的是软脚蟹。

    谢行之扬唇,淡声道:“恭王谋逆,国宴上刺杀君主,害死使臣,逼得两国开战,陷百姓于水火之中。碍于先帝遗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故断其筋脉,革皇室姓,贬为庶人,三日之内查抄府邸,不得有误。”

    李德让应声,“是。”

    “璟之,你可真是大汉的罪人啊。”他感慨道,“我可够仁慈了吧?”

    “谢行之,你不得好死……”他额角冷汗频出,手脚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鲜血从身体里一点一滴流走,气力也在逐渐丧失。

    谢行之淡然一笑,“割其舌,免得泄露了皇家辛密。”

    “是。”燕七应声又是一剑。

    “唔——”谢璟之满嘴鲜血,疼得浑身痉挛。

    谢行之却是踩在他的手指上离开了。

    “唔——”十指钻心的疼。

    谢行之回到承乾殿,李德让伺候他把手洗干净,然后又忍不住问道:“陛下,当真要如此?”

    谢行之擦干净手,把帕子扔在他身上,道:“我何时反悔过?”

    “可是,这实在是……危险至极啊!”李德让忧心道。

    谢行之冷嗤一声,“若我死了,你将谨言抚养长大,让他登基为帝,我的那些策论你一个个都要替我实现。”

    “陛下!”

    “好了!”谢行之也失去了和他交谈的耐心。

    他到底是一国之君,心怀臣民与天下,如今燕国欺到头上了,他如何能懦弱求全,割地赔款以求自保。

    他想起那日和谈时燕国使臣

    倨傲的嘴脸就只恨不是自己亲手了结了他。他平生最恨任何人威胁他,可燕国却屡屡犯禁,他又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他沉声道:“御驾亲征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要不然他为何要急着清理了谢璟之,安排好后事。此行,安危难断,或许他能护住大汉,又或许他与大汉共存亡,如此九泉之下也不算辱没了列祖列宗。

    明日朝堂,他便会公布此事。

    谢行之垂眸,如今的大汉缺失的不仅仅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更是一个能给他们信心,振奋精神的领袖。

    见他确实都想清楚了,李德让忍不住红了眼眶,“陛下……”

    谢行之却是沉默了,他低语了一句,“我要是死了,准她再嫁。”

    她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被困在这里。谢行之的手指忍不住攒成拳,他,他本来是想让她们都陪葬的。

    可是……那一剑,他自是知道刺客不会真的刺中要害,可她单薄的身子挡在他身前的时候,谢行之不得不承认,他这么自私的人,也会有生出良心的一天。

    他扯了扯嘴角,也就自己死了,才愿意放她一条生路。

    不然,他做不到。

    “什么?”李德让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听见谢行之说什么,便又问了一遍。

    谢行之眨了下眼睛,敷衍道:“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专审姐姐,这个真的是很重要的情节,我也没有要写色情,求求了,拜托了,你仔细看一下内容,它真的是前后连接推动故事的,拜托了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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