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空悲切
“现在我来宣布主题曲《pick信仰》的最终排名情况，一至六十名可以留下，按8、10、12、14、16的班制分别划分进a至f班，其余人，很遗憾，你们的旅程将止步于此。”
排名是在拉练的操场进行的，明亮的运动场上，一端被摆上了五片座椅，abcdf班五色的选手各自抱团，听白岚念规则时，头顶密布着阴云。
时煦穿着绿油油的c班校服，垂着一张被映绿的脸，没什么精神。
宣布排名的人已经读到了第50位，在此之前，他的舍友们都已经被叫了名字，尹涵、柏漆、何童都在a班，而周碧云仍在c班。
林通推推他，“都快念完了，还是没有咱俩。”
时煦恹恹地瞄他一眼，没说话。
林通窃笑一声，“等咱俩淘汰了，我就带你回我公司去。”
“……谢谢。”
“不客气。”林通朝他眨眼，“我相信执竟的眼光，他那么喜欢你，你以后肯定能火。”
时煦震惊地看向他，“执竟他……”
“有什么是能瞒得住我小灵通的？”林通用肩头撞了一下他，“都是好兄弟，我不会告诉别人。”
时煦一脸沉重时，白岚已经念到了第五十六个人。
身边的人有的还紧张地提着气，有人却已经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56……57……”
时煦捏着拳，手背的青筋暴起来，指节被捏得发白。
“58……”
“第59名，袁星。”白岚念完，看向密密麻麻的选手，“最后一个60名，林通。”
没有时煦……
时煦垂着头，指甲用力地压了一下手心。
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疼，林通疯了似的晃他的胳膊，“我竟然还要继续在这选秀啊啊啊啊。”
他白着脸，有气无力，“恭喜……”
“……同喜同喜。”
“同什么……”时煦的话卡在了嗓子里，“袁星59？”
“对啊！”林通一脸痛苦地抱头，“我俩双双滚去f班了。”
笑容不可抑制地从时煦的脸上扬起来，别人在降级时都垂头丧气，只有他兴冲冲地冲了进了f班。
执竟正在f班里等着降级过来的学员，班主任轮换，这周f班由他来带。
时煦本来想着他跟执竟那点破事林通知道就知道了，反正也以后见不到了，没想到现在二人不仅双双留下，还要跟执竟朝夕相处。
他抹了一把鼻尖，在f班灰扑扑的地毯上尴尬地朝林通笑，“小灵通，执竟喜欢我，和我没关系哈，我是被迫的。”
“废话。”林通翻了个白眼，“我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到，他在初评时说服赵仁他们给你打了c的事，就你这傻样，能知道这种秘辛？”
“啊？”时煦楞了一下，“你说的喜欢是这个事？”
“不然呢？”林通狐疑地看向他，眼睛眯着，“——你说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昨天去你们宿舍，你床边挂的衣服怎么有点像执竟的。”
时煦瞪大眼，后悔自己的自爆，“你看错了！”
“我小灵通怎么可能看错！”林通笃定道，“他白天还穿了！绝对一模一样。”
“……”
瞧时煦说不出话，林通嗤笑一下，“别装了，你就承认吧。”
“你是不是执竟的粉丝？想和偶像穿同款？”
“？”时煦的表情由呆滞转为干笑，“这——你都被你发现了……”
他看向台上的执竟。
执竟正在说之后的规则，“《喜爱的偶像》在主题曲遴选后，会进入一个全新的状态，我们将给予大众评审极高的权利，全然参与到之后的节目中去……明天，将会宣布新一轮评比的c位。”
所有的学员都暗自高兴。
三天紧锣密鼓的练习已经将他们的体力消耗殆尽，明天才进行c位评比，也就是说今天可以休息半天了。
林通推了一下时煦，心情愉悦地摇摆身子，“你偶像宣布放假的时候真帅！”
“呵……呵呵……”
时煦木着脸走向食堂——如果他刚才路过执竟时，执竟没有让他吃完饭就来f班把衣服还给他，他大概还能对林通的话认同一二。
为了晚点再去找执竟，他在食堂吃了许久，选手们都走了，食堂只剩寥寥几个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了进来，时煦瞄了一眼，立即想起这人就是之前跟厨子聊天时，说公司有卧底的人。
“老王来了啊。”厨子神神秘秘地探过头，自以为声音很小地问，“你上回说的卧底淘汰了没？”
时煦耳朵一动，往二人那边坐了坐。
“哪能啊。”老王笑了笑，“不知道是谁呢，有可能被淘汰了，也可能还在，我就听说可能是个北方人。”
时·北方人·煦瞬间坐直了身子。
“北方人多了，咱朝临就在北方！”
“经理怕资料作假，也是没办法，想了昏招，说去澡堂加个登记表，看谁不常洗澡。”老王笑了一下，“北方不是干吗，不像南方似的潮湿，用不着天天洗。”
“啪嗒。”时煦起身时掉了筷子，筷尖儿上的油印在刚换好的f班班服上，在上面点了个暗色的点儿。
“这孩子，太不小心了。”厨子笑眯眯地喊。
“没事。”时煦拍了拍衣服，郑重道，“我每天都洗澡，一会刚好顺便把衣服洗了。”
时煦赶到澡堂时，果然看见门口多了一张挂着笔的空表。
他唰地签上字，等细细地洗完，表上又多了几个名字，他心里一喜，又签了一遍。
没有训练任务的训练室空空荡荡的，时煦推开f班的门，执竟正安静地坐在钢琴边，啜着保温杯里的茶。
敞开的杯口，茶水已经没有在冒热气了，不知道执竟来了多久。
让“情人”等了这么久，时煦有些心虚，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来了？”执竟看见地上拉长的影子。
“嗯。”时煦把衣服递给执竟，“对不起啊，来晚了。”
“宝贝忙什么呢？”执竟随口问，回过身的时候，半悬的腿在空中晃了一下。
时煦恍了一下神，“去洗澡了？”
“中午洗澡？”执竟有些疑惑。
“这不是……要来见你嘛。”时煦嘿嘿一笑。
执竟的眼神闪了一下。
不！
等等！
时煦心里警铃大作。
情人见面，洗完澡之后岂不是就要……
夭寿了！！！
“那——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很喜欢你，就……沐浴焚香之后才能来见你。”他连忙改口。
执竟微微挑起眉，眼神中的光倏地散了，“是这样？”
“没错！”时煦笑着，连忙转移话题，“啊——对了，我听说，初评的时候，你说服了其他人让我进了c班。”
执竟淡淡地应了一声，“怎么了，想报答我？”
“啊。”时煦愣了一下，窘迫地摇头，“那倒也没有。”
执竟看了他一会儿，等时煦的脸颊更红了些，才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又在感受到潮湿的水汽时拔出了手，极其顺手地用时煦刚换的衣服擦干，“你知道我们的节目为什么叫《喜爱的偶像》吗？”
“为什么？”
“因为除了专业外，观众缘也是极为重要的，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很招人喜欢。”执竟笑着的时候，眼睛是弯着的，睫毛被阳光染上金色。
时煦微微睁大眼，“所以那天你让我笑？”
执竟挑眉。
时煦又问，“我招人喜欢……那你喜不喜欢我？”
“宝贝。”执竟笑得胸膛起伏了一下，眼角挑起，动作熟练地像是早已练习过千万遍，“我当然喜欢你了。”
时煦看出了他的不走心，但渣男么，走肾不走心才正常，他无所谓。
他两手握拳，合拢在胸前，像是偶像剧里，站在国旗台上告白的傻白甜女主，用洪亮的男声大声道，“人家也喜欢你！人家最喜欢你了！”
“……”
执竟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丝嫌弃。
“咳。”他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执竟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会帮你，但是你自己也要努力。”他说完，站起了身，将手里的保温杯拧紧杯盖，“下次见我之前，不用洗澡。”
时煦心惊胆战，“好。”
嘤，他好像被情人嫌弃了。
怀着任务即将失败的心情，时煦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尹涵和周碧云正聊得火热。
时煦听了两耳朵，羡慕地发现，a班的班主任赵仁托关系，让他们破格玩一天手机。
虽然是拔了卡的。
“应该快到你了。”尹涵看见他，往边上坐了一点，给时煦让出一片位置，他手里的手机连着wifi，正在播放今天上午才录的最新一期，主题曲测评。
时煦跳的晚，他看了半天也没看见自己，有些兴趣缺缺，又瞧周碧云一脸花痴地找执竟的镜头，更不想多看。
“来了来了！”周碧云忽然推他，“弹幕在喊‘拳哥’，下一组肯定有你。”
“啊？”时煦无精打采的抬起头，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晃花了眼。
“拳哥！拳哥！拳哥！”
“再来一遍”
“再来亿遍！”
“空降成功！”
时煦坐直身子，一条长长的弹幕从他眼前划过：“跪求官方出个拳哥个人直拍版，我未来一周的快乐就指着他了哈哈哈哈……”
时煦：“……”
为了节省时间，主题曲测评是abcdf各班同时进行的，屏幕被分为五格，分别是一位选手的直拍。
音乐响起，五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其中一人的格外突出。
“拳哥声音也太大了吧？！”
“我举报，拳哥肯定把麦偷偷调大了。”
“我屮艸芔茻，怎么没有前方高能，这一嗓子把我手机吓得掉进米线里了。”
“心疼前面哥们哈哈哈哈……”
尹涵狐疑地看向时煦，“你调麦了？”
“没有！”周碧云脸色憋得通红，肩膀抖得跟筛糠一样，“我证明，他在我们班领舞的时候，就这么大的声音。”
时煦老脸一红，只能尬笑。
弹幕太多，尹涵把滚动弹幕的占比调成了20，这样一来，时煦的舞姿便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怒发冲冠！凭栏处！”
“前面的你怎么能发语音！”
“讲真，把声音关了真的像一套拳……”
“何童宝贝太可爱了！”
“[捂脸]u1s1，有何童衬托，更像一套拳了。”
歌词继续往后唱，时煦喊，“heybabypickme~！”
弹幕满屏：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时煦喊：“heybabyshining！”
红色固定弹幕像一道血色瀑布，从顶贯穿到底：
“空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