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战争结束，宣告世界
“都退下。”
深坑里，半身破烂的李昂缓缓走出，手臂淌着鲜血，额面也有血水滴落。
他的眼神从淡然，多了几分戾气。
眉间含煞，不是凶恶之徒，便是横死之人。
可如若两者都不是，那李昂又是什么呢？
李昂的刀，散发着森森寒意。
天月家族的雪麟主要以冰寒为主，被雪麟斩杀的人，死前好似冰封一般。
这把刀即便是妖刀，也万万算不上邪异。
可在李昂手上，雪麟沾染了戾气，多了几分邪性。
艾尼路、多弗朗明哥、米霍克，停下来不再攻击。
艾尼路的雷电除了刺激凯多的肉身，对凯多没有任何影响。
多弗朗明哥的线刀，对凯多而言，连皮都破不开。
米霍克的刀光亮如新，亮如白昼，一个尚未见得地狱的剑客，还使不出什么像样的刀法。
这个年纪，三人敢向凯多进击，胜过桃之助百倍千倍。
“是那把刀？”
“不，不是。”
鹰眸盯住李昂手中的刀，以他12岁的双眼，还看不懂剑客如此这般的技巧。
“米霍克，我能看出你那双小眼睛里的困惑。”
李昂看向比鹰眼本人还高的十字大剑，那把剑，还不是黑刀！
“你对我的剑，产生了疑问？”
鹰眼退开几步，李昂经过时，他分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不是力量， 不是技巧，也不是呼吸。
“那把刀……在说话？”
米霍克耳垂微动，仿佛他真的听到了一把死物，贴近了对他耳语。
“米霍克，你是天生的剑客。”李昂没多解释，蓄积的精气神达到了顶峰。
他也感受到了一个微小的意念，在窥视。
米霍克察觉出了不同。
“那把刀……在说话……”
米霍克呢喃自语，双手握着刀柄，十字弯刀倒映着他白皙的脸。
“好痛，李昂·安肯，好痛啊！”
凯多抡起拳头砸了过来。
李昂错身闪过。
凯多一个趔趄，扑倒在地。
他的呼吸急促，吞吐间空气多了几分灼息。
“其他人，始终与我保持十米距离，不准靠近。”
李昂各自扫了一眼，三人也是果断，当即退开。
“艾尼路，你的见闻色觉醒的差不多了，去辅助其他人。”
“好。”艾尼路化作雷电消失不见。
“多弗，这么多的傀儡素材，你不去好好玩玩吗？”
多弗眼中映出无数人影，那些人在他眼中，又变成了截然不同的样子。
“果然就得疯狂起来，对不对？”
多弗朗明哥像在回答，又像是在自问。
“米霍克，不管从身体构造，还是剑术天赋，你都是天生的剑客，感受心中锋锐的意念，将它赋予手中的刀。”
“一把好刀，不论手感，还是精神，都完全属于剑客。”
“刀，才是剑客内心的真实映照。”
李昂身后的图画终于勾勒而成，赤红的沙砾般流动飞舞的画面中，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形状狞恶的鬼影再也挤不下，李昂的双眼飘过别人的记忆。
左大腿外侧的刺青隐隐刺痛。
那些地狱般的折磨还清晰可感，那些痛入骨头的画面尚历历在目。
地狱空荡荡，恶鬼在人间！
李昂，见过最深沉、最阴暗、最压抑的地狱。
那艘行驶向玛丽乔亚的船，承载着一个男人笔下勾勒而出的地狱群像。
“这、这是什么！”
凯多竟然看地忘了神，此刻，他的脑海中挤满了那个传闻。
关于欢笑，关于革命，关于新生……
引动着人内心深沉意识中的阴暗，将这些过往的渴望、思考，全部冲散。
乔伊波伊，如果你真的存在，你的欢笑，能驱走这些恶鬼吗？
凯多自问。
他摊开双臂，裸着胸膛，完美不做防备。
李昂挥刀的动作一滞，凯多却瞪着眼睛，恶狠狠道：
“来，让我体会一下，你营造的地狱！”
李昂虽不知凯多脑子怎么又抽住了，但并不影响他的攻击落下。
“如你所愿。”
“炼狱相·百鬼行！”
“嗯？”
远在千米之外，浑身泣血的男人陡然站起。
“这是什么画面？”
“裹在氧气罩中的男男女女，他们的脚下，踩着森森寒骨。”
“而他们的脸，俨然如同吃人的鬼！”
巴洛里克一弹伞柄，望向战局最为激烈的地方。
暗赤色的刀光弥漫了见闻色的感知，他能最大程度的读取，那刀斩中蕴含的丰富意念。
“未曾看到过地狱的剑客，不算真正的剑客！”
巴洛里克想要回忆脑海中的美好，那一丝丝光亮，却被这些年来不断听到的东西，反复挤压，直到完全隐匿在内心深处。
“地狱已空，人间如狱。”
巴洛里克喃喃道：“这人间，的确如地狱一般。世上哪有恶魔，不过是人性作祟，人间就是地狱，地狱就是人间。主宰一切的应该为此负责，而那是……天龙人！”
巴洛里克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
战争一直持续到第三天下午。
当黄昏半暖半冷的光线穿过巨树的空隙，照射在1号岛屿时，大地已被鲜血染透。
米霍克脱力地拄着十字弯刀，鹰眸锐利，看向高地顶端矗立的人影。
“多弗，你怎么了，醒醒啊！”
消失已久的托雷波尔突然出现在战场上，四人浑身淤青，好像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他们看到了鹰眼身边，直直靠坐在墙根的多弗朗明哥。
一条条细小的伤疤深深的印在他的皮肤上，随着摇晃，多弗朗明哥慢慢睁开眼睛。
“我没事，只是脱力了，时大人将我们照顾的很好。”
多弗指了指远处。
万千尸堆中，矗立着清丽的人影，宛如修罗炼狱中盛开的一朵白花。
雷霆疾奔，劈落在地。
艾尼路闪出身来，两个肩膀皆被洞穿，手中的金棍消失无踪。
他险些死在几个狙击手的狙杀下，如果不是鹰眼速度更胜一筹，将弹丸隔开，给他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时大人，你没事吧！”
面对艾尼路关切的询问，天月时轻轻摇头。
“该死的，这下是彻底洗不掉了，这股难闻的血腥味！”
扒开覆盖在头顶的尸体，双枪客费力翻身，仰面朝天。
他疲软的手不受控制，挣扎了几次，才晃晃悠悠地掏出上衣口袋的烟。
顾不上被血水浸湿的烟嘴，双枪客将烟递到鼻孔下面，艰难的从血腥味中闻出烟卷的淡淡气味。
“踏马的，老子活下来了！”双枪客胸膛起伏，扯着嗓子，都喊不了多大声，声音却在寂静的岛屿回荡。
“可是…其他人…都死了啊！”
双枪客扒拉开一具尸体，只见螺旋刀维维利，正瞪大双眼，一只手还扯着他的袖管。
如果不是紧急关头，维维利将他拽倒在地，敌人的那柄钢刀就不是穿透维维利的心脏，而是他的。
双枪客耳边到现在，都还响着维维利的话。
“…我…我加入赏金联盟…不是为了别的……是因为李昂·安肯的疯狂…会……”
“……一定会…吸引来‘红山’……是…是那…那家伙……杀…杀了我的女儿……”
“我看到…看到了…你…你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脑袋……我…报仇了…这条命…还……还给你……”
砰！
万籁俱静的战场，死一般的气氛，被一声枪响搅乱。
李昂提着凯多，站在尸堆的最高层。
脚下的尸体已经堆成一座小山。
战争的最后，是他一人，抵挡了万军。
凯多在他手中奄奄一息，胸前数道深深的伤疤杂乱密布，血水已经凝结。
左侧胸口插着半只断角，险些刺入心脏。
剩下的一整只长角，都攥在李昂掌中。
这本是一副惨烈，但又不失壮撼的画面。
李昂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巨树枝丫岔口，一个黑西服人影，在李昂转过去时，此人便消失了。
李昂将凯多随意的丢向黑衣人消失的地方，走下尸堆。
尸体堆积成小山，规模其实不到一千。
战争进行至巅峰时，海贼一方的人数已经达到8000人。
将近5000人成了李昂腹中之餐，只有不到2000人中途撤退，又侥幸没被击杀。
剩下那一千人，满打满算凑一下，就是凯多的部下。
“再回实验室进修一下吧，凯多，你这盘菜，我可以等！”
李昂朝着凯多消失的地方，冷笑一声。
“五个老家伙，小家子气！”
吐了口血沫，李昂走向开枪之人。
“你叫什么名字？”
半个身子被鲜血染红，说不清是敌人的鲜血，还是自己的。
“我…我叫巴斯特，是…是个作曲家！”
“哦，作曲家？”李昂来了兴趣，本来伸出的魔爪，行至半途，又收了回去。
“巴斯特，巴斯特，巴斯特……”李昂思忖片刻，咧嘴一笑，经历鲜血瀑布的洗礼，他的气息越发充斥着戾气。
普通人光是靠近，都觉得呼吸困难。
“大、大人……”
巴斯特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巴斯特，既然你是个作曲家，那我就不计较你这一枪的偷袭成分了……”
“我决定放过你，给我用你脑子里的音符，告诉新世界的海贼们……”
“……我李昂·安肯，盯上他们了……”